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14日子夜,在湘鄂交界地段的湖北省荆州市石首市久合垸乡横风岭村,一间低矮的土砖房里仍晃悠出模糊的灯光。一对年轻男女在床上厮扯,男的喘着粗气拼命地卡住对方的脖子,女的不时挣扎着低声啜泣。
当时针指向次日凌晨3点,那男人恼羞成怒,再也控制不住满腔膨胀的血液,拿来一把锋利的菜刀,猛力朝女方砍去,瞬间,女子横卧在一片血泊之中。男人扔下血淋淋的菜刀,抓起门角边的一包呋喃丹往嘴里塞,立刻昏迷。
约莫两个小时过去,他在朦胧的幻觉中喊着:“救命啦——救命啦——”,声音划破黎明的薄雾,惊醒左邻右舍。
人们迅速赶到呼救地点,几名村干部撞开房屋的大门和窗子,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夹杂着农药味扑鼻而来。
现场惨不忍睹,人们傻了眼,一位壮年男子问手里还捏着半袋农药口吐白沫的男户主张克明是怎么回事,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杀了妻子李建,自己服了呋喃丹……”
张克明为何要疯狂杀妻?服毒后为何要发出呼救?
人们不会料想到,这是一起因家庭琐事而导致的血案?
10多年前,小学刚毕业的张克明辍学了,回到父母身边干起农活。等他渐渐大了些,父母看他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劲,便把他送去学木工。张克明的脾气犟、性子急,父母曾为他担过不少心。村里的好心人给他介绍对象,可是,前来相亲的女孩看到他家住的还是土砖房,椅子没坐热就跑了……
他谈过6次恋爱,都失败了,他气愤,苦闷,时常把无名火发向父母:“谁叫你们这么穷,连个儿媳妇也娶不上!”
尽管他苦做了几年木工,终因家底太薄而没能富起来,他只得自怨命苦。
1990年底,张克明在潮南省华容县终南乡做木工。因他的力大,人生得也蛮,大块大块的木料他一只手能拿起来打转,人家自然乐意接这样的木匠做工。终南乡的婆姨们多,看到小伙子生得结实、人挺能干,就有那么一位“媒婆”给他牵红线,于是他结识了该乡北菊村的女青年李建。
相亲那天,张克明见李建生得眉清目秀,心里高兴极了,自此以后,张克明那双眼睛就盯准了她。
他想,再也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他极力讨好李建。李建不是个傻子,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情感丰富的女青年,她默许了。
李建比他小两岁,高考落榜后一直在家里种棉花。几年来,她种的棉花年年高产,受到当地政府的多次表彰,终南乡的人都称她是“植棉能手”。
就这样他们相爱了。也许是张克明挣扎在压抑与渴望的日子太多太久,自从他有了李建做女朋友以后,再也耐不住二十五岁这个年龄的热血澎湃,有事没事要和李建厮守在一起。他不能再被爱情抛弃,不能再生活在一个枯燥的环境里,他渴望有一个能满足他全部身心和欲望的女人。
1991年1月,李建嫁到了李家,还带上她多年积攒的2000元闺房钱,为张家解了燃眉之急。
结婚后,由于李建是个性格开朗、手脚勤快的女人,当地妇女都喜爱与她接近,她也无私将植棉技术传授给乡亲们。她对未来的小家充满了憧憬感,渴望过着男主外、女主内,夫妻恩恩爱爱的小日子。
然而,就在李建用汗水和柔情编织未来的花环时,得到的竟是粗暴、野蛮。
对于张克明来说,得到的东西他便不珍惜了,对李建同样如此,蛮横、粗鲁、自私的性格暴露无遗。平日的小事,张克明非得将输道理吵成赢道理,鸡毛蒜皮的事他也寸步不让,对李建动辄拳脚加身,他不但不顾家,反而变得好吃懒做。
李建失望了,尤其承受不了张克明对她肉体的折磨。有时,李建出门有事回来晚了点,张克明就认为她有越轨行为,扯着她的头发逼她“交待”明白。其实,张克明不仅对妻子,连自己的老父他都张口就骂,甚至将老人扫地出门。
女人有些时候显得极其软弱。尽管李建是高中毕业生,但她长期生活在农村,确信这是命中注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逆来顺受,抗争也是徒劳的。文静、温柔和善良的李建多次苦口婆心地给张克明讲道理,她渴望宁静的家庭生活,渴望有一个能体贴她的好丈夫,可张克明把妻子的话只当耳边风。他从不体谅李建,即使在她的生理期,也不放过对她身体的凌辱。
出嫁还不到一年的李建,身体瘦了一圈,她再也无法容忍张对她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她想提出离婚,利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离婚”这个词对张克明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想到以前失过6次恋,他怎么能轻易再让李建从自己身边逃走呢?他要逼妻就范。
1991年8月初的一个晚上,张克明再次听到李建提出离婚时,竟恼羞成怒拿起床边的一把雨伞,朝李的下身猛捅,致使李建卧床不起。李建已没法在张家生存下去,请别人帮她给娘家发了一份电报,要求接她回去。
张克明知道李建对他死了心,他沮丧透顶,于是,他狂叫:“我张某得不到的女人,他人休想得到”。
1991年8月14日,这是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晚饭过后,张克明便把自家的大门、窗户关得严严的,早早地上床与李建过夫妻生活。饱受摧残的李建哪里还能承受张的强暴与野蛮,张克明石头一般的身体累得李建死里逃生。
她再次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同你离婚!”
张克明怒发冲冠,多年的野蛮和霸道使他丧失了理智,他拿来一把菜刀:“你要离婚,我就要杀死你!”
李建并没有畏惧,她要作最后的抗衡。此刻,张克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瞪着圆圆的眼睛,向李建举起了罪恶的菜刀……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当日上午6点多钟,久合垸乡派出所接到报案后火速赶到发案地点,现场立即得到保护。服毒的凶手张克明被送到附近的村部医务室抢救,清醒后,那副冰凉的手铐锁住了他沾满血迹的双手。
事后,在对死者李建尸体的解剖化验中,发现她除头、颈部有8道刀口外,还发现她的颈部有手勒痕印,子宫上也有一条大的伤口……
法律是无情的。1992年5月23日,江城石首阳光灿烂。市人民电影院楼上楼下座无虚席,石首市公捕公判大会在这里庄严举行。在公判大会上,张克明仍表现出了他的凶残和顽固,拚命垂死挣扎,但最终被武警战士制服。当法官宣布张克明被判处死刑时,顿时赢得了全场群众热烈的掌声。
1992年5月23日上午9时30分,张克明被绑赴江波渡河滩刑场,执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