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张学良与原配于凤至离婚，跟了他36年的赵四小姐，52岁终于穿上婚纱，成了名正言顺的张学良夫人。

身在美国的原配于凤至，心里十分难受。她在回忆录中说：

“赵四不顾当年的誓言，说永远感激我对她的恩德，说一辈子做汉卿的秘书，绝不要任何名分等等，今天如此，我不怪她。但是，她明知这是堵塞了汉卿借此可以得到自由的路，这是无可原谅的。”

坊间传闻，于凤至与赵四小姐情同姐妹，关系十分要好。很显然，事实并非如此。赵四小姐与张学良的感情，对作为原配夫人的于凤至而言，始终都是一种折磨。只是迫于无奈，她选择了忍受。

这一切的恩怨纠葛，还要从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的相识相恋说起。

1927年春天，在天津蔡公馆的一场舞会上，风度翩翩的张学良邂逅了豆蔻年华的赵四小姐。赵四小姐本名“赵一荻”，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四，人称赵四小姐。她的父亲赵庆华，在北洋政府官至交通部次长。

赵四小姐是典型的民国名媛，而张学良则是“将门虎子”，人称“少帅”。其父就是割据一方的奉系军阀，大名鼎鼎的“东北王”张作霖。

那天，张学良主动邀请赵四小姐跳了一支舞。四目相对，情窦初开的她被风流倜傥的少帅吸引，坠入爱河。那次舞会后，情难自抑的赵四小姐在日记中写道：“非常爱慕张少帅，可惜他已有妻室，命何苦也！”

原来早在1916年，张学良就在“媒妁婚姻，父母之命”的安排下，娶了大他2岁的于凤至为妻。于凤至虽不太貌美，但却是张作霖亲点的儿媳，很显然赵四小姐不可能取代她在张家的地位。

尽管不能明媒正娶地嫁入张家，赵四小姐还是当了张学良的情人。情投意合的两人在天津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很快恋情也被小报记者捅了出来。

父亲赵庆华得知小女如此胡作非为，大发雷霆。

很快，赵庆华就为女儿物色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但是此时，天津报纸却刊出了赵四小姐失踪的消息。那么她去了哪里呢？

原来，张作霖在“皇姑屯事件”中被炸身亡。得知噩耗的张学良，快马加鞭赶回沈阳主持大局。他回到大帅府后，对赵四小姐难以割舍，相思成疾。

得知张学良病倒，赵四小姐忧心忡忡，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马上飞到他的身边。

1929年9月，赵四小姐给家人留下一张纸条，离家出走，只身去了沈阳找张学良。

女儿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与有夫之妇私奔，在当时可是伤风败俗的大丑闻。赵庆华得知后，当即登报声明：与女儿赵一荻脱离父女关系！

赵庆华的这个举动，可谓用心良苦。

当时赵四小姐已经和人订了婚，他这一纸声明算是给人家一个交代；此外，这也断了女儿的后路，等于告诉张学良：女儿为了他连家都不要了，日后不要辜负了她。

赵家父母的消息一见报，沈阳大帅府里的于凤至坐立难安。颇有涵养的她对丈夫在外拈花惹草，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不同，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赵家小姐进张家的门。

张学良摆明态度：赵四小姐是不可能回天津了，现在她之后一个家，就是沈阳！

迫于无奈，于凤至只得默许了赵四小姐的存在，但是她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不许赵四姓张；第二，赵四不能进帅府；第三，赵四不能有正式的名分。”

于凤至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本意是想逼退赵四小姐，没想到她全都答应了下来。

此后，赵四小姐就和张学良住进了北临别墅，她对外的身份，是张学良的秘书。那段时间，张学良白天去帅府办公，晚上就回别墅与赵四小姐相守。

丈夫终日有家不回，于凤至再怎么心胸大度，也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且长此以往，必然让人说闲话。

为了改变丈夫不回家的局面，于凤至拿出私房钱，在帅府旁边购置了一栋二层小楼，并且亲自来到赵四小姐的住处，把她接回了这栋小楼。

张作霖的那些姨太太，对赵四与张学良的关系，难免说三道四。于凤至此举，无疑是对赵四的公开承认。于凤至的宽宏大度，让赵四小姐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她甚至表示：今后都不会要名分，一辈子给张学良当秘书。

在这栋二层小楼里，赵四小姐度过了她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更让她兴奋的是，不久她就怀孕了。1930年，赵四小姐生下了她与张学良的唯一儿子，取名张闾琳。有了儿子后，赵四终于在张家站稳脚跟。

1936年，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张学良兵谏蒋介石，逼蒋抗日，在中共的斡旋下，“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但是蒋介石却背信弃义，到了南京一下飞机就下令囚禁了张学良。

张学良被囚禁在宁波奉化的雪窦山期间，于凤至与赵四商量，两个人每月一替一换，轮流陪伴张学良。于凤至从上海乘船来宁波，赵四则从宁波去上海，有时候她们也一起留在张学良身边，小住几日。

当时，赵四小姐的儿子张闾琳年幼，正需要母亲在身边照顾。为了让赵四更好地抚养孩子，于凤至说服她回了上海，自己则留在丈夫身边。

此后三年时间，于凤至陪伴张学良辗转江西、湖南、贵州等地，心力交瘁。赵四小姐则在兄长的安排下，带着孩子去了香港。

1940年，于凤至查出罹患乳腺癌，不得不前往美国治病。

如果不是于凤至突然重病，或许赵四小姐与少帅之间，就没有后来的缘分了。

于凤至赴美治病，张学良身边就没人照顾了。特务头子戴笠来到香港找到赵四小姐，让她去贵州陪伴幽禁中的张学良。

当时，在大哥庇护下的赵四小姐，在香港可谓衣食无忧。她完全可以选择留在香港，将儿子抚养成人。

但是为了日思夜想的爱人，她将儿子托付给一位美国朋友，只身前往贵州照顾张学良。之所以不带儿子一起前往贵州，是因为这一去，前途未卜，很可能连儿子都会失去自由。

赵四小姐来到贵州修文，陪伴张学良过着囚笼一般的生活。

一生深爱张学良的赵四小姐大概不会想到，于凤至这一去美国，就再也没回来；而她完全取代了于凤至，成为陪伴张学良走完下半生的那个人。

她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儿子，但却赢得了张学良的爱情。

1946年11月，张学良与赵四小姐被押送到台岛，幽禁在新竹县的深山井上。他们完全与世隔绝，生活条件也十分艰苦，赵四小姐甚至自己在深山里养鸡种菜，只为了能帮张学良改善营养。

此后，赵四小姐一直陪伴着张学良，不离不弃。他们的儿子在美国顺利长大，赵四小姐行动自由，偶尔也会回美国探亲，但一般也就三四天时间，因为张学良离不开她。

在张学良被幽禁在台岛期间，于凤至的病早已痊愈。但是她却没有回到张学良身边，而是留在了美国。对此，张家人颇为不满。

张学良的侄子张闾实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

“于凤至在美国生活得很好，她已经习惯那样的生活了，再让她去种菜做菜养鸡她不干的。所以我们对赵一荻都很尊敬，张学良最艰苦的日子是她陪伴着度过的，七十多年呀，这才是真爱。”

的确，赵四小姐对张学良才是真爱。她的深情久伴，也赢得了张家人的认可与尊重。

1964年，在宋美龄的影响下，张学良对基督教产生了兴趣。

宋美龄于是对张学良说：“你和于凤至还有正式的婚姻关系，又和赵四小姐小姐同居了几十年，等于你同时有两个太太。这不符合基督一夫一妻的教义。”

宋美龄的言外之意：张学良在于凤至和赵四小姐之间，必须选一个。他只能有一位法定的妻子，在痛苦与无奈之中，张学良选择了赵四小姐。

身在美国的于凤至接到丈夫寄来的离婚信件，伤心不已。她对女儿张闾瑛说：“只要能使你父亲有安慰之欣悦，我任何事情都答应。”

虽然心有不甘，于凤至还是签了字，与张学良解除了婚姻关系。

1964年7月4日，张学良与赵四小姐正式结婚。

在经历了漫长的36年等待之后，52岁的赵四小姐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婚纱，嫁给了她深爱了一辈子的少帅。

丈夫离婚再娶，多年后于凤至在回忆录中悲愤地说，这一切都是老蒋的阴谋。

多年以来，于凤至在海外多方奔走，希望以“释放张学良到美国与家人团聚”为由，发动舆论向蒋介石施压，还张学良以自由。

蒋介石“釜底抽薪”，暗中逼迫张学良离婚再娶。

解除了和于凤至的婚姻关系，张学良就无需再去美国与家人团聚，老蒋将他继续羁押在台湾，也就说得过去。

赵四小姐被老蒋利用了，但是单纯的她只想追求幸福，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为此，于凤至对她耿耿于怀。

1990年1月30日，于凤至在美国的落砂机孤独去世。她死后留下遗言，希望能与张学良合葬。为此，她在玫瑰公墓埋下一块墓地，修建了两个墓穴。然而她的这一遗愿却没能实现。

张学良在余生选择了赵四小姐，他百年之后的归宿，也选择了赵四小姐。

2000年的6月1日，在张学良的百岁诞辰上，张学良牵着赵四小姐的手，用浓重的东北口音对众多宾客说道：“这是我的姑娘。”这一刻的赵四小姐，终于收获了她期待已久的深情。

赵四小姐已经88岁了，但是她和张学良的爱情，仿佛停留在他们初遇的那一刻。人生若只如初见，少年爱情，老来圆满。张学良曾对友人说：“我太太非常好，最关心我的是她。”他口中的太太就是赵四小姐。

不幸的是，正是在张学良的百岁诞辰的宴会上，赵四小姐因为年老体弱，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久她就住进了病房。在此之前，长期艰苦的生活，她早已重病缠身。

妻子病重，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张学良十分担忧，他像个恐惧的孩子一样，向身边的人诉说：“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然而赵四小姐，终究还是要离他而去了。

6月22日清晨，病床上的赵四小姐呼吸微弱，亲友们围在她身边。张学良坐着轮椅来到床边，张学良伸手握住夫人的手，喊着自己私下对老伴的昵称，无限依恋，直到妻子停止了呼吸。

从16岁遇见张学良，赵四小姐陪伴他走过了72年的风风雨雨，不离不弃，难舍难分。她的深爱，终于换来了他的真情。

2001年10月14日，张学良去世，他留下遗言：“要与夫人葬在一起。”在张学良心中，赵四小姐彻底取代了于凤至，她不仅是张学良夫人，而且最终与张学良合葬在夏威夷神谷墓园。生则同衾，死则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