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诗歌
多美的夜啊!我不能自已多美的夜啊!我不能自已。
我睡不着。月色那般地迷人。
在我的心底仿佛又浮起了
那已经失去的青春。
变冷的岁月的女友,
不要把戏耍叫做爱情,
让那皎美的月色
更轻盈地流向我的褥枕。
让它大胆地去勾勒
那些被扭曲的线条,
你既不能失去爱恋,
你也不会再点燃爱的火苗。
爱情只可能有一次,
所以我对你感到陌生,
菩提树白白地招手,
可我们的双脚已陷入雪堆中。
是的,我知道,你也知道,
那月亮蓝色的回光
照在菩提树上,已不见花,
照在菩提树上,只见霜和雪。
我们早已不再相爱了,
你不属于我,而我又交给别人,
我们两个不过是在一起
玩弄了一场不珍贵的爱情。
随便地亲热一会,拥抱吧,
在狡诈的热情中亲吻吧,
可让心儿永远只梦见五月,
和我那永远爱恋的人。
花朵深深地垂着头花朵深深地垂着头,
别了!——这样对我说。
我永远不愿见到那个人,
更不想去看那座院落。
我看见你和这堆黄土,
我忍受着,心灵的忐忑。
当新的爱抚走近,我浑身战栗,
亲爱的,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理解了全部的生活,
任它含着笑意从我身边走过。
世上的事有时也会重演,
我经常这样对人说。
总之,还会有人走来,
逝去的不会为忧伤折磨。
活着的人们自会谱写下一曲
比现在存留的更珍贵的歌。
我心爱的和她心上的人儿
幽静里,倾听着这支歌。
那时,或许她还会想起我,
就象想起那不重开的花朵。
再见吧,故乡的密林再见吧,故乡的密林,
再见吧,金色的泉水。
一团团乌云漂浮游荡,
被太阳的犁头碰得粉碎。
好天气,你尽情照耀吧,
而我却喜欢忧愁。
我再也不愿在皮靴筒上
插一把小钢刀了。
夜晚闷得透不过气,
躺在马驹肚皮下难以入眠,
那发着清脆响声的喜悦
也不能把整个森林塞满。
蓝天上那座无形大门的门环,
已经被拉得叮当直响,
看啊,暴风雨就要来临,
会把大地一扫而光!
在山那边,在黄色的深谷那边在山那边,在黄色的深谷那边,
伸展着一条乡村的小径;
我看见森林和黄昏的火焰,
还在绕着荨麻的篱笆的疏影。
那里,在教堂的圆屋顶上,
天穹的砂粒清早就泛出蓝光,
而从湖面吹来水粼粼的风,
拂动着路旁小草的铃铛。
并不是因为春天在田畴上唱歌,
宽阔的绿色道路才叫人望眼欲穿;
我怀着那灰鹤的忧郁
爱上了高山上的修道院。
每个黄昏,当蓝色变得朦胧,
当桥上挂起淡淡的晚霞,
你走来了,我可怜的漂泊者,
弯着腰朝向爱情的十字架。
修道院的人都有颗温柔的心,
他们祈祷,你贪婪地聆听;
但愿你在救世主的圣像前
也祝福我死去的魂灵。
我那旧日的伤痛平复了我那旧日的伤痛平复了,
呓语吞噬不了我心房。
我用德黑兰的蓝色花朵
在茶馆医治心灵创伤:
一位膀大腰圆的老板,
想叫俄国人把茶馆赞美,
不斟烈性伏特加和葡萄酒,
而是款待我们红茶一杯。
款待吧,主人,但别太殷勤,
你花园里有不少玫瑰在争春。
她们轻撩起身上的黑披纱,
不是无故朝我顾盼传情。
我们俄国对春天般的姑娘,
不会像拴狗似的拴上铁链,
我们学接吻不必花金钱,
不争风斗殴和巧用短剑。
哦,这貌如朝霞的女郎,
为了她身姿的娉婷翩跹,
我要送给她霍拉桑的披肩,
我要送给她设拉子的地毯。
主人,把茶沏得更浓些,
我对你永不会口吐谎言。
如今我可以对自己负责,
替你负责我倒是很为难。
你对大门别盯得太紧,
花园里还有一个小门……
她们轻撩起身上的黑披纱,
不是无故朝我顾盼传情。
再见吧,再见,我的朋友再见吧,再见,我的朋友,
心爱的人儿,你总在我心头,
命中注定的这次离别,
为你我许诺来世的聚首。
不告而别了,我的朋友,
别难过,不要紧锁眉头:
今世,死早已不觉新鲜了,
但比死更新鲜的生也难求。
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叶赛宁(Серге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Есенин,1895—1925),俄罗斯田园派诗人。生于梁赞省一个农民家庭,由富农外祖父养育。1912年毕业于师范学校,之后前往莫斯科,在印刷厂当一名校对员,同时参加苏里科夫文学音乐小组,兼修沙尼亚夫斯基平民大学课程。1914年发表抒情诗《白桦》,1915年结识勃洛克、高尔基和马雅可夫斯基等人,并出版第一部诗集《亡灵节》。1916年春入伍,退伍后与赖伊赫结婚。1925年12月28日拂晓在列宁格勒的一家旅馆投缳自尽。叶赛宁代表作品《白桦》《莫斯科酒馆之音》《安娜·斯涅金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