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塘睡美人

国斌小说 2024-06-21 16:42:57

荷花池塘睡美人

水葫芦与睡美人

昨晚下了一夜雨,雨骤风亦骤,便遐想着天明依然是大雨倾盆,然后到荷花池去拍雨荷。

雨中的荷清奇而瑰异。比如疾驰的雨丝划在清亮的荷叶上,仿佛利箭一般要洞穿那些柔韧荷花瓣与荷叶,却也只是轻轻地一抚而过。更有雨水打在荷叶上,跳溅铺开,那一蓬烟非烟,雾非雾的雨花儿升腾而起,湿润模糊了你看到的荷花与荷叶,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还有那清圆的荷叶边上垂满晶莹的水珠,在碧绿叶子的映照下,有如挂在美人项下的一圈银色的珍珠项链。

然而,最好看的还是荷瀑呀。

雨水积攒在荷叶里,将那片圆圆的叶子压得慢慢垂下了头,然后,荷叶突然翻转过来,一泓清水顿时倾倒下来,形成了荷瀑。如果前景有荷花,流动的水与矜持的花一动一静,相互照应,也是非常的奇观。假如荷瀑恰好泼到了花瓣上,假如荷瀑如我所愿打掉了一瓣荷花,假如下面还有一片荷叶承载了这泓清水,然后打了一个旋流下去,把那一瓣荷花留在了下面的荷叶上……

我常常可以拍到荷瀑,拍到上面的流水溅到下头的荷叶,但从来没有拍到过荷瀑从花头上浇过,老程说他拍到过,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然而,即使拍荷瀑,同样也是一个力气活,你得举着相机,或者架上脚架,按着快门线的按钮,等着那一瞬间的荷瀑的来临。我不爱用脚架,于是只能手持相机苦等。然后,荷瀑流淌了下来,咔咔一阵响,最多只能拍到三张片子。

所以每当下雨的时候,一帮子不可惜机器的摄影师们纷纷出动,赶到荷花池去拍雨荷,拍雨珠,拍荷瀑。越是雨大,拍出雨打荷花,拍出雨珠在荷叶上跳溅,拍摄荷瀑的机会越多,拍出来的片子越是好看。唯一可惜的是我的相机包,每次拍摄回来,淋得如落汤鸡一般,得晒好几天才干透。

今天却不行,当我到荷花池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就像周邦彦的《苏幕遮》中写的那样: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荷花池真的有鸟雀,秧鸡啊,白头鹎啊,白腰文鸟啊。不过没有雨,这让我很是怅惘。就像周邦彦,也有他的怅惘: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周邦彦是杭州人,当时身在开封,见到荷叶,触景生情。开封的荷叶哪里比得上杭州的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柳浪闻莺呢。于是他满怀思乡之情写下了这首《苏幕遮》。我的惆怅当然和他不同,一一风荷举哪里比得上雨打在荷叶上的蓬蓬之声;叶上初阳干宿雨哪里比得上雨珠、雨花与荷瀑呢。

闷闷不乐地沿着荷花池走了好几圈,哎,终于发现了一个新鲜的拍点,稍稍缓释了我不快的心情。那是从荷花池能拍到睡美人。

杭州路上有一景,即睡美人。那年本地纸媒报道,一位摄影师偶然发现了磁湖睡美人,为大美黄石添上了一景。于是磁湖睡美人便成为了黄石一景。其实我在上世纪的80年代末就拍到了睡美人,只是作为私人照片,没有让人看到而已。可见一个人还是要抹开面子,善于积极推销自己,才有可能获得成功。不过这话说回来,成功与不成功都是过去式,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那一年磁湖的很多地方被水葫芦铺满,我拿了相机出去拍照,拍了差不多一整卷的富士胶片。用胶片来拍风光,对于私人照相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行为。一卷彩卷买来到冲印出来要差不多60元钱,几乎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好在当年请我上课的学校多,课酬比工资要高出好几倍,偶尔奢侈挥霍一回,也只当是做了心理按摩。在澄月岛,鲇鱼墩,团城山周边拍了好一阵子。其中便拍到了睡美人。

磁湖睡美人严格地说起来,是拼凑出来的一景。她的头部是鲇鱼墩,胸部是团城山公园的那座山,长裙飘曳之处是团城山的延展部。当时冲印的一卷照片,现在剩下不过七八张,因为我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压了一张,有些像明信片,大家纷纷向我索取,好在给留了几张,其他都分给了同事。我认为办公桌玻璃板下的那张拍得最好,是一位渔民驾着小舟,荡起双桨从水葫芦中划过。这个时候太阳正从东边投射过来,打照在渔船上,打照在中年渔民的脸庞上,打照在满湖的水葫芦上,打照在澄月岛的那座汉白玉嫦娥的雕像上。

可惜这张照片在玻璃板下渐渐压得褪了色,后来还没法揭下来。时移势迁,单位换了又换,办公室变了又变,那张得意的照片也不知道弄到了哪里。好在如今还剩下两张睡美人,一张横片,一张竖片,用卡片机翻拍了,也差强能看。我把横片做这篇文字的封面吧。

后来买了个转接环,把从前胶片机80-200的头子加在了数码相机上,也拍了一组睡美人。其他还拍了没有,已经记不清,应该用我的D3X拍过几次的吧。照片太多,懒得找了。如今磁湖岸边的树渐渐长得高大,想拍到很完整的睡美人不是太容易,啥时候再去试试。

今天在荷花池拍的不同,因为看不到鲇鱼墩,睡美人的胸部就成了头部,长裙成了胸部,看看也差不多。拍照的时候一位40多岁的女摄影师正拍并蒂莲,我问她,看到对面的山没有?她点点头。又问,知道是什么山吗,她说,不知道。我说那就是磁湖睡美人。你把荷花作为前景,便可以拍到荷花池塘的睡美人。后来找到老程,也对他说了这事儿。

老程当时坐在步道旁的水磨石围堰上等着下雨,我一看,他面前的草丛中有一群白腰文鸟。老陈说,我拍了半天,现在去拍你的睡美人。这样,老程拖了他的小拖车去拍睡美人,我在湖边拍白腰文鸟。身边有一位本地摄影大咖,用了佳能的1DX,在一旁咔咔咔咔拍个不停。我诧异地问,你的卡有多高的速度啊,像打机关枪一样。

鸟儿没拍好,尤其是飞版的,速度没上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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