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林大壮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好好说说我这个故事吧。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事情要从1982年说起，那会儿我二十出头，在村口摆了个煎饼摊儿，靠着一块煎饼铛子混日子。

俗话说，人穷志不穷。我林大壮虽说是个卖煎饼的，但总觉得自己不会在这穷山沟里待一辈子。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和面，天擦黑才收摊，忙活一整天也就挣个十来块钱。不过，这日子虽然穷，但也有点甜头。

因为每天清早，村里的周小梅都会提着一锅热腾腾的糯米甜汤经过我的摊子。这周小梅啊，是我们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那张脸蛋儿比县城电影院门口的明星海报还好看。她家祖传的糯米甜汤是方圆十里有名的，据说她奶奶是绍兴来的，带来了一套独门秘方。

记得那是夏天，我正在摊煎饼，周小梅提着她那个红漆掉了皮的搪瓷壶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尝尝她新做的甜汤。说实话，我是个爱吃甜的，平时舍不得买糖，听说有免费的甜汤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碗甜汤喝下去，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糯米的香甜，红糖的醇厚，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我一边喝一边感叹：“这甜汤要是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周小梅红着脸低着头说：“你要是。。。要是娶了我，就天天能喝到了。”

我当时正忙着摊煎饼，随口就说：“行啊，等我有出息了，一定娶你！”

说完这话，我就忙着给客人摊煎饼去了，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谁知道，这句话周小梅却记在了心里，而且一记就是二十年。

那年冬天，我爹得了重病。咳嗽的时候，整个胸腔都在震，晚上疼得睡不着觉。我们家本来就穷，看病的钱更是拿不出来。我只能在摊子上多干几个钟头，省吃俭用攒医药费。

奇怪的是，那段时间每天早上，门口都会多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几副中药。起初我以为是王婶帮忙，后来才知道是周小梅偷偷放的。她见我爹病重，每天天不亮就去镇上的药铺抓药，再放在我家门口。

我爹的病好转了一些，可是欠下的医药费像座山一样压在我心头。我知道，在这个小山村里，靠着卖煎饼是还不清这些债的。一个寒冬的早晨，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去外地打工。

临走那天，周小梅又送来了一碗甜汤。我喝完后，她欲言又止：“你。。。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我那会儿心里装着还债的事，哪还记得什么承诺，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背起包袱就走了。

后来的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在外面经历了不少风雨，从工地小工到开小店，再到做生意。每次遇到挫折想放弃的时候，总会想起那碗暖暖的糯米甜汤的滋味，就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劲头。

二十年里，村里的人都说周小梅眼高手低，连续拒绝了十几门亲事。我娘托人捎信回来，说周小梅家境不差，长得也俊，可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倔脾气，说什么也不嫁人。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犟驴”，连她亲娘都急得整宿睡不着觉。

2002年春节前，我终于攒够了钱，准备回乡看看。这些年，我也学会了些生意经，开了几家小超市，日子过得还算殷实。

回村的路上，我看到村口还是有人在卖糯米甜汤。走近一看，我愣住了——是周小梅！二十年过去了，她虽然不再是当年那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眉眼间依然带着一股温柔。

她见到我，手一抖，差点把搪瓷壶摔在地上。我赶紧上前扶住：“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卖甜汤啊？”

周小梅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来喝我的甜汤。”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夏天，我随口说的那句话。

这时候，王婶走过来，看到我就开始数落：“林大壮啊林大壮，你这些年在外面发达了，可你知道小梅为了等你，错过了多少好姻缘吗？人家就记着你说要娶她的话，这二十年，连个对象都没处！”

我看着周小梅，只见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等等！”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是我特意从绍兴带回来的桂花。我说：“听说你奶奶是绍兴人，我特意去那边选的桂花，要不。。。你给我再煮一碗甜汤尝尝？”

周小梅愣了一下，随即破涕为笑：“你。。。你还记得啊？”

“记得，当然记得。”我说，“不过这次我可不能随便说话了，我是认真的。”

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奇怪的求婚方式。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就一包桂花，可是周小梅却高兴得像个孩子。

婚后的日子，我们在县城开了一家糯米甜汤店。每天早上，我都能喝到周小梅亲手熬的甜汤。有时候我会想，这世间真是奇妙，一碗甜汤，一句承诺，就这么牵起了两个人的一生。

我问周小梅：“这二十年，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会回来？”

她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觉得，那碗甜汤你喝得那么认真，一定会记住那个味道的。”

是啊，那碗甜汤的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