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在东满地下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7-05 10:32:46

1938年秋,我东北抗日联军为牵制日寇关东军主力,不断给敌人以狠狠的打击。关东军狼狈不堪,向关内日寇讨得一支援兵,急急向吉林省依兰县进发。

活跃在吉林省的“抗联”第五军,有一个教导团扼守在依兰县的一个山头上,阻击从关内开来的日军。

一连几天激烈的战斗,打得鬼子伤亡大半。这天,击退了鬼子的进攻后,第二连连长翟麟和战士刘德胜、李有、韩顺在松树下休息,团政治处刘主任笑盈盈地来了。

刘主任跟大家坐定后,扫了各人一眼,然后传达指示:“我团奉命转移敌后进行反击战,要留下你们四位同志转入地下斗争,破坏敌人的军事设备。”大家沉默了一会,刘德胜第一个表态。

刘主任用信任的眼光看了刘德胜一眼说:“这我完全相信同志们。但是这比同敌人打阵地战更复杂,同志们考虑过没有?”翟麟寻思一阵,领会了这话里的深刻意义。

刘主任站起身来说:“对!你们先去把工作交代一下,晚间到团部来,我们再具体研究。”

翟麟转回二连连部,马上去找指导员。在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友要分别了,两个人都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夜晚。翟麟等四人来到团部。刘主任交给他们的任务是:炸毁镜泊湖、湖南营两地的水力发电站和敌人的军事设施。

具体任务交代清楚了。刘主任叫翟麟负责布置,翟麟根据各人的特点,把四人分为两个小组:他自己和刘德胜一组,去镜泊湖;李有和韩顺一组,去湖南营。两个小组分头活动。刘主任随即拿出一张二寸见方的小纸片,他说:“这是与宁安县委联系的介绍信。”然后把它塞进一支掏空的香烟里,又塞上烟丝,递给翟麟。

第二天一早,四人化装成老百姓,从小路下山,绕过了鬼子的封锁网,在十字路口分手了。翟麟与刘德胜取道东路;李有和韩顺则向南而去。

分手后,翟麟和刘德胜沿途帮农民干些零活,暗中了解鬼子的情况。九月初到了勃利城,晚间到小客店投宿。掌柜的要瞧两人的“劳动票”,他们说没有。他哼了一声,就把他俩写上了店簿。

他们被领到一个小房间后,翟麟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这个大烟鬼掌柜,怕不安好心眼,得留些神。”刘德胜“唔”了一声,心里说,争取早到宁安,找到组织就好了。翟麟上炕后,把那支烟卷放在枕头旁边。

将近午夜,两人同时被一阵激烈的擂门声惊醒。翟麟警惕地把那支烟卷燃着叼在嘴上,披衣下炕开了门。几个伪警和便衣特务,冲了进来,向他们要劳动票看,又对两人上下搜查。

搜了一阵,没搜到什么,却把两人身上的零钱和香烟吞没了。这时翟麟嘴上的那支烟已将吸完,心里暗道:真糟!介绍信就此销毁了。

到了伪警察局,他们被关进一间黑屋子。翟麟与老刘背靠背地坐在地上,低声道:“信毁了,真痛心。可要记住,联系的地点是宁安山东会馆。”老刘点点头:“忘不了。”

第二天,他们被带到审讯室。一个满脸横肉的伪警官,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劳动票,翟麟泰然自若地答道:“在做工时连短褂子叫人偷了,不信你们好去调查。”几句话气得伪警官狗眼直愣。

传问刘德胜时,他回答得更妙:“我在渡牡丹江时,风浪把船打翻,连衣服也给冲走了,别说劳动票,啥都没啦!”逗得伪警官乱跳乱骂,把桌子敲得山响,叫伪警把他俩立即送往警察厅。

警察厅那个伪警官劈口就问翟麟是不是“共产党”。翟麟假装糊涂地说:“我不懂什么‘共产党’,我是卖力气干活的。”那家伙可狡猾,他不相信,直瞅着翟麟的右眼找岔子。

翟麟心里不禁一,因为他的右眼是和鬼子搏斗时受伤瞎的。但他马上镇静地回道:“小时出天花瞎了的。”伪警官狞笑一声,接着像狼嚎一样,叫伪警把翟麟带去用刑。

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把翟麟带到刑室里,用牛筋鞭子使劲地在他身上抽。他浑身痛得像被火红烙铁在烙,忽然他心生一计,觉得这样被打死了就不能完成任务,于是采取了“磨”的办法,就大声嚷叫起来。

这一叫喊,果然把隔壁的伪警官嚷来了。他扯开破嗓子质问:“谁不讲理?你胡说八道!”翟麟顶他说:“劳动票被偷了,就算反满抗日吗?这难道是讲理?”

这一下子顶得伪警官哑口无言,狠狠地瞪了翟麟几眼,便吩咐手下说:“上手铐,押到牢里去。”翟麟从刑架上被放了下来。

刘德胜和翟麟一样,受了不少刑,没招一个字。这以后两人就被关在一个牢房里。那牢房屋小人多,臭气熏天。他们便常常鼓动大家要求出去“放风”透空气,以便找寻逃跑机会。

在放风的时候,翟麟注意到厕所外面是个旷野,有道一人多高的电网围隔着,但只要能把手铐打开,就有可能..正察看着,突被一个伪警喝住。

他有些吃惊,以为伪警已窥破他的心机。可是等伪警逼近时,仔细一看,糟了!这家伙是过去的同学雷寿鹏,当年还是一块报名参加抗日救国会的。后来他逃跑了,当了伪警。现在有了他作证,情况更坏了。

雷寿鹏“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你还认识我吗?”这一问,和他忐忑不安的神情,马上给翟麟看出他有顾虑,怕揭穿他过去报名参加抗日救国会的事。于是决定借此“拿”他一把。

雷寿鹏确实怕翟麟泄露他这段往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哑口无言。就在此时,翟麟挺起胸脯,昂然地走了。

翟麟回到牢里,一面准备迎接死亡,一面痛惜任务没有完成,但同时还抱有希望。他便把刚才的事告诉了老刘,老刘说:“不管它是祸是福,应该提高警惕,你这样对付他很好。”

当晚,看守捧着二十几个包子给翟麟,说是一个朋友给送来的。翟麟瞅着这热气腾腾的包子问他朋友是谁,那看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自己猜吧!”

两人都猜不出是谁送的。肚子正饿得慌,撕开几个闻闻,嗅不出特殊气味,就大嚼起来。吃到第四个时,忽然发现包子有皮无馅,里面有一纸团,打开一看:“翟同志,别着急,我一定设法把你弄出去。”奇了,汉奸也会有良心吗?

老刘说,怕是敌人玩的花招。翟麟想来想去,也想不透。后来恍然大悟:“雷寿鹏要玩花样,何必用这种方式?还不是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才怕我。”两人一谈,顿时兴奋起来,又有出去的希望了。

他们最后结论是不管如何,还是要警惕敌人的花招。两人又各吃一个,便把其余的分给难友。原来他们每天只能吃一个掺糠的高粱饭团,现在吃到了白面包子真是无上的珍品。

第二天上午,仍是雷寿鹏值班。翟麟上厕所去的时候,他跟进厕所,吆喝一声,把其余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偷偷地把翟麟的手铐打开了锁。翟麟跟他来了一次短促的谈判。

谈判顺利成功。雷寿鹏向翟麟央告:“请看我的行动吧!汉奸比猪狗不如,我不会呆下去。”说着,又塞给翟麟一些零钱:“不要看作是汉奸的钱,带着,逃跑起来方便。”

一切都已谈妥,老刘的手铐也打开了。两人带着开锁的手铐,挨到晚上九点放风的时候,朝厕所走去。翟麟走到早已看好了的门径,朝老刘使了个眼色,一闪身就躲在厕所的后面。

人们都回到牢房去了,这时他们已甩掉手铐,等巡守的伪警背着他们走过时,翟麟猛窜上前,伸出胳膊,掐住伪警脖子,拖到阴暗处。把他的嘴塞住,又捆了个结实,让他躺着。

他们把伪警安顿以后,翟麟走到墙边,对老刘说了声“你先上”,便把身体贴在墙壁上。老刘从他肩膀上攀登上屋,然后把翟麟也拽了上去。

厕所外面是个荒地,虽还有一道电网围着,但电网与厕所相距只有三尺来宽。他们从屋顶上朝前一个飞跃,敏捷地越过电网,安稳地落在平地上。

两人辨了一下方向,便拔腿飞跑。跑了好一会,后面响起了警笛和枪声,敌人追来了。翟麟看到右前方有片黑压压的树林,便对老刘轻声说:“上林子里去。”

敌人终于无法赶上他们。他们就朝宁安方向跑去。十月初他们走到了宁安,找到了山东会馆,原来是个庙。他们小心地围着庙观察一会,见四周是坟地,庙里很静,便假装闲逛地走进了院子。

在一座砖房门框上写着“五二”,啊!这就是党的宁安县委。门半开着,里面空空的一无所有。这时从另一屋里走出一个和尚来。老刘便上前问讯,这里有没有姓朱和姓李的人。

和尚朝他们打量一会,然后说:“已走了二十来天了,也不知他们犯了什么法,刚走第二天,鬼子和汉奸就来抓他们,闹得这里鸡飞狗上房。”他摇摇头,长叹一声。

翟麟又问他是几个人一起走的,和尚说:“四个人一起走的。”说着朝里面去了。两人心里明白,一定是露了馅,事前得到情报走了。翟麟轻声说:“不能久留。”

找不到党的关系,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又在庙门口徘徊了半天,问了几个从外面化缘回来的和尚,回答都是一样。

天黑后,两人到饭铺吃了饭出来,碰见五六十个男子汉,被伪警用绳索拴住赶着走。人堆里老妈哭扯着儿子,妻子舍不得丈夫,小孩哭喊着爸爸。伪警则挥棒乱打。

翟麟看得肺都要气炸了,老刘两眉倒竖,但只好恨在心头。不料就在这当儿,上来三个伪警,其中一个无耻地学着鬼子腔调:“快快地走,替皇军效力。”另外两个不由分说用绳索扣住他们的手。

翟麟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听行列中的难友说,现在就是押上开往新兴的火车。他心想,到了新兴,就完不成任务,便小声叫老刘准备,看他的动作行事。

被赶进车厢后才松了绑。两人为了逃跑方便,靠近车门坐下。车厢那头是个鬼子把守,这头是个汉奸,神气十足地拄着一根洋镐柄站着。

车子开动时,一个难友举手要求去解手。汉奸两眼一瞪,奔过去劈头就是一棒:“混蛋!刚开车你就捣乱,有屎往裤子里拉!”

翟麟压住怒火,暂时忍耐着。过了两个小时光景,鬼子和那个汉奸打起瞌睡来。翟麟向老刘一丢眼色,猛地夺过汉奸手中的木棒,一下子打得那汉奸惨叫一声,头顶开了花。

鬼子惊醒了,翟麟便大声叫道:“老乡们要活命快逮住鬼子!”鬼子开了一枪,便被三个小伙子扑上去,把他的右臂抓住,翟麟跳过去当头一拳,把鬼子打晕。老刘又夺下手枪,把鬼子结果了。

刘德胜大叫乡亲们快逃呀!于是众人跟随他俩纷纷从窗口朝外跳。翟麟和老刘落地后,幸好都没有受伤,便像离弦的箭似的向一座山上跑去。

两人在山洞里躲了一夜,到天亮,听听没有什么动静,才动步下山。走进一个小屯子,见一个老大爷和两个妇女在打谷子,两人上前问有没零活干。老大爷诧异地朝他们看看···

老大爷又打量了他们一下,摇摇头同情地说:“这倒是麻烦事,没劳动票碰上找岔的警察,会把你们当做共产党抓去的。”这时打谷的那个妇女接上了口。

翟麟听到修堡这个字眼,料定这是敌人修筑军事碉堡,决定先去破坏鹿道,然后再去镜泊湖,而且能弄到劳动票,对今后的工作更有利,便道谢了村民们的指点,赶路上鹿道。

两人走了三十几里路,晌午到了鹿道。这里群山环绕,是牡(牡丹江)图(图安)线上的军事要塞。两人抬头看看,敌人正在修筑山地暗堡,兴造营房。翟麟暗想:非破坏这些不可。

两人在山下一家小铺子吃饭时,进来十来个工人,有一个坐在他们桌子的空位上。翟麟递了一支烟给他,借此攀谈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先谈钱包和劳动票在路上被偷的事,接着又说想找活干。

他们的目的是要打入工地,好进行破坏,根本不计较工钱。吃了饭,那工人热心地领他们去见工头。工头看他们身强力壮,就答应下来。

工地上界限分得很清,没劳动票干零活的,专在工地外围抬石块。修山堡的地区,不许进去。翟麟和老刘为了挣到劳动票,干得特别卖力。工头常吆喝别人学他们的样子。

两人干活既卖力,经常又请工头喝白干,不到半个月,终于领到了劳动票,同时也调到了界线里面。那里满堆着水泥、木料、油纸、臭油和其他油类等物资。翟麟轻声对老刘说:“火攻!”

他们想出一个绝妙的火攻办法。一天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见掌,两人潜到材料堆。翟麟望风,老刘钻进去做手脚。好大一会,老刘爬出来了,连声说:“行啦!快走!”

两人回到工棚,脱光衣服,蒙头就睡。约莫等了十来分钟,只听到一片汽笛声、警笛声。他们伸出头来一看,窗外尽是鲜红的火光。

一会儿,鬼子宪兵冲进工棚,掀开各人的棉被,把三个未脱衣服的工人捆走,叫其余的去救火。

翟麟和老刘交换了眼色,争先抢到井口,表面上是打水救火,其实每桶只打了一半。火烧得非常猛烈,足足烧到天空快亮时,才算熄灭,急得鬼子跳脚嚎叫。

接着,鬼子又陆续传救火的众人去审问。翟麟他们都异口同又声证明被捕的三个工人和他们一道回工棚,以后也并未离开过工棚。翟麟说,他可以用命来担保,不说谎

三个被捕的工人被释放了,工程被迫停顿了,翟麟和老刘觉得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便借口没有活干,离开了工地。翟麟想到湖南营李有、韩顺的工作,于是派老刘去支援。

分手后,翟麟走了一天,才到镜泊湖。这是世界闻名的大湖之一,鬼子正在赶建大型水力发电厂,好作为供给生产军火的动力。翟麟有了劳动票,到工地管理处一登记,就派了工作。

翟麟分配在发电厂外的石工组,推运装石头的轻便车。他观察到这种大型工程,决不是一二把火可以破坏的,只有爆破才行。他脑筋便动到打石头的工作,因炸石头是用火药的。

没有几天,翟麟便与工头混熟了,知道工头嗜酒如命,便常请他上馆子吃喝。看看时机成熟,这天便提出要求:“打石头的活很带劲,想请大哥维持维持,给我换个工。”工头一口答应了。

打石头用的是威力很强的黑色炸药,他常趁人不注意时偷些爆破器材,下工后,就藏在人迹不到的山洞里,不到一个月,已偷得了导火线、雷管和六斤炸药。

但水电站的枢纽二号炉是在厂里,厂的四周有双重电网,看守大门的鬼子检查极严,只有在厂内做工的才有出入证。不能混进厂去,就无法进行破坏。翟麟这天又备了份厚礼找工头想办法。

翟麟知道工头说的是实情,一时烦闷得很。工头因受过翟麟不少好处,不能帮他这个忙,也觉得过意不去,搔了一阵头,忽然想出一条门路。

朴技工是朝鲜人,因常受鬼子的气,很苦闷,每天以酒浇愁。第二天下班,工头邀他到了杏花酒店,介绍翟麟与他相见。几杯酒下肚,工头谈到正题,朴技工答应可以想办法。

翟麟怕中途有变,每天都请工头和朴技工上酒店,笼络他们。等了一星期,朴技工果然介绍翟麟到二号炉去做小工,他特地介绍一个朝鲜小工给他做朋友。

炉子的工程已完成了十之七八。翟麟每天做的是搬送材料和炉子周围的清洁工作。他一有空,便在炉子前后打扫,人家都说他做活勤快,其实他是在选择放炸药的地方。

翟麟睡在厂外的工棚里。每天上班进厂,鬼子检查极严,身上什么地方都要查过,但对于饭盒,只揭开盖子看看了事。他便每次用油纸包些炸药夹在馒头里,偷带进厂。

炸药带进厂,趁人不备时,他便装做清理材料,将炸药装进一节铁管子里,然后藏在暗角处。就这样,很快地把炸药和其他爆破材料都备齐了。

这时工程已近尾声,不能再迟延了。翟麟这天上班,故意不带饭盒,午饭时,他推说起床迟,来不及做饭没带饭盒,朝鲜小工分给他两个馒头。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时间,翟麟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瞅瞅其他工人都洗手换衣去了,忙把准备好的炸药和导火管塞进炉膛,装好了导火线。

下班铃一响,他和许多工人一齐出厂到小饭铺吃饭。饭后回到工棚,同工友们下棋,眼睛却不时偷看那墙上的钟,他安装雷管的爆炸时间,是两个小时左右。

时钟刚好在八点整时,地动天摇的轰然巨响发作了。他脸上也装出吃惊的神情,随大家奔出工棚。抬头一看,只见偌大的一个发电厂已被浓烟笼罩,火舌直冲云霄。

他注意到站在一起的工友们都没有惋惜的神情,便故意地说一句:“我们应该快到厂里去救火呀!”挨近他身边的两个工友,没好脸色地瞪了他一眼。

翟麟原想趁此逃之大吉,但转而一想,这一逃,就无异于告诉鬼子是他破坏的,一通缉,很容易被拿获。于是便随着工友们回到工棚。

大家聊了一阵,刚预备睡时,几个气势汹汹的鬼子宪兵冲了进来。为头的一个吼道:“水电厂谁破坏的?谁破坏的?”大家异口同声回道:“不知道。”这样就全被带到宪兵队。

镜泊湖水电厂是鬼子花了三年多时间修建的,眼看已可发电,却被炸毁了,于是兽性大发,把全厂所有的中国工人都抓到宪兵队拷问。审到翟麟,鬼子特别注意。

鬼子对翟麟灌凉水,上夹棍··折磨一阵,又问他招不招。他说那天连饭盒也忘了带,还是吃别人饅头的,皇军查得那么緊,他又能拿什么去破坏?

鬼子们听说那天他连饭盒也没有带,随即传那天值班的门岗和给翟麟吃馒头的小工来对证,门岗和小工证实翟麟未带什么进厂,饭盒也确实没拿,鬼子方相信他与破坏无关,挥挥手说:“放了你。”

翟麟回到工棚,有几个工友在收拾包裹,他们说,这里不会开工啦,温春在修飞机场,正在招工。有的要去;有的说,饿死也不再给鬼子干活啦!翟麟听了然心动,决定把伤养好后前去。

翟麟休养了十来天,伤好后,到了温春。温春在镜泊湖东边,接近苏联国境,鬼子妄想在那里加强进攻苏联的空军基地。翟麟有了劳动票,当天就上了工,干的是挖山洞的活。

山洞挖成后,翟麟又被编到机场跑道工程组。他留心到每日有许多的大铁桶运进山洞中,猜到山洞是敌人的汽油库。他心里一动:这只须一把火,就可把整个油库毁掉。

油库戒备严紧,翟麟几次三番都不得下手。这晚却见鬼子们都喝得烂醉,发疯似的乱蹦乱唱,一打听,这群野兽原来是庆祝“九一八”。翟麟一听心如刀割:“九一八”是我们东北同胞的灾难,而这群野兽竟在我们国土上狂欢。

深夜十一时,翟麟根据看好了的地形,从山脚爬近油库门口。这时运输已停了,门还开着。鬼子背着枪,在门口一歪一晃地来回踱着,当他踱过去的时候,翟麟一闪身躲在岗亭后面。

这一来距油库的大门更近了,但如果有人从东南角一条斜路经过,翟麟的行动便完全暴露。翟麟深知这里多停留一秒钟也是最大的危险,等鬼子第二次踱过去的时候,他便闪进了油库大门。

进了油库,他熟练地用扳手旋开几桶汽油,只等这几桶一着火,其余没旋开盖子的千百桶便会爆炸。他心里乐滋滋的,还是用火攻鹿道的方法,把夹馅烟卷点燃了。

翟麟按原路退出场地,便打定主意,立即转移。因为有了镜泊湖、鹿道的经验,再呆下去是无谓的冒险。他在离开工地时,悄悄地写了一首诗贴在红砖墙上,以警告敌人。

翟麟一口气奔了二三里路,连珠炮似的爆炸声响了。机场上的一股股火舌直冲云霄,把天也染红了。翟麟知道汽油一着火是无法救灭的。他带着胜利的微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两天后,翟麟到老松岭当伐木工人。老松岭尽是参天巨树,鬼子砍伐这些木材,除供给军用之外,还运回国内。与翟麟同在一起伐树的老工人,常表露出沉痛的心情。

伐下来的大批木材,都堆在山坡上,待来春化冻时起运。翟麟原想再来一次火攻,恐殃及林区边缘的老百姓,便改变了计划,利用这职业做掩护,调查汉奸的罪恶和军事情况。

这天,老刘和李有来到了老松岭。他们正在向伐木工人问讯的当儿,恰好给翟麟一眼瞧见。他悄悄地跑过去,一手一个把他俩拉住了。二人大吃一惊,回头看时,乐得都跳了起来,两路人马胜利会师了。

他们将破坏湖南营水电站和几处敌人军事设施情况,向翟麟作了汇报,不幸的是,韩顺壮烈牺牲了。

从此他们又在一起,投入了艰苦的斗争。1945年,他们辗转地找到了自己的部队,配合苏联红军,彻底打败了日寇。他们并肩走在入城大军的行列中,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

1 阅读: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