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两宴大观园,有意无意地让刘姥姥成了宴会的主角。刘姥姥出其不意地以类似小品的表演,笑翻了全场。行过酒令之后,刘姥姥逗趣说,我的手脚粗笨,又喝了酒,仔细失手打了这瓷杯。这瓷酒杯怕不小心摔坏了,有木头的就好了。这就是刘姥姥耍小聪明了。她哪里知道贾府富有的程度。
凤姐和鸳鸯正憋着坏要戏弄他,要灌她喝酒,就真让人拿来了,那是一套用黄杨根整抠的套杯,一连十个,从大到小套在一起。大的像个小盆子。小的也比瓷杯子大两倍。刘姥姥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贾府害真有。这黄杨整根抠的十个套杯,做工考究,山水树木人物,题字印章齐全,真是精美佳物。鸳鸯问刘姥姥这杯子是什么木头的,明明已经说了是黄杨根整抠的十个大套杯嘛。刘姥姥已经开始醉了,话没听明白,还夸嘴。夸口说是黄松做的。
并说要用这木头的杯子,一喝就得喝一套。岂有此理,十个大套杯酒喝下去,武松也会醉死。刘姥姥本来是以为没有木头的杯子,才那样说的。一看这阵势,当时就傻了,连声求饶。好在贾母体惜刘姥姥,经贾母、王夫人等说情,最终刘姥姥还是喝了个最小杯,但也得双手捧着喝。才算过去。
这第二餐更像是贵族生活的展示。刘姥姥自称常年在地头树林子里睡觉,什么树木没见过?却不知有这种黄杨根整抠的大套杯,贵族人家还用这个喝酒?简直难以想象;刘姥姥们整天吃茄子,从没想过用十几只鸡来配着茄子吃。作者让刘姥姥见识了豪门生活的奢侈,也让我们看到,贾府生活高雅得几近无聊。
贾母让戏子在藕香榭演奏乐曲,只听得一时箫管悠扬,笙笛并发。正值秋高气爽云淡风清之时,那乐声度水而来,听着音乐声与看着眼前的水景,那融汇一体的感觉,较之室内听音乐果然别有一番风味。令书中的人心旷神怡,如此意境未免也令我们沉醉。
茄鯗那道菜做法令人瞠目结舌。这道菜即使放在今天的五星级酒店也是上等菜品,作者让我们窥到古代富贵人家的餐食,这些细致生动地描写在正史中是看不到的,《红楼梦》让我们现代人感受到古代饮食文化的魅力。
凤姐和鸳鸯又来打趣刘姥姥,刘姥姥听了心下忖度,便说:取来再商量。鸳鸯果命人取来十个竹根大套杯。刘姥姥又惊又喜。惊的是那一套杯子,一连十个,挨次大小摞在一起,那大的像个小盆子,第十个最小的也有两个杯子大;喜的是那些杯子个个精美绝伦,叫人看都看不够。刘姥姥唬的忙道这个不敢。好姑奶奶,饶了我罢。岂不知饶了你,耍谁去。刘姥姥本来是开玩笑,说怕自己手脚子粗笨,换成木头杯就不会摔坏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贾府还真有这种杯子,而且是成套的都很大。真就应了那句不怕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结果刘姥姥又喝了一大杯。劝酒要有分寸,恶作剧开玩笑也要有底线。不然他人喝多出事,你也难逃责任。就算没人追究你责任,自己也应该一道德自责。凤姐和鸳鸯这样做其实真就有点不厚道了。
刘姥姥也算是有见识的,她时常在村庄上赴席,在村子里有钱人家,小孩吃饭的木碗见过,金杯银杯都见过,从来没见有木头的酒杯,还这么漂亮。村里的有钱人,其实刘姥姥不知道,这就是有钱人和富贵之家的区别。能拥有的也就是金杯或银杯,像贾府中这种黄杨木根整抠的大套杯,又是雕镂奇绝,那上面精雕细刻着山水树木人物,草字图印,不用说那做工比材料更值钱,这东西更像艺术品,村庄里的有钱人哪能有这个呢。
在贾府金的银的不是稀罕物,大家稀罕新奇的东西。觉得新奇别致的东西才是好的;就像鸡鸭鱼肉在贾府是平常的东西,野味干菜更受欢迎一样。
像贾府这样的家族,讲究的不只是器物是否实用,而更在意的是物品本身的艺术性,这不只是因为有钱,更因为主人的文化修养和艺术品位。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很多新奇的东西,以至于如今人们还常常用刘姥姥进大观园编一些歇后语,来形容事物的新奇和那种惊讶的程度。回到村子里之后,她一定会跟村民讲述这些,说不定她在村子里会因此更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