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为了给我腾位置，在我生日当天飞机失事。

往后的每一次生日，我都会被要求跪在她的墓碑前忏悔。

直到我十八岁生日这天，我被歹徒逼到角落给他们发消息时。

妈妈直接挂断我的电话：【你又撒谎？我真恨不得当年生的不是你！】

爸爸更是诅咒我：【要是真被跟踪了，那你就直接去死好了！】

当我被碎尸，散落在猪肉摊时。

身为法医的爸爸都没能认出我。

后来，假千金假死回来了。

他们得知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是我时，

他们却疯了。

1.

解剖台上，一具不完整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屋外雷雨交加，电闪雷鸣。

小助理身上已经被雨沾湿，手上提着一个沾血的袋子走了进来。

【韩队，你敢相信？这块尸体是在一个猪肉摊上找到的。】

爸爸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同情，接过那个袋子。

袋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块块大小不均匀的尸块。

下一秒，小助理愤怒的声音响起：【这简直就是畜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碎尸成这样！】

爸爸将尸块拼凑完整，也猩红了双眼：【看上去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真不知道家长怎么管的！】

我飘浮在半空，闻言苦笑一声。

自从韩芊芊因为我离家出走，飞机失事后，我好像再次失去了爸爸妈妈。

他们对我本有的愧疚，也变成厌恶。

我就是害死韩芊芊的罪人！

小助理点点头，神情震惊地看着我的尸体：【面部被硫酸处理，无法辨别样貌。手指也被硫酸泡过，没有指纹。】

【韩队，这个作案手法，和两年前杀害芊芊的手法是不是一样？】

两年前，一具死法相同的尸体也曾被摆在这个解剖台上，仅仅因为手指上一个相似的戒指，爸爸就疯了一样的认定这具尸体就是韩芊芊。

还说什么一定是杀人凶手跟到了飞机上，对她蓄意谋杀。

因为很长时间无人认领，大家也就认定了那具尸体就是韩芊芊。

闻言，爸爸的手指微微颤抖。

已经两年没人提起这件事情了。

小助理看出了爸爸的神情，拍拍爸爸的肩膀：【韩队，正好到了下班时间，你回家陪陪念念吧。】

爸爸慢吞吞地将手套摘下来：【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小畜生！】

小助理闻言一愣：【韩队你跟念念吵架了？】

爸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就是杀死芊芊的凶手！】

2.

我盯着解剖台上那具尸体，耳边回响着爸爸的那句我是杀人凶手。

我不由得自嘲一笑，爸爸是法医也是警察，却因为韩芊芊的死，连我是杀人凶手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小助理拉住了爸爸往外走的步伐，不赞同地看着他：【韩队，话不能这么说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说念念是杀人犯啊。】

这种话在过去的两年里，我已经听了无数遍。

但现在听，还是会很难过。

爸爸深吸一口气，双眼猩红：【要不是两年前她回来，芊芊就不会想不开离家出走，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女儿，死之前会有多痛苦啊，会不会喊我……】

爸爸哭得很沉痛，应该是爱惨了韩芊芊。

我恍然间想起在福利院的时候，爸爸牵着我的手，温柔地告诉我，他是我的爸爸，从今往后会护着我一辈子。

那时候，我曾天真地以为，我有家了。

可现在梦境被打破，我依旧是那个没人爱的小孩。

多少次午夜梦回，就像爸爸说的话，我恨不得当初死的人是我，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能爱我一辈子了？

小助理用可怜又可悲的目光看着爸爸：【芊芊已经死了，念念你总得保护好。】

我看着爸爸，希望能听到我期待的回答。

下一秒，爸爸冷哼一声，神情满不在乎：【我恨不得她去死才好！】

我此刻的期待，因为爸爸的话变得可笑至极。

可是，爸爸我的真死了啊。

这时候，小助理看到了我手腕上染血的手链。

他走过去，轻轻摘下来：【韩队，这个手链，念念是不是也有一条？】

爸爸目光闪烁，随手接过那条手链丢到垃圾桶：【真是晦气！在这也能看到这种东西。】

我错愕地看着爸爸，原来他已经忘了。

这条手链是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送我的礼物。

仅凭一个相似的戒指就认定是韩芊芊的爸爸，现在看到和我一模一样的手链，却满不在乎。

3.

仅仅两年的时间，那个会摸着我的头温柔跟我说话的爸爸消失了。

爸爸你知道吗？你错失了证明我身份的机会。

爸爸挥开小助理的手，疾步向外走，没有一丝留恋。

推门进去。

妈妈一看到爸爸就一脸怒气：【那个小畜生又没有给你发消息？还被人跟踪，真是谎话连篇，我看她就是不想去芊芊的墓碑前跪着。】

爸爸拿出手机，看到了手机上我的求救短信，也轻蔑地笑了笑：

【她就是闲的，玩这种把戏。谎话连篇，我看跟杀人犯没两样了。】

【我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杀人犯？】

我不是，爸爸妈妈，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出事了，你们信我一次好不好？

妈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老韩，你忘了前段时间她换了芊芊抑郁药的事了？还撒谎说没有，我看就是惯的她！】

爸爸没有忘，我也没有。

前段时间，韩芊芊突然让我去她房间帮她拿一件衣服，我本想跟她维持好关系，不让爸妈担心，于是乖乖照做。

结果下一秒，韩芊芊拿着一瓶药和一张单子，告诉爸爸妈妈她得了抑郁症。

我看着爸爸妈妈对她关怀至极的话语，恍然间发觉，十几年的缺失，已经弥补不了了。

爸爸拿着那张单子，疑惑地看着韩芊芊：【可是这样单子上的名字不是你啊，药瓶里装的也是糖。】

没有丝毫犹豫，韩芊芊看向我：【念念，我记得只有你去过我的房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成了那个替换药物的人。

我拼命摇头，想说没有。

但爸爸妈妈却好像已经认定了是我：【念念，我知道你是嫉妒芊芊，但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看着韩芊芊得意的眼神，和爸爸妈妈对我失望甚至有些厌恶的眼神，我知道我终究融入不了他们。

就这样，我成了他们口中谎话连篇的人。

4.

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抒发着对我的种种的不满，和对韩芊芊的无比想念。

才惊觉原来他们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不满了。

我注定无法得到他们的爱。

我像是自虐一般认真听着他们对我的谴责，哪怕到了最后他们都没有想过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满心酸涩地飘在半空，我的死好像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晚上，妈妈照例做了一大桌子韩芊芊喜欢的菜。

桌子上原本属于我的碗筷被撤掉，换成了韩芊芊的碗筷。

就好像韩芊芊还在一样，妈妈给她的碗里夹满了菜。

灯突然被关掉，爸爸端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从厨房走了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对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座位，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祝我的小公主芊芊，生日快乐！妈妈希望你在那边也能过得很好。】

说着，妈妈哽咽起来，扑到了爸爸怀里：【老韩，我感觉我们把韩念念接回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要不然我们还是那个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样的场景自从韩芊芊死后，重复了两年。

这两年的每一天，我都恨不得当初死的人是我。

我相信在没有我的每一天，他们都很幸福。

他们强忍着伤心给死去的韩芊芊庆祝生日，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就像没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突然间，爸爸的手机响起。

电话那端是小助理的声音：【韩队，念念的班主任来了。】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韩警官，念念不见了，我要报警！】

我的高中班主任正在跟爸爸沟通，语气里满是信任。

她说我这两天没去学校，连同学都联系不上我。

听着班主任声音里的担心，我苦笑起来。

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这么担心我，但爸爸妈妈却好像连陌生人都不如。

爸爸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妈妈抢了过去：【她的事情跟我们家没有关系，我们家没有这样的杀人犯！】

5.

妈妈的脾气因为今天是韩芊芊的生日变得暴躁，这句话几乎是嘶吼。

班主任被骂的愣住了，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样，连唯一一个担心我的人都没有了。

自从韩芊芊飞机失事，尸块被送到爸爸解剖台上的时候，我就被全家厌恶。

他们断了我的生活费，任我自生自灭。

我只能靠着放学之后的兼职维持我的生活，但到了收学费的时候我真的交不上了。

我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是她鼓励我继续学习，还给我交了学费。

在我被孤立的时候，是她教会了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的方法。

在我被全世界厌恶的时候，她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生活里的黑暗。

她是我的班主任，却比我的妈妈更像妈妈。

我看着妈妈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冷冷地把手机摔到桌子上。

手机没有被挂断，小助理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韩队，嫂子。我记得念念挺乖的啊，怎么可能两天都不去学校，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了？】

爸爸甚至都没有听完小助理的话，就冷冷地回答：【我倒是真的希望她能遇到什么事情，就当给我的芊芊小公主赎罪了。】

手机被挂断，我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被掐断。

我以为我的死能给他们带来，哪怕一点的心疼。

但现在看来，我的死好像只是理所当然。

我哪怕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韩芊芊。

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我不能怨恨韩芊芊，不能怨恨爸爸妈妈。

因为是我害死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害他们变成如今这样。

我自嘲地想着，或许我真的是个杀人犯，我本就该给韩芊芊赎罪。

妈妈执拗地给韩芊芊的空碗夹菜，直到放不下一点。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