简介:
隋末,天下大乱,豪杰并起。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而在这其中,有一位当世称奇,后世称贤,流芳史册的女子。她,智谋过人,聪慧贤淑。智,可博古通今,运筹帷幄。贤,可辅夫大业,德服众人。她出身官宦之家,却心系百姓。她才貌无双,却唯爱如一。她位及后位,却勤俭修身。她是帝王丈夫心中最珍爱的妻子,也是大唐百姓心中最贤德的皇后。她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后——长孙皇后,谥号文德顺圣皇后。
漫漫人生,坎坷曲途,乱世红颜和绝世英雄共谱千古佳话,同造盛世大唐。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那年春日,莺鸣燕舞。柳堤伊人,一曲春游,尽道风流。
大唐的天空,从不缺少色彩,而那最先描出的一抹亮色却是为她而绘。
后世称之:古今第一贤后!!!你可知这盛名之下又有多少心酸,高位之后又藏多少智慧?!
精选片段:
旧历四月,中原地区已是春/色漾漾。绿烟萦绕,溪水潺潺。青天艳阳,山色微翠。烟花三月,春意盎然。尽是醉人美景,却唯独少了赏景之人。这一年的春天似乎只顾着孤芳自赏,已然忽视了渐荒的田间,人烟稀少的村落,还有那极尽奢华却又略显凄凉的洛阳城。
大隋的东都洛阳城,重建于大业元年。北据邙山,南临伊阙,横跨洛水。宫城、皇城、郭城,布如棋盘,奢华绮丽。
就在一个多月前,洛阳城里还是一派莺歌燕舞,繁华热闹的盛世之景。
这一年年初,大隋二世皇帝杨广命令在东都举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歌舞盛会,这场旷世盛会使得东都洛阳耀眼夺目,繁华之象一时无两。而这位二世皇帝在东都玩得也是不亦乐乎,寻欢作乐,夜夜笙歌。可是,随着三月隋帝巡游江都,东都洛阳瞬间歌舞停息,黯然失色。两个多月的奢靡挥霍,使得东都洛阳在狂歌醉酒后,疲态尽显。
四月的春日似乎并不理会这人世间的兴衰荣辱。一只燕鸟扇着翅膀越过了青山绿水,飞过了乡村丛林,最后盘旋在洛阳城的上空。
城东北有一大户人家,府宅华丽虽比不上朝中权贵,但也算得上是洛阳名流。院落亭台,绿茵芳树,给人一种清静典雅,却又不失大度的贵气之姿。这户人家姓长孙氏,户主正是大隋名闻天下的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只是,半年前,长孙晟的离世带走了这个院落里昔日的欢笑。如今的萧条冷清,倒独添了几分凄凉,更有人情淡漠之感。
府院里,一个身着浅粉色裙衣的女孩正仰头静静地望着盘旋的燕鸟,燕鸟惊庭,旋而俯视。春意中的那抹浅色,已然成了这个院落里最优美的风景。落燕临庭,翩翩然驻于杨柳之上。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树梢上这只远道而来的燕鸟。
女孩约莫八、九岁的模样,略显苍白的面庞,两道黛色蛾眉,秀长睫毛,明眸生辉,鼻挺唇秀。尤其是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神里,充斥着未经世事的纯真、不加雕琢的美好,还有一抹淡淡的忧伤。青丝云鬓里一支简易的镂空蝴蝶步摇点缀其中。浅色半臂短襦、绯色拽地裙,纤腰楚楚,婀娜多姿。虽年纪尚小,却已是亭亭玉立,美人如画。
燕鸟抖翅,如烟的柳絮随之飘落枝头。轻飘的柳絮飞舞着,荡过眼前,或落于肩头,或挂于鬓发。
女孩抬起右手,一片柳絮落于指尖。“如絮如絮,我乃无絮。”女孩嘴角轻轻扬起,一脸天真,似在与柳絮说话。
正如女孩说与柳絮的话那般,她的名字唤作——长孙无絮。
长孙无絮,小字观音婢。说起这小字,是其父长孙晟对爱女独有的爱称,自父亲离世后,也唯有母亲呼此昵称。
这时,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推门直奔院内:“小,小,小姐……”
枝头上的燕鸟被丫鬟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地拍打着翅膀飞身而去。长孙无絮目送着远去的燕鸟,这才转过头来:“怎么了?香草,瞧你急的。慢慢说!”
“小姐,可来不及慢慢说了,你快去看看吧,大夫人又在责骂三夫人呢。”丫鬟香草直指东院。
“什么?”长孙无絮不由分说,转身便飞奔向东院。
崔氏,长孙晟的正室夫人,出身名门望族,与长孙晟生有两子——长孙行布、长孙安业。崔氏是个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且为人刻薄的女人。她依仗着二子身份和正室地位,做事向来泼辣妄为。自长孙晟去世后,崔氏顺理成章地成了这长孙府的实际掌控人。昔日的城府心机如今已是昭然若揭的任意妄为。对于长孙晟的遗孀二夫人刘氏、三夫人高氏更是无所忌惮。二夫人刘氏天生体质柔弱,软弱无能,事事听之任之,如今早随二子长孙恒安、长孙无逸,身居在外。
如此一来,长孙晟生前最为宠爱的侧室三夫人高氏,如今自然成了崔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高氏,名惠兰,北齐清河王高岳之孙,高劢之女,大隋治礼郎高士廉之妹。高氏天生丽质,贤惠淑德,知书达礼,颇得长孙府上下人心。而长孙晟生前更是将高氏视为自己此生唯一的红颜知己,对其恩宠有加。长孙晟的恩宠自然早被正室夫人崔氏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这日,崔氏坐于堂内檀香木床上,正微闭双目,让几个丫鬟捶腿揉肩。那神情看似悠闲,而微睁的双眼,眼角余光却直盯在立于堂下的高氏和跪着的贴身丫鬟砚儿身上。
“怎么,砚儿,你还有什么话说?”崔氏示意捶腿侍女退下,正襟危坐。
砚儿声音哽咽:“夫人,都是砚儿的错,砚儿实不知那瓷瓶如此贵重,擦拭时,是我不小心弄碎了,您就责罚我吧,此事与我家娘子无关。”
崔氏冷冷一笑,阴阳怪气一声道:“责罚你?我是能打你啊,还是能骂你?你这丫头,身份娇贵得很,谁敢动你?再说了,罚你,我那宝瓶就能复原吗?”
高氏低头认错道:“夫人不要生气,房间是我吩咐砚儿清扫的,我也不知那橱阁上放有夫人宝瓶,这事要怪就怪我吧。”
崔氏起身走到高氏面前,目光如刺:“呦,你们主仆二人可真是一唱一和,抢着受罚啊?”
跪在地上的砚儿赶紧辩解道:“夫人,这不怪我家夫人,都是奴婢的错。”
崔氏脸色突变:“夫人?”
砚儿顿觉自己又说错了话,赶快改口:“哦,不,不是,是我家娘子。”
崔氏一声冷笑,盛气凌人:“夫人?我看你是改不了口了吧。”说着恶狠狠地瞪着高氏:“你是哪门子的夫人,说的明明白白地不就是老爷的一个妾吗,还妄称夫人?生前,若非老爷年老糊涂,怎么会被你迷惑?自你进了府,这府里可曾有过一日安宁?!下人也管不好,儿女也管不好,自己呢,除了会妖媚之术,还会什么?”
高氏神情暗淡,眼底泛起泪花:“夫人怎可这样说,我是老爷的妾室没错,可是,我从不会什么妖媚之术,更不是平日里夫人想的那般轻薄之人。我与老爷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好一个情投意合。看来我这正室是倒贴上去的,妨碍了你跟老爷的情投意合了!”崔氏刁钻刻薄。
“我绝非此意,夫人何必如此刁难?”高氏声音渐低,话音刚落,便被崔氏的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脸上。众人皆惊,跪在当地的砚儿吓得一声叫,眼看就要起身去扶高氏,却被崔氏一吼:“你给我跪着!”
砚儿委屈呜咽地跪回原地,身体不停颤抖。
飞奔而入的长孙无絮,口中直喊道“母亲”,奔到高氏身边,正见高氏左手捂着红肿的脸眼泪直流,无絮心疼不已:“母亲!夫人,为何又要这样?”长孙无絮怒声质问。
“哟,大小姐又要替母声讨了?我今天是在管教你这不懂事的娘亲,好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妇人之道。”
“如若母亲有何过错,只管讲出来便是,怎可动手打人?夫人常日里自称名门之后,不知哪家的名门之后这般无理取闹?”长孙无絮不卑不亢,严词厉色。
“你?!”崔氏勃然大怒,对着无絮刚一抬手,高氏一推,一巴掌又落在了高氏脸上。
“母亲!”无絮喊着,却被高氏使劲用手挡住:“莫要说话!”说话间,随即跪在崔氏面前,低头赔礼:“无絮尚小,不懂事,夫人切莫怪罪。”
“哼,小人出恶语,我看是母教之过吧!”崔氏怒气未消。
“夫人之言,我谨记心中,只求能将功补过。”高氏道。
无絮望着母亲,呆然而立。
崔氏一声冷笑,示意左右丫鬟,“去,把我那些碎片拿来。”
丫鬟应声道,很快便把放有瓷瓶碎片的篮筐提了进来。
“你们不是抢着受罚吗?今天我就仁慈一回。这瓷瓶原始于我祖上清河侯崔颐,如今却被你们打了个破碎!实在可气。”崔氏说着一声叹息:“谁叫我正积德行善呢,算了,也不深责你们。你们把这瓷瓶给我复了原貌,不然,别怪我说难听的。”
崔氏话音刚落,无絮几步近前,拿起筐中一片瓷片,便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你!”崔氏怒目而视,高氏吓得赶紧抱住无絮。
“反了!反了!”崔氏吼道,高氏赶紧示意砚儿将无絮拉将出去。自己却直跪当地,委身认错,低三下四地捡起散落于地的碎片。听着崔氏恶语充耳,不敢支吾半句。
出得院外,高氏偷摸着眼泪,却瞧见无絮正立在廊下。
“母亲为何甘愿受此侮辱?大夫人每日无事找事,我们就该受着吗?你看看这碎片瓷瓶,这明眼人一看便知,哪里是什么贵重之物?”
砚儿立刻接话道:“小姐说的没错,去年老爷病时,堂里种了许多花,我记得这些瓷瓶都是当时从西市上买来的,哪里是什么传家之宝?!”
“你们两个别说了。瓷瓶是我们打碎的,遭人闲话,难辞其咎。如今这多事之秋,少说为妙。无絮”高氏说着,左手扶于无絮肩头,语重心长道:“孩子,尤其是你。人生在世,万事难顺心。若是无奈境遇,定要学着忍耐才行。”高氏说话间,眼中有泪。
无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赶紧安慰母亲道:“今日之事,都是无絮之错,害母亲受罚,往后,无絮定谨遵母意,学会忍耐!”
高氏这才欣慰一笑,只有砚儿盯着篮筐,紧皱眉头,“只是这碎片,如何粘补啊?”
无絮灵机一动,“我自有办法。母亲,砚儿,且等我一下!”说着朝府内灶屋方向飞奔而去。
府内灶屋里,厨娘们正准备午饭,无絮匆匆进门便问:“刘嫂,还有鲜鱼吗?”
厨娘刘嫂回头一看是无絮,笑意相迎:“呀,是小姐啊。有的,今天正好做了鱼,给大夫人做的,怎么你也想吃了?”
“不是,我想要鱼脏鱁鮧,可还有?”
“有是有,不过,都倒进了那里。” 刘嫂指着残食桶。
无絮奔了过去,不顾肮脏,直接伸手去翻。
“哎呀,小姐,小心,这么脏,我来,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刘嫂急忙劝阻。
很快,无絮便把鱼脏腑翻了出来,“刘嫂,我要的正是这个!”无絮拎着脏兮兮的鱼脏腑,像是炫耀一般。
很快,她又找来松香,在废旧铁锅内倒水,生火,开始熬制起来。填柴、拨柴,控制火候。不一会儿,一锅粘稠却略显清透的汁水便呈现眼前,家仆们各个茫然不解。
“这是什么?黏黏稠稠的。”刘嫂一脸疑问。
“一种粘物,用来粘东西很管用。”无絮一边说着,一边起锅倒入木桶。
“哎呀,这个我倒听人说过,不过真能粘住东西?”
无絮将盛起一勺递给厨娘刘嫂,“刘嫂不妨一试,管用得很。不过,你们大家莫要弄到衣物、手上。”说吧,瘦弱身形,拎起木桶便走了出去。
“小姐怎么知道这熬法,从哪里学来的?”刘嫂朝无絮背影喊去。
无絮一脚踏出屋外,听音回过头来,笑答道:“书卷学来的。”
正午时分,刺眼的日光晒着庭院。平日里难得的艳阳晴天这时候却让人有些闷热难当。崔氏见此,自然又计上心头,命这母女二人就着烈日复原她的宝瓶。
“哎,夫人您瞧,小姐熬的这粘物好生厉害,真能粘的这么结实,丝毫看不出痕迹了。”砚儿边粘边赞道。
高氏看着女儿无絮却是会心一笑。
旧历四月的日光虽不是暴晒,但人在日光下待久了却也是头晕目眩,身困体乏。崔氏的贴身丫鬟立于廊下督促三人,不时冷嘲热讽一番。
不久,却有一家丁匆匆入屋传报道:“禀报夫人,外面来了个和尚道士模样的人,说是看到咱府上有异象,想进来瞧瞧。”
“异象?什么异象?”
“小的也不知,只听那人说,是喜事,见了夫人便知。”
“喜事?”崔氏一听这两字,顿时喜上眉梢,“那就快请他进来啊。”
“是,夫人。”家丁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一个皮肤稍显黝黑的和尚跟着家丁进了正堂。
此和尚头上已长出了一层浅薄的黑发,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剃过头了。说他是和尚,却着一身道袍,不伦不类,分不清是和尚还是道士。他身着朴素,虽是风尘仆仆,却衣着干净、利落。长相清瘦,皮肤细嫩,却又双眉已白,让人难以揣摩其实际年龄。
“夫人,师父来了。”家丁退到旁侧。
崔氏忙起身走出,一出来,眼珠子便迅速在和尚身上打量了一番,和尚着道袍的样子,让她惊讶不已,“师父,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
“夫人不必多礼。我路经此地,顿觉贵府灵气充盈,祥瑞异常,必是贵人所在。所以进来一看。”和尚直截了当。
恰在这时,崔氏次子长孙安业闯了进来。长孙安业是长孙晟与崔氏的第二个儿子,年岁十八。身形魁梧,稍有虚胖。整日在外喝酒、仗势欺人、无所事事。
“哟,有什么稀客啊?”长孙安业瞅了一眼和尚:“大和尚?怎么,母亲今天是要祈福,还是要讲经。哎?瞧你这打扮,你是和尚还是道士啊?”
和尚淡然一笑:“非道非僧,亦道亦僧!”
崔氏急忙故作批评样:“安业,瞧你,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大师,是来送福的。大师看出咱家贵气异常。大师”崔氏赶紧将安业拉至身边:“这是犬子,长孙安业。安业,还不拜见高僧。”
长孙安业脸上一阵嘲讽,瞧这人穿着寒酸,他能有什么高见,懂什么神机妙算?不过碍于面子,长孙安业还是勉强应付答道:“安业见过高僧。”言罢,还不忘讥讽似地哼了一声。
崔氏忙打圆场:“犬子年幼,不懂规矩,还望大师见谅。不过,少年人,血气方刚,难免礼数不周。安业从小就聪明伶俐,见他之人都夸他将来必有出息。前些日子还有人说他大富大贵样儿,没想到大师未卜先知,真乃神人啊。”崔氏自信地笑着。
和尚摇了摇头,无奈一叹,“非也非也。”
崔氏不解:“大师,何意?”
和尚一味地冷笑摇头,道着“非也非也”转身出了屋。
“大师?”崔氏又喊了几声,和尚却置若罔闻。
长孙安业不禁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什么狗屁疯和尚,我看就是想来讨饭吃的,呸!”
和尚走出了崔氏正堂,走到院子中央时,突然,发现院子西侧有三人正跪坐忙碌着。和尚停下急行的脚步,转而向三人走去。
还未走到三人面前,和尚就已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是,如是。”
三人一齐抬头,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无絮扶着母亲高氏站起身来。三人低头作揖,和尚目却不转睛地盯着长孙无絮,满意地含笑点头。
“小姑娘,芳龄几何啊?”和尚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之情。
长孙无絮再低头作揖,声音略带甜美稚嫩:“回师父,小女今年九岁了。”
“小姐,贵不可言啊。”
“师父,可会看相?”站在一旁的高氏不禁插嘴道。
和尚笑着向高氏一拜:“贫僧不会看相,只会看人。夫人之福,此家族之福皆系于此女一人身上。”
“即是如此,师父又从何而知?”
和尚大笑了几声,摸了摸长孙无絮的头:“乾坤之象,妙哉!妙哉!分乱合和,几许春秋。若即叔世,当在坤极。仁德孝贤,施与天下。”说到此,和尚突然脸色一阴,神色凝重地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却是,盛衰有时,无常奈何,惜哉惜哉!”说罢,转身即要离去。
“师父请留步。”高氏喊道。
和尚转头回言:“夫人,福祸相依,人世无常,还请多多保重!百世尘埃,千年良遇,世间之事,谁人能测?!哈哈……”笑罢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高氏望着和尚背影,扭头看着身边一脸不解的女儿无絮,若有所思。
三人说话间,长孙安业气冲冲地走将过去,低手便拿起了即将粘好的瓷瓶。
“哎,二公子?”砚儿吓得直喊。
“这是什么,听说你们把母亲的宝瓶给弄碎了,就这样粘起来了?这以后还能用吗,我母亲的东西都被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给糟蹋了。”说着,便将瓷瓶举过头顶使劲摔在了地上。
看着满地碎片,三人惊愕不已。
瓷瓶摔碎的刹那,只听长孙安业“啊”地几近惨痛地喊叫了起来。原来,他右手一把抓在了尚未完全粘好的瓷瓶口处,参差不齐的碎片上缘直接将他右手虎口处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指而下。
崔氏闻声直奔安业而来,惊恐万分道:“我儿怎么了?呀,这是怎么了?”
“母亲,快来看看这些心肠歹毒的恶妇,他们故意拿这瓶口扎我!啊!疼死我了,流,流血了!”长孙安业声嘶力竭。
看到长孙安业流血的伤口,崔氏急忙让丫鬟扶其回屋上药。
此时,崔氏已是怒气冲天,话也不愿多说一句,眼看着又要扬手掌掴高氏。长孙无絮情急之下,一把推开母亲。崔氏的一巴掌扇了个空,可是不依不挠的崔氏怎可就此罢休,她毫不犹豫地又一扬手,直接朝着长孙无絮的脸上狠抽了两巴掌。
高氏吓得惊叫了起来“无絮!”,急忙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抬眼怒视崔氏,“你干什么,为何要打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高氏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淡定,即便是之前自己挨了巴掌也未见她如此激动。
崔氏盛气凌人:“我替你教训教训你这没教养的女儿!怎么?是不是刚才那疯和尚说了几句胡话,你就当是好话,你还就真以为自己是贵人了?!”高氏正要说什么,崔氏却是不依不挠,言辞犀利:“你还想说什么,看看你们把安业的手伤成了什么样?打碎了我那宝瓶也就算了,我没有重责你们,已经是仁义至极了,现在居然还当着我的面,拿我儿子出气!这长孙府还有没有王法了?”崔氏说着,伸手指着无絮,“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看呀,这不好好管教管教她,将来,定是个祸害!”
“夫人,你要干什么?”高氏神色紧张,顿觉不妙。
“我替你管教管教她!免得她给我长孙家丢脸。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带着你这几个没教养的,滚出这里,没人拦着你!”
“夫人,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高氏字字铿锵有力。
“老爷在时,也是忍了你多时了,要不是我当时心软,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说不定,早就饿死街头了,我好心留你们安心住下,瞧瞧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娘俩的?”崔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赶来,回头一看是长孙安业。
长孙安业一心想报伤痛之仇。这时,直接冲着离他最近的无絮奔去,眼看着就要拳打脚踢。高氏、砚儿连忙左抱右护地跟长孙安业周旋起来。
崔氏在旁冷眼相看。
那长孙安业身高体壮,带着手下恶徒家丁对高氏母女拳打脚踢,引的别院中的下人们纷纷赶来。
崔氏见势赶紧叫停了长孙安业,假模假样道:“我仁厚有善,也不愿跟人怄气!”说话间,朝丫鬟怒了努嘴:“你去带咱们三夫人屋中休息,另外,把这臭丫头给我带到旧书房去,那里适合她,正是自醒的好去处!”
高氏一听,连忙踉跄道歉:“夫人,无絮尚小,不能受罚,你要罚就罚我。”
崔氏不想多说什么,朝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便把三人关了禁闭。
长孙无絮被推进了旧书房。瘦小的身躯跌落在地上。“咔”的一声,门被反锁。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揉着疼痛难忍的臂膀,悄悄地蹲坐在角落里,双臂抱膝,低声抽泣起来,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就这样在无声的哭泣中瑟瑟发抖。
渐渐西斜的日光穿过窗纸,斑驳地落在了长孙无絮纷乱的发髻上。无絮揉了揉摩挲朦胧的双眼,抬头环视四周。书屋杂陈,其中不乏有父亲生前的一些旧书杂物。睹物思情,年幼的无絮越发思念昔日里那个时常将自己抱在身边,喊着“观音婢”的慈父,如今已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无絮拭干泪水,望着满屋书卷,不觉静下心来。
天色渐晚,潮湿屋内越发清冷,寒气逼人。
无絮随意翻着书卷。无意中,一本书倒落在阁架夹缝中,无絮伸手去够,手却正好触碰到了阁架缝间的一个凸起旋钮,她不禁好奇一望,轻轻一转,只见那墙上竟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壁橱,橱内放着一个不足一尺的木匣子。
无絮拽出木匣,用衣袖拭去上面的尘土,将匣子拿到了窗下亮处,拉开匣盖,一块青布丝绸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长孙无絮不禁喃喃自语道。
展开丝绸后,里面包裹着一本书,书内夹有一块玉佩。书中画有各种地形图,旁侧标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汉字、外族文字混杂其中。
无絮一看便知那是突厥文字,父亲生前曾教过自己不少突厥文字,也给自己讲过不少突厥故事。
“莫非这是突厥地形图?”长孙无絮翻看着,图册后部则写有突厥汗庭各官职、人事。无絮看罢,又瞧着那块玉佩,温润的白玉正面雕有狼头式样,背面还刻有“箭射双雕,美名长孙”的突厥字样。长孙无絮自然猜出了这是父亲的遗物,只是,她还不知道这遗物为何置于此处,更不知其价值所在。
赤日西斜,这时的长孙府里牵马走进了一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清瘦但不失健壮之感。他左手持剑,步伐稳重。此少年正是高氏与长孙晟之子,长孙无絮的兄长——长孙无忌。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长孙无忌步履匆匆直奔崔氏庭院。
崔氏正在屋内与长孙安业说笑着,笑声却在长孙无忌的匆忙闯入间戛然而止。
“你,你这是干什么?”崔氏见到持剑的长孙无忌冲进了屋内,大惊失色,长孙安业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母亲和妹妹呢?”长孙无忌无所顾忌,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你母亲与妹妹当然在她们自己该在的地方了,你上我这里来干吗?来人啊,快来人啊。”崔氏一喊,院外家丁闻声赶来。
“别给我耍花招,我自然是去找过了!今日之事,我已知晓,你们良心何在?”长孙无忌怒目而视。
“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竟敢对夫人不敬!不想活了吧你!”
“夫人?哼,你见过哪家的夫人尽会欺辱小辈的!她有什么资格做夫人!”
“放肆!”崔氏瞪着长孙无忌,大声喊道:“安业!”
“在,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来人呀,给我把这目无尊长的不肖子绑了!”家丁近前。
“谁敢!”长孙无忌大喝一声,快步向前,左手一扬,剑已出鞘。
“你,你想干什么!”长孙安业吓得后退了两步,长孙无忌离崔氏只有一步之遥,逼得崔氏不禁面色铁青,直起身来,她知道这长孙无忌向来是倔脾气,说到做到,不计后果,对这种人不能硬着来:“你母亲和妹妹就在府里,我另有安排,已经吩咐人将她们送回去了,你回去便可寻见。”看着长孙无忌狐疑的眼神,崔氏又补充道:“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会唬你!”
“好,我这便寻去,如若不在,定会再来,到时休怪我不讲情面!”长孙无忌重语威胁,气势汹汹地奔出了屋子。
“反了,这真是反了!”长孙安业气急败坏。
“安业,休要生气!瞧着吧,我们很快就能把这笔帐连本带利地算回来!先把她们暂且放回去,今天饶过她们,且看明日,以后自有他们的苦吃!”
长孙安业听着母亲的话,眼神凶狠地望着屋外,一副狞笑挂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