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结婚了，不是跟我。

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找到他想问清楚时，他却对我发飙。

我被吓到了，哆哆嗦嗦问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江阔一脚踹翻了我身旁的垃圾桶，“我喜欢你就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吗？”

“你TM是条人鱼！”

“我怎么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啊！”

1

江阔已经将近半个月没回家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家酒吧醉生梦死。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耳边嘈杂的声音，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见我这副样子，江阔的朋友们坏笑的调侃道：“江阔，从哪里找的那么清纯的女人？”

无数道目光打在我的身上。

我求助般地看向江阔。

他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十分拘谨，“我……我来找你回家。”

这话一出，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还回家呢，人家江阔结婚了，明目张胆做小三儿可不好啊。”

“美女，要不你看看我怎么样？”

“我没女朋友，我能跟你回家啊！”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个酒瓶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原本吵闹的包厢瞬间安静。

江阔脸色黑的吓人，沉声道：“滚！”

刚刚调侃我的男人有些下不来台，“不是吧江阔，开个玩笑而已。”

又是一阵安静。

江阔抬眼看向我，说道：“我是让你滚。”

我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那么凶，眼眶一红，立马就要掉眼泪。

江阔见状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硬拽着我走到外面。

一路走，眼泪一路掉到地上，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走到马路边，江阔停了下来，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我揪着他的衣角，吞吞吐吐解释，“你很多天没回家了，我……”

江阔用力挥开我的手，表情十分不耐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情了？”

我抹了把眼泪，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想问问，结婚……是什么意思？”

“你要跟她在一起吗？”

“可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江阔闻言一脚踹翻了我身旁的垃圾桶，“我喜欢你就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吗？”

我被吓着了，不解地问道：“不是吗？”

他更生气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珍珠，“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TM是条人鱼！”

“我怎么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啊！”

他红了眼眶，沉默许久后，一拳锤在墙壁上，低着头喃喃道：“珍珠，你要是个人就好了。”

我愣住了，懵懵地看着他。

我第一次知道江阔原来对我们两个的身份那么介意。

因为我不是人，我只是他三年前在海边救起的一条人鱼。

这三年以来，我几乎寸步不离地跟江阔生活在一起。

起初他很嫌弃我，直到发现我的眼泪能够变成珍珠，而这些珍珠价格不菲之后，他才慢慢接受了我。

他说既然来了陆地，就要有个名字。

江阔盯着我端详半天，然后两手一拍，笑道：“就叫珍珠吧！”

那时的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那么值钱。

我只知道，珍珠能让江阔开心。

江阔开心了，我就开心。

我每天都会弄出许多珍珠，然后笑嘻嘻地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他见我笑，伸手摩挲着我的后颈，叹了口气，“真蠢。”

那时候我还以为“真蠢”这两个字是夸我的。

思绪逐渐回笼，视线落在江阔的手上。

他的手在流血。

我心疼地走上前，捧起他的手，用舌尖轻轻舔舐。

被我舔过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可江阔却更生气了。

他一把推开我，“说你蠢，你TM还真是蠢。”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哽咽道：“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之所以收留你是因为我在利用你——”

说着，他顿了顿，“现在好了，我回家了。”

他笑得轻蔑，“你应该知道我家很有钱吧？”

“我现在用不着你了。”

“所以，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我知道江阔家里很有钱，可他一直很讨厌他的家庭，甚至不愿意与他的父母见面。

他过得最窘迫的时候，也不曾问家里拿过一分钱。

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变了想法。

问题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远处的车里下来了一个女人。

她走过来，见到这一幕好奇问道：“江阔，怎么了？”

她打量着我，“这位是？”

江阔挡住我，用陌生的语气说道：“没什么，一个路人而已。”

心脏抽疼的厉害。

我们明明朝夕相处了三年，相依为命了三年，现在却成了路人。

江阔没再回头看我一眼，牵起女人的手快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没敢再追上去，我怕他厌烦我。

2

我从地上爬起来，在外面游荡许久，实在无处可去，只好落寞地回到了家里。

江阔的家里。

从前我们就是一起住在这里的，他为我在楼顶间了一个简陋的泳池，让我能在里面撒欢游泳。

我一头钻进去，鱼尾瞬间显现。

似乎是为了发泄情绪，我游得飞快，水花被我溅起。

游累了，我露出一个脑袋。

只是这次江阔不在我身边。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摸摸我的脑袋，然后一脸委屈的问我，“珍珠，你不会嫌弃我给你建的泳池吧？”

“你该不会哪天丢下我自己回到大海里吧？”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离开你的。”

听我说完，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得意洋洋道：“谅你也不敢。”

“咱们啊，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也挺好的，你说是不是啊？”

我点头，“是。”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心里止不住的忧伤。

难道他口中的一辈子，就那么短吗？

眼泪不自觉落在泳池里，幻化成一颗颗透亮的珍珠。

我下意识小心翼翼把它们拾到手心里，可又忽然想到，江阔说不用我的眼泪赚钱了。

他说他有手有脚，养活两个人不是问题。

他严厉勒令我，以后都不许哭，家里不能再见到珍珠。

还好，这次他不在。

否则，怕是又要发火了。

3

我在家里待了许久，黑夜白天都没有出过门，生怕会错过江阔回来的时间。

今天那扇门终于响了。

我迫不及待地往门口看去，进来的却不是江阔。

而是江阔的母亲。

她见了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这江阔也真是的，人都走了还留个宠物在这里，白白占了地方。”

说着，她身后走过来几个高高大大的保镖，一把把我拽起来，丢到江阔母亲面前。

我趴在地上，女人缓缓俯身，捏住了我的下巴嗤笑道：“美人鱼？”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几个保镖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把提起我，走得飞快，把我丢进了用泳池内。

瞬间原形毕露。

我怕极了。

江阔说过，我人鱼的形态，除了他以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缩到角落，尽量把尾巴蜷缩起来，冲着泳池边的人呲牙，试图吓退他们。

江阔母亲笑了，“怪物就是怪物，果然野性未除。”

“我给你机会。”

“要么滚回海里，要么——”

“死在这里。”

她身旁的保镖早已亮出了刀刃，只等她一声令下，这冷冰冰的利刃就会进入我的身体。

可我不想走。

我答应过江阔要一直陪着他。

我们人鱼族绝不会毁诺，认定什么，直到死亡也不会改变。

见我软硬不吃，保镖朝我走了过来，短刃刺进我的身体，我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

眼看着第二刀就要落下，门外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影。

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像是疯了般的挥拳打向那几个保镖，然后把我护在怀里。

“我都已经答应你回家，答应你联姻，答应你不再见她了，你们到底还要我怎样！？”

“难道要我去死才满意吗！？”

他拿起地上的匕首，横在自己脖颈间。

不远处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动容，“江阔，认准你的身份，你看看你怀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她是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