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徐春燕
编发/史乎文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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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12月底,我从家乡的小县城应征入伍,到部队经过为期两个月的新兵训练后,我跟四十多名女兵一起,被分到了部队医院。
当时,我们这四十多名女兵中,年龄最大的是十九岁,年龄最小的是十五岁,平均年龄十七岁。虽然当时的我们,还很青涩稚气,穿着有些肥大的军装(当时的我们,因为年龄不大,都还很瘦弱,所以穿上军装就显得臃肿肥大),但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后(我们女兵的新兵训练时间比男兵们少一个月,是两个月),我们也初步完成了从懵懂女孩到一名合格战士的转变。
同时,在刚来到医院时,医院里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新奇,我们这群女兵,常常是左走走、右看看。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我们女兵第一年每个月的津贴是6.75元,比男兵们多了0.75元(男兵是每个月6元)。当时的我,在得知自己的每个月的津贴比男兵多时,心里真是高兴极了(后来的我才知道,每个月多的0.75元津贴,是给我们的生活补贴)。
光阴似箭,到今天,转眼五十多年过去了,早已时过境迁。现在看来,一个月多那0.75元不算什么,但在当时,这0.75元可够让我们改善伙食,在休息日去餐馆里,吃上一顿大餐了。当时,我们医院附近的餐馆,阳春面是0.07元一碗,冬菜面是0.1元一碗,大肉或者大排面是0.14元一碗。记得在师医院的第一个休息日,我跟两位战友一起,去餐馆吃了一大碗大肉面。那味道,那满足感,让此时此刻,写到这里的我,还是忍不住垂涎欲滴。
就在我们来到医院的半个月后,在我们对自己的工作还不够熟悉的时候,上边的命令忽然下来了,让我们这四十多女兵,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参加野营拉练(1971年3月下旬)。当时,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们每个女兵都很高兴,也很兴奋。因为我们都认为,这是一次锻炼自己体能、磨砺自己意志的好机会。
当时,在确定参加拉练后,老兵们决定让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她们手把手的教我们打背包、折大衣、挎包左肩右斜(水壶则刚好相反),以及腰带扎在身上的松紧适度和干粮袋的背法。除了这些,在工作中,她们也认真给我们讲授在无菌操作下创伤的包扎、各种注射的方法以及药箱内药品的使用。为了更快的掌握这些,每天在工作之余,我们在内科女兵宿舍里,都是认真练习。
记得在拉练出发的前一天下午,炊事班发给了我们这四十多名女兵,每人四张葱花饼(直径大概15公分左右),说这是我们在拉练路上的备用粮。但那葱花饼,自从发到我手上后,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到了晚上,我看着那四张葱花饼,实在是忍不住,就一口气全给吃完了。吃完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问题,于是我就在干粮袋里放了几张报纸来代替葱花饼(后来在拉练的路上,我才知道,原来在拉练前就把葱花饼吃完的女兵,不止我一个)。
终于到了拉练出发的日子,我们这四十多名女兵,也背起了行装,离开了医院,开始跟着大部队一起前行。当时,我们这四十多名女兵排成两队,分别走在马路的两边。有趣的是,因为我们背包上都捆着大衣,所以个头比较矮的女兵背在身上,我们站在她身后,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只能看见背包下边有两条腿,在不停的运动着。这场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而这时,我开始环顾四周,发现大家走在路上,都是左看看、右看看,不停的环顾四周,脸上也充满了好奇,没有一点累的感觉。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是转瞬即逝,转眼就来到了傍晚。而我们,也到达了宿营地。那一晚,我们这四十多名女兵的宿营地,是在一个不大不小的仓库里。仓库靠墙的两侧,用麦秸草铺垫着,那就是我们晚上睡觉的地方。进了仓库,在短暂的环顾四周后,我们就纷纷放下行李,开始整理着内务。这时,有几位战友去外边捡来砖块,然后在麦秸草堆旁,摆成一排。
你别说,那黄黄的麦秸草上铺着一床床白色的床单,然后靠墙放置着方方正正的绿色军被,放眼望去,真是整齐有序、井井有条。到了晚上,我们躺在有一股淡淡清新味的麦草上,那以前在书上和电影中看到的拉练场景,不停的在脑海里翻转着。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名战士了。就这样,伴随着思绪的跳动,我慢慢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拉练日子里,我们随着大部队走走停停。但一天还好,连续几天下来,那几个年纪稍小的女兵,明显的能感觉到,她们的体力有些透支。每到休息的时候,她们往那里一坐,不出一分钟,你就能听到她们甜美的酣声。记得有一天晚上急行军,我们眼前都是漆黑一片,耳边除了唰唰的脚步声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走着走着,就有女兵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亲密接触,没过一会儿,就能听见“噗通”一声。没错,是有女兵走着走着睡着了,然后摔倒在马路上。但无论摔倒多少次,我们都是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但摔的次数多了也不行,见状,我们内科的白所长就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好方法。她让大家解下腰带,然后一边系在自己前面战友的背包后面,一边系在自己后面战友的背包上。就这样,我们这些女兵,是一个系着一个,然后每位干部后边,都拉着两三个女兵。幸好有白所长的方法,我们才能避免摔倒,然后迷迷糊糊的坚持走到了天亮。
除此之外,我记得还有一次在凌晨三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把我们从梦中惊醒。“快点起来,动作快点,准备急行军”。听到声音,我们立刻一跃而起,然后快速的穿好衣服和鞋子,去到外面站队,等一切就绪后,就跟随大部队快速前行。
伴随着几个小时的急行军,等天亮后,我们医院与后勤队伍,会合在了一处挺大的院落里。这时,各单位的炊事班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搭灶做早餐。可我们院长,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找不到医院的炊事班。见状,管理员(姓李)低着头喃喃的说:“院长,走的太急,我忘记叫炊事班了”。听了管理员的话,院长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给管理员下了命令,“你以后吃住,都跟炊事班在一起,我看还能不能忘记。”等院长说完话,我们管理员是连连点头。
但今天早上,我们是吃不上饭了。看着其他单位战友们吃着白花花的米饭,香喷喷的炒菜,我们馋的是直咽口水。见状,白所长就走到我们身前,然后说道:“拉练前发给你们的干粮,现在都拿出来集中一下。”听了白所长的话,我们却都面面相觑了起来。见我们都站着不动,白所长又催促着我们快点打开干粮袋。但等我们打开干粮袋,里面装着的却都是几张折的整整整齐齐的报纸。见到这种情况,白所长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饿着也不是办法,随后白所长就让我们排着队,每个人在她的的干粮袋里,拿一点干饼碎屑(把有干粮的,全都集中了起来),就算是早餐了。我们吃完后,就跟着大部队继续行军,可一直到了中午,还是不见炊事班的影子。到了这时,我们这些女兵,饿的是饥肠辘辘,都快站不住了。就在我们焦急的期待中,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炊事班终于追上了大部队。
见炊事班到来,我们低迷的情绪才一扫而空。而炊事班长,在快步跑到我们面前后,也是气喘嘘嘘地说,“快吃饭,饭在车上,还热着呢。”听了炊事班长的话,我们大家是一涌而上,快速的在餐车前排好了队。但因为太饿,那第一碗饭菜,我都还没尝出味道来,就吃完了。于是,我又赶紧去到餐车前,再次打了满满的一大碗。直到两大碗饭下肚,我才彻底忘记了那饿着肚子的感觉。
随后,又是一下午的行军。在路上,不知道是谁提议说,小燕姐,讲个故事吧。小燕姐,是从农场入伍的(上山下乡),也是我们这四十多名女兵中,年龄最大的(十九岁)。在我的眼里,她有知识,知道许多事,口才又好,能说会道,还写着一手漂亮的小字,再加上为人十分谦和,我们这些小女兵,都很喜欢她。
于是小燕姐就开始讲起了她插队时的趣事,引得大家是一阵阵的哈哈大笑。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知不觉间,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而我们,也到了宿营地。等到了宿营地,我们放下背包,然后就纷纷瘫坐在了地上。见状,白所长急忙大喊道,“不能睡,还不能睡,都快起来,先吃饭,然后烫脚。”而马医生,拉起来了这个,又倒下了那个,急的她也是满头大汗。就这样,我们稀里糊涂的吃了饭,烫了脚,然后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在拉练路上,上级给我们医院配置了四辆卡车。内科、外科、炊事班各一辆。还剩下的一辆,是作为临时病房。每当有病员时,我们就轮流在车上值班。在我值班那天,我照顾的是一名腹泻的战士。我跟着卡车,一路上是走走停停。等遇到六连的行军队伍时,我看见一位一同跟我报名当兵的老乡。
在我俩短暂的谈话中,他苦笑着说:“你们真好,还有车坐。”随后,看着被行囊压得微微弯曲的身影,逐渐走远,变得渺小时,我的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而后泪水是夺眶而出。那一天,正好是我十六周岁的生日。
—完—
我爸说,那时候他的女性战友都是干部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