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佰安:老家的豆芡子饭

从寒评文化 2024-06-15 00:36:11

每次回老家商州,我都会去城北的和平市场喝一碗豆芡子饭。那有点儿稠还多少带一点儿咸味的豆芡子饭喝起来很绵软,也很有味,特别是那煮得烂熟的黄豆颗粒更让我喜爱。每次,我都会用小勺子舀几粒黄豆慢慢地放在嘴里用舌头将它们压模糊了,随即再嚼一嚼咽下去,最后再喝一小口“豆芡”,就这样循环往复,充分地享受着喝豆芡子饭的每一个细节,更多地是回味一下几十年前在老家岩峪沟喝豆芡子饭时的情景,追忆那永远都难以忘记的带点儿苦涩味的岁月。

我老家岩峪沟的土地贫瘠,大部分土地是沙沙土不适宜于种植主要农作物,相对而言,不管是在好的苞谷地里套种还是在坡地上单种,杂粮的收益相对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总记得小时候岩峪沟的好多地里都种着荞麦、扁豆、绿豆等,而最多的地里种的都是黄豆。每到秋天,金黄色就成了岩峪沟的主色调,经常会看到成群结队“撸豆叶子”的小孩穿梭于村舍之间,能看到男人们用扁担挑着、妇女们用背笼背着尚未掉完叶子的黄豆杆赶往场院的身影……

说起来现在的黄豆可谓是身价百倍了,然而在当时的岩峪沟黄豆再好也是杂粮,其身价都不会比麦子、苞谷高。那时候收回的黄豆除了能做豆腐以及掺些别的面做杂面之外,剩下的就只能做豆芡子饭了。因为做豆腐、做杂面那档次都有点高,而且吃起来特别浪费,所以一般人家很少做这些吃,绝大部分家庭都是把黄豆磨成面后做豆芡子饭搭捡着别的食物吃。

做豆芡子饭没有任何技术难度,锅里煮什么东西可随意选配,稀稠可根据撒豆面的量而控制,简单易学,甚至于一听说就能会,做起来既方便还挺实惠。所以,当年岩峪沟几乎家家都种植着与之可以随意搭配的蔓青或者萝卜。这蔓青和萝卜算是一个档次的菜蔬,区别在于蔓青结的是一个圆疙瘩,也不会长太大,但吃起来有点甜味,蔓青的菜缨子较细一些,也比较柔软,它是岩峪沟人冬天窝酸菜的最好原料,但由于蔓青缨子量很少,比较金贵,一般人家都舍不得用它窝酸菜。萝卜则长得很长,也长的大一些,大部分萝卜吃起来带点儿甜味,但有的萝卜还略微带点儿苦味,特别是煮在豆芡子锅里就更为明显,所以一般最忌讳做豆芡子时煮它。萝卜缨子是“窝”酸菜的主要原料,虽不比蔓青菜缨子好吃,但产量高,岩峪沟人冬天和春天的菜也全都指靠着它。

小时候,我在家经常做豆芡子饭。做饭时,先在我家的大锅内添上大半锅水,烧开后倒半盆切好的蔓青放进锅里去煮,等煮到七、八成熟后淘半碗小米倒进锅里接着煮,差不多煮上两到三开就可以撒一点儿黄豆面粉进去,接下来还要继续煮,等两、三开后,再从墙角的菜缸中舀一碗带有菜叶子的浆水倒进锅中。这时候就会发现,锅中的豆芡子饭一下子就变成了纯白色,它与飘浮在锅中的酸菜叶相搭配,白、绿相间,不乏一种神奇的境况,这样,豆芡子饭就煮好了。

吃豆芡子饭时,有盐味在其中,有蔓青的甜味相陪衬,算是有滋有味的,加上白色的豆芡中有绿色的菜叶,颜色搭配的也很得当,想一想都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当时肚子饿的厉害,等饭刚做好,我就急不可耐地端起那大号的“洋碗”来一口气能喝两大碗。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好笑,细想如若当时能像现在一样用小碗舀着吃,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地品那该有多文雅啊,倘若这样,那绝对会感觉到味道能更好一些的。然而那时候谁顾得了这许多?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几十年都不曾吃老家岩峪沟的那种豆芡子饭了,每每想起,我心中总有一种难以说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既是对老家岩峪沟未做出贡献的愧疚,也是对阔别几十年故乡的思念,当然也有对已故老人的想念。作为弥补,我每次总会在回商州后去吃一碗豆芡子饭,以借此回忆早年在老家吃豆芡子饭时的情景,以平抚经常思念故乡、思念故人的思绪……

【作者简介】

金佰安,笔名尚舟。生于1954年3月,商州区夜村镇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商洛棣花古镇乡土文化研究院会员。历任教师、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纪律检查科长、纪监监察部部长等职,二零一五年退休。喜欢交友,爱好文学。长期在中国第十冶金建设公司工作。有多篇论文发表于《中国纪检监察报》,散文《南爪花煎饼》、《妻子爱唠叨》发表于《首钢日报》。先后在《二建通讯》《中国十冶》等杂志发表文章数十篇。著有百万余字的散文集《走出岩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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