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三十八章恶战歼魔

刀白说小说 2024-09-28 18:56:52
黑山老人听得背后金刃带风,头也不回,身形飞起,越过一棵大树,随手将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一扳,只听“唰”的一声,白药师猝不及防,手中弯刀给回弹的树枝弹得直飞下山坡,黑山老人身形落下,离下山唯一的那个路口已不到三丈。 瞬息之间,白药师也跟到身后,黑山老人足跟未稳,猛觉一股极强劲的力道从背后攻来,反手一推,好像推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哪里动得分毫?只听白药师舌绽春雷般一声大喝道:“给我躺下!”掌力一发,黑山老人果然应声而倒,跌了个四脚朝天。白药师在西南武林名头响亮,号称“神医铁螳螂”,黑山老人此时若是手有兵器,大约还可应付,但他吃了三戒一掌,内息紊乱,一口真气不及调匀,单掌对敌,被白药师施展绝技铁螳螂拳,一击便倒。 黑山老人在地上几个翻滚,头皮也擦掉了几块,脸上鲜血淋漓,腾地跳起,大喝道:“你这老儿也给我躺下!”使出了第三重“腐骨神掌”,掌力一发,寒飙骤起,冷气弥空,白药师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冷笑道:“且看是谁先躺下?”呼地一拳捣出,拳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黑山老人给他震得连翻三个筋斗,白药师却打了一个寒噤,脚步趔趄,手足关节似是在冰水中浸过一般,顿时僵硬不灵! 黑山老人怪笑连声,岂知他笑声未落,无忌的天龙短剑已刺到了他的身后,长臂一伸,仅差几寸便要刺到他背心要害,黑山老人大吃一惊,迫得脚步疾停,一招烈焰刀反劈出去。这邪门武功烈焰刀乃是尼泊尔国中所有,中土不见流传,掌力阴邪,与“腐骨神掌”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快、准、稳、狠、变著称,一掌劈来,攻势闪缩不定,方到中途,蓦然又变成大擒拿手,其中还暗藏着“腐骨神掌”掌力,凶狠之极。只听三戒喝声:“来得好!”身躯一转,一掌拍出,看似毫不着力,双掌一接,黑山老人却猛觉一股大力反推回来,势道有如排山倒海,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老秃从哪里学来的功夫,怎地不怕我的‘腐骨神掌’!?”急忙一个旋身,肩头已被三戒掌锋扫了一下,虽未受十分之力,也已令他痛彻心扉! 黑山老人吃了一掌,不梦恼羞成怒,一掌未收,第二掌又发,这一掌的力道比刚才更为猛烈,掌风起处,砂飞石走,林边的树木都给震得左右摇动起来!掌风人影中,“砰”的一声,无忌箭一般地飞出偏旁数丈,黑山老人则晃了两晃,这一回吃了一掌的竟是无忌,白药师和纽祜禄大惊失色,两人一剑双掌,急欲攻上,哪知无忌飞身落地,稳若泰山,浑若无事! 这一个多月来三戒虽没传授过无忌任何武功,但无忌天生有过目不忘之能,看着三戒等一等一的高手动手过招,从三戒、端木含瑛甚至是李远和黑山老人的武功招数中得了不少“指点”,无形之中他对武学的见解与见地已是大有进境,加上他练的又是正邪交作的内功,内力与几大高手相差其实并不大。 面对强手,他差的只有内力尚不能如意运转和临敌的火候和经验,虽在轻灵俊巧、变招奇妙等等方面远非黑山老人可及,但天山武功最擅以正祛邪,刚才这一掌,黑山老人在极危险之际,突然变招,用“移宫换步”的身法,打中了他的背心,但他一来是仗着端木含瑛给他改制的乌蚕衣挡住了黑山老人志在必得的一掌,更重要的是须弥神功卸力打力的妙法助他逃过一劫。黑山老人打了他一掌,他仅不过稍微一震,飞出数丈,黑山老人却被他乌蚕衣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腕微酸!这时只听三戒大喝一声,好似天神降世,凛凛生威,将他去路拦住! 黑山老人牙根一咬,恶念陡生,拼了性命,突然左掌横扫,右掌则似开山大斧般直劈下来,三戒将身一转,避开锋芒,横掌一迎,未曾碰着,黑山老人已倏地移形换位,趁着三戒掌力将发未发,倏地足尖一点,左掌猛地向一旁的无忌面门击到。无忌见他身形甫动,一股疾风便已至鼻端,出手如电,不禁暗自骇然,上身向后骤缩半尺,转身避开。这么一闪一让,黑山老人连发五招,五指如钩,锁、抓、拉、按、点,掌法中夹杂着锁喉手、大力鹰爪、分筋错骨手、烈焰刀和点穴手五种不同门派、不同功用的武功,用的却是腐骨神掌阴煞寒邪的真力,使出来行云流水,迅捷如风,凶辣之处,绝不在单使五种武功其中任何一种之下。三戒凝神敛气,抢在无忌之前,出手接招。 黑山老人从尼泊尔一场兵变中百死余生逃来中国,这数十年中练成武功的别具一格,虽也是拳打足踢,掌劈指戳,但多虚而不实,有时一掌拍出,全无劲道。三戒起先只道他内力渐渐不济,已到油尽灯枯之境,孰料又斗了十几招,黑山老人呼的一掌劈出,三戒猛觉这一掌来势奇劲,若是双掌相交,即使能解开对方的招数,自己手腕也非被他刚猛无俦的大力震断不可。瞬息间指尖一划,点向黑山老人右臂“曲池穴”。黑山老人左掌一收,化掌为刀,斜斩敌颈。这招掌法力大势劲,三戒出手老而弥辣,见他一掌劈到,向左急蹿出去。 黑山老人乘他闪身之际,左掌一招“石破天惊”,再接一招“鬼斧神工”,连环两式,如影随形般迫来。三戒飞奔中蓦地一个转身,左手护身,右手五指一张,形如鹰爪,向黑山老人掌缘抓去。黑山老人若不收掌,就等同于将自己一只手白白送到三戒手下硬生生给他扭断,当即身子一矮,左手反拿无忌小臂,嗤地一声,三戒袖子被黑山老人中指勾破,但他即时纵身高跃,竟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子,翻过黑山老人头顶,宛若一头蝙蝠一般轻轻回旋落地,姿势美妙之极。白药师远远望见,不禁一声喝彩。 黑山老人心中暗暗吃惊,蓦地只见一旁无忌身转手扬,突然白光闪动,黑山老人百忙中一飞冲天,跃起寻丈,只听一阵夺夺夺夺之声,无忌一连四五剑,都刺在黑山老人方才所处位置身后的一株古槐之上,但见树身一阵震颤,登时叶雨缤纷,簌簌而落。 无忌剑光如丝,一招既出,四面八方顿时都是他的身影。黑山老人飞身闪避,想抢攻他空隙,哪知无忌的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的剑招奇诡无极,有的攻敌,有的防身,有的守御,有的反击,攻守连环,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手底使来,竟然毫无破绽。勉强又再拆了十余招,黑山老人越斗心中越寒,乘无忌一招使老,天龙短剑尚未收回之际,身形一斜,陡然欺近无忌背心,伸掌拍出。 无忌听得风响,反手一剑,一招“犀牛望月”,剑尖反指,黑山老人旋身飞腾,只听铮的一声,无忌半身一震,但觉一缕极阴极寒之气,瞬息间从剑身传到了他的掌心,正是黑山老人凝聚了所剩不多的“腐骨神掌”内功,在无忌天龙短剑无锋的剑脊上弹了一指。无忌身子一晃,只听得“卜”的一声,无忌心胸要害又给黑山老人枯瘦如鸟爪的手指重重戳了一下,白药师和纽祜禄不由大惊失色,但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黑山老人一声怪叫,腾空跳起三丈多高,右手两根手指被宝剑削了下来,白药师吁了口气,低声说道:“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黑山老人两根手指被削,飞身落地,疼得脸色青白。他蓦地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身形飞起,一连两掌向无忌头顶拍下,无忌挺剑一挑,左掌横击,看看双掌只差半寸便要相交,忽地一点微光在半空一闪而逝,黑山老人一声闷哼,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倒纵出三丈开外。但见无忌面色惨白如纸,黑山老人却是面红如血,无忌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指间夹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黑山老人浑身颤抖,发如乱草,根根倒竖,额上青筋暴露,但见他双掌掌心向天,身体凝立不动,头顶冒起了团团白气! 白药师和纽祜禄心正惊疑,忽见黑山老人双眼圆睁,大喝一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双掌一错,左掌平推,呼的一声,寒飙陡起,掌影如山,第三重“腐骨神掌”和他的成名绝技“烈焰刀”同时发了出来!白药师是个武学大行家,看到黑山老人这猛力一击,不禁“啊呀”一声,惊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黑山老人的“腐骨神掌”正中无忌前心,无忌整个身躯飞了起来。就在白药师的惊叫声中,但见无忌的少阳四剑寒光匝地,光影盘空,空中洒下了千百点耀目寒星,就在这瞬息之间,黑山老人身上连中了无忌四剑! 这几下动作快如电光石火,白药师惊魂销定,再细看时,只见黑山老人全身骨节发出爆豆一般的脆响,全身发软,双膝跪了下来。无忌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掌,说道:“十六年前,十五条好汉的性命因你而逝,今天我替他们报仇!你好生去吧,愿你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个好人!”黑山老人仆地便倒,真气一散,四处剑伤伤口立即扩大,血如喷雾,染得林间雪地一片刺目的红。 无忌喘了口气,扶着三戒回到端木含瑛身边,李远与庞师我已然逃去无踪。无忌惨然问道:“爷爷,师婆……师婆她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三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有……其实你应该问我,师婆这一生有什么心愿?我和她相伴七十年,不知道也从没问过她有什么心愿……等到现在我想问,她却不能答我了!只、只、只可惜……”说着两行眼泪倏然滑落。他虽不至泣不成声,但谁都想得到他心中此时无以复加的伤心与痛苦。无忌神色黯然,伏地磕头说道:“爷爷有什么吩咐孙儿去做的?” 三戒又是一笑道:“好了,元凶己除,不必我再记挂,到了泉下见到徐祖师,我也能坦然言之了。我将追随你师婆而去。我去之后,望你把我遗骸与你师婆骸骨同盛,送到濮阳安葬,叶落归根,爷爷就极感你的盛情了。你师婆身上沾满剧毒,不可触之,只可焚化,切记切记。记住你师父和爷爷的话,今后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回天山!”这场惨烈之极的恶斗,他以九十岁高龄置身其中,又在功力将穷时将黑山老人打伤,加上端木含瑛之丧,一重接一重沉重的打击,终于令得这位一代宗师也走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了。 他说完之后仰首向天,双掌合什拔动佛珠,喃喃念道:“经了法已了,明是心自有,佛无外增明。明心本无病,因是幻化生。除幻不治心,去障是法因。咄!去休,去休!”手结法印,寂然不动。无忌跪在他身前良久不听他说话,抬头一望,但见三戒双目紧闭,面露微笑,伸指到他鼻端一试,果然是再无鼻息了,不由伏地大哭起来。 这时明月的母亲在刘二的陪同下来到,见了端坐不动的端朩含瑛和三戒,忍不住和女儿一起大放悲声。无忌哭了许久,又转身向白药师跪倒泣道:“师公与师婆身后事,要请前辈主持。”白药师脸上亦是残泪未干,闻言将他搀起道:“这是自然。我的灵儿也须如此。”招手叫刘二:“劳你刀斧,斫树堆薪。”那刘二是山中猎户,平时出门,刀斧之物必随身携带,地上又有现成给诸人恶斗时击断的树木,原也不难,当下便依言而行,不多时便堆起了两大一小三个柴堆。明月的母亲带明月回到余烬仍存的三戒寺中,找了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回来。原来寺中大火,将房上石梁烧得坍塌下来,房顶厚厚的积雪倾泄而下,正好挡着火势向后继续延烧,后院经房和几人的住处未曾烧毁,房中诸物得以善保,连无忌的包袱也都完好无损,取来交给了他。 一切准备妥当,无忌脱下外袍,将端木含瑛的遗体裹好,置于薪柴之上,次及三戒,再次白灵。白药师颇识仪轨,就命无忌与明月跪在三戒夫妇的薪堆之前,自举火绕薪三周,点起大火。 火光中三人的遗体渐渐焚化。白药师退后与纽祜禄站在一处,他望着无忌的背影,双指一弹,白眉一蹙,忽地叹口气道:“可惜,可惜!”纽祜禄心中奇怪,心道:“不知你可惜什么?是可惜无忌痛失明师,还是别的?”他并不认得白药师,仅从无忌的口称中方才得知原来这老者是武林中四大药师之首,其他并无所知,因此对白药师说不上恶感但也谈不上什么好感,答道:“两大宗师同日而逝,当然可惜,但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换得了黑隐老魔头的消亡,却也未尝毫无价值。‘可惜’二字,晚辈实在不敢苟同。” 转眼之间,三人遗体焚化净尽,白药师将三人的骨灰分别装好,自带了白灵的骨灰出山而去。无忌与纽祜禄等人目送他走出山口,相对无言而回。 刘二问无忌道:“无忌以后如何打算?”无忌默然已久,道:“我要送二老往濮阳落叶归根。”明月啊啊几声,用手指着三戒夫妻的骨灰瓷瓶,又指了指自己心口,无忌道:“此去濮阳路途遥远,姐姐在路上只怕不便……” 明月的母亲满怀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道:“这孩子生来灾病不断,多亏二老这十几年辛苦,她才能安然长大,还学了这一身好功夫,我们一家三口对二老真是感激莫名。高公子,就请你成全明月的孝心,带她一起去吧!” 纽祜禄道:“明月姑娘其心可嘉,就让她一道同去吧!天色已晚,我们权当给二老守灵一夜,明日上路不迟。”刘二叹了口气对明月的母亲说道:“既是定下了明日启程,你回去给明月收拾些衣物,做些干粮给他们路上带着吧,顺便把昨日家中吃剩的馒头拿来。他们打了一整天,肚子也该饿了。”夫妇二人先回山上家中,约过了半个时辰,刘二送了馒头来,并带来香烛纸钱之类,交给无忌三人焚化。明月的母亲卧病已久身子不好,刘二便四去了,留了三人在火前守夜。 三人在火前围坐,纽祜禄问道:“无忌老弟,你杀黑山老人时我见你指尖似有一物藏着,不知是什么,可否见告?”无忘从怀中取业出巴掌大小一块兽皮打开,但见皮里银光闪烁寸许长一枚银针。他把银针夹在兽皮当中递给纽祜禄道:“这是大唐门至宝夺命白眉针,因针似老者白眉尖而得名。当年义父给寒灯会血滴子下毒,多亏大唐门的唐精忠唐伯伯舍命救他。唐伯伯临死时把三枚白眉针送给妈妈作为纪念,妈妈走后,白眉针就留给了我。” 白眉针名震天下,被人誉为唐门至宝、暗器一品,纽祜禄自是不会不知。他端详许久,才把白眉针交回,喟然叹道:“白眉针名彻九州,今日得见真容,真是何幸如之!”无忌道:“黑山老人毙命于白眉针下,是他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你呢,你从阳关一会之后去了哪里?白猿谷吗?” 纽祜禄笑道:“我是目送你进了白猿谷,也听到了甘凤池和你的谈话,知甘凤池对你并无杀意,是以不想暴露你我相识,加上武林群雄皆已脱了牢笼,所以就离开白猿谷回长白山向师父复命去了。至于我今天的来意,暂不对你说,日后你自会明白,你只要相信我对你决无恶意就是了。”无忌第一次在阳关外与他相会,见他言行爽朗,武功又高,又是名门弟子,对他颇有好感,见他诲莫如深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他。两人说些武林逸事,明月坐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不时打几个手势“插话”,一个晚上转眼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二早早下山来送三人出山,直送到乐山大道上,殷勒叮嘱又叮嘱,方才回去。三人到了乐山码头,赁船溯江而东,从川中到襄阳再由陆路去濮阳。船行水中,三人相伴,丝毫不显寂寞。这一日到了襄樊码头,弃船登岸。行不多时,眼前出现两条岔路,无忌和明月未曾到过荆襄,不知向哪一条走才是。纽祜禄寻思道:“甘凤池那厮耳目遍于天下,我们还是拣荒僻的路走为上。”当下带着无忌和明月走上西面那条崎岖小路。 这条路走了十几里越走越宽,没多久转到了一条大路上来,寻着路人一问,方知到襄阳只有三十里了。三人干粮早已食尽,走了这许久没半点水米下肚,个个腹中饿得咕咕直响。大道由西转北,但听明月一声欢呼。只见前面房屋鳞次栉比,是个不小的市镇,当下加快了脚步,向市镇中走来。 到了一处客店,三人入店。那小二见两男一女风尘仆仆的样子,两男不时谈话,那少女却始终一言不发,疑心道:“‘拍花子’么?这‘花子’可不小!”原来江湖中所谓拍花子,就是一群专门从事拐卖妇女儿童的人,专门以蒙汗药等药物迷昏美貌女子和不懂事的孩子转手倒卖,骗人钱财。这群人手段狠毒,抓到美貌女子,用药物致昏致幻,令少女或不经人事的孩童,不知如何就乖乖听其摆布。 有些女子性烈,往往药物一醒便寻死觅活,便会招来拍花子的人先奸后杀。康熙七年,湖口一带有拍花子杀人害命给官府抓住,首犯张某供认一天之内将当地一户大户人家三口大人和四名幼童迷晕,倒卖到了豫鲁二地。那大户人家丢了七个孩子,气得夫妻双双上吊身亡。此事震动朝野,朝廷派了一位多罗郡公坐镇江南,务求破案,所得凶嫌十五人,一一腰斩于市,以儆效尤。终康熙一朝,对江湖中的“拍花子”重典严判,十几年间,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当年的事发地在江西湖口与襄阳隔水相望,当地民众对这手中事向来十分忌惮,警惕性极高。 店小二送上酒饭,忙忙地跑去密报掌柜。那掌柜的胆小怕事,暗地叫人去襄阳通知衙门捕快,哪里敢来惊动三人?无忌三人饿得很了,只管大吃大喝,自也不来留意店中小二与掌柜的神色。 三人正在吃喝,只听门外脚步声响。无忌一眼瞧去,只见两个人从客店门外并肩进来。两人都是三十六七岁年纪,身上挂有刀剑铁尺锁链,走到无忌他们相邻的桌边坐下。其中一人眉毛粗浓,刚一坐下便一叠声只叫快拿酒菜。纽祜禄背靠墙壁面门而坐,见这两个人目光闪烁,样貌不善,偷空向下首的无忌眨下眼睛,歪了歪嘴。三人衣着本就简朴,急赶而至,尘土满身,便和寻常乡下人无异。那两人一眼也没瞧他三个,自顾自地低声说话。无忌得了纽祜禄的示意,故意稀哩呼噜把一碗面汤啜得甚是大声,却自倾听两人说话。 只听那浓眉汉子道:“马老三,钟、陈两位今晚能到么?”另一人喉音嘶哑,粗声道:“这两位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与王师伯有过命的交情,王师伯写了帖子去请,决无不到之理。”那浓眉汉子道:“江湖中高手上百成千,王师伯为什么非要去请丐帮的叫化子当帮手?”听那沙哑着声音的汉子叹了口气道:“牛兄弟,咱们韦陀门交游不广,在江湖中人微言轻,王师伯不是那小娘子的对手,给那小娘子挑了双脚脚筋,一身上好武功废了一大半,光靠我们一门之力,何时能报得了这个大仇?他老人家曾做丐帮弟子,不就近去请丐帮的人,难道舍近求远?……”那浓眉汉子忙道:“喝酒,别说这个。”随即招呼小二,安排三间上房,要在店中歇息。 无忌听了二人寥寥几句对话,心想:“原来是江湖上的纠纷。”他在白猿谷中险些为丐帮八老所杀,丐帮帮主谢火龙的师父谷太元曾败在三戒掌下,丐帮上下引此事为奇耻大辱,两派之间恩怨由来已久,因此上心中对丐帮实是半点好感也无。看那两人一身差役打扮,还以为专来捕人的,谁知是江湖中事要请丐帮的人来帮忙助拳,心想丐帮的人人品高不到哪里去,这个所谓韦陀门门下弟子又在官府听差,越发令人厌恶。只是“那小娘子”究竞是谁,为何手段如此狠辣,一出手就叫人残废,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碗面汤喝完,也不再想偷听什么,叫小二来会了帐,三人出门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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