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中国农历的新年了,中国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人口集中大迁徙。从大城市到乡村,从沿海到内地,南来北往,纵横交织。
随着前些年的经济快速发展,好多人已经从农村定居到城市。而农村也非昔日,不断萎缩荒凉凋敝。但每年的春节,仍然给这个家园注入一些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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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些年迈的老人还守着这片难舍的土地。虽然有些人已经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但心中仍难以割舍儿时的记忆。只是平时的忙碌奔波让他们无暇顾及。一旦进了腊月,这份在骨子里沉睡的DNA,仿佛集中觉醒。在工作的间隙,开始计划回家的安排及各种相关事宜。就像惊蛰之后各种昆虫在地下也能感受春天的气息。也只有中国人才能理解的春江水暖鸭先知。
一旦过了小年,车站人头攒动,携家带口,十分拥挤。城市的汽车就像沿江回游的鱼群,首尾相接,织出一幅动态的交通脉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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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真正到了腊月二十八九,能回来过年的都已齐聚。家家门口停着或新或旧,或贵或便宜集全国各地牌照大全的车子,本来不甚宽的街道,更显拥挤。引的过路车的喇叭声此伏彼起。为本就热闹的村庄更添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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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一年没见的发小,朋友,同学旧相识。彼此问候一下,在哪里工作,生意如何。搭个便车了解一下,年后能不能带着一起去。
在外打工的小姑娘,年轻媳妇,描眉画眼妆容精致。有的穿高跟鞋,头发大波浪卷,身披长风衣。有的脚蹬长筒靴,上穿羽绒服,下配短裙子。要是在早些年,肯定惹得一些中年妇女评头论足,账坏风气。可这些年大家都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这些人相约着去赶年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仿佛要把一年没赶的集全部打包背回去。如此几番来回,发现也并无可买的东西。一些花生瓜子,几袋零食小吃,过年的贴画,和吉祥生肖布偶玩具。毕竟过年招待客人的鸡鸭鱼肉和各种吃食,父母早已置备齐,用不着孩子操心,她们也没有操持过这些事。
整个热闹的年集,五分之一的商贩,五分之一的年货置办主力,剩下的全是一年才回来一次的家乡游子。他们大多是来闲逛的,年集也是难得的放松之地,也是在这里,他们才找回儿时过年才有的快乐和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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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要小看了这些人,他们虽然没有明确购买目的,可他们有的是可观的购买力。年集仿佛是他们辛苦一年扬眉吐气的最好场地。据不准确统计:在某些偏远乡镇,整个春节期间贡献的GDP。占到本乡镇全年的三分之一。
莫道游子无感激,报恩还是购买力。
本就经济低迷的乡村,却因游子的归来,仿佛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像枯木逢春,重新焕发了活力。
到了年三十这天,打扫卫生,张贴对联,祭拜诸神,祭祀祖先,为一年的好运祈福。中午一顿团圆饭,鸡鸭鱼肉和各种家常菜,当然饺子是必不可少的。都是一个家族的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划拳猜谜,聊聊未来,叙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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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这顿饭后,已是天黑,各自散去。就是每个小家庭的年夜安排。七零后陪父母聊天喝茶看电视。八零后同学好友抽烟喝酒唱KT,九零后打牌耍钱吹牛皮。零零后吃鸡,游戏,CS。一零后手机动漫加零食。(各位不要对号入座,我这是排比修辞,并不代表实际,各种现象,因人而异)
零点的钟声一响,鞭炮齐鸣,烟花四起,吃完今年的最后一顿饺子(其实是新年的第一顿饺子)。许多人便去睡了,其实孩子们早就困了,上眼皮不停的拍打着下眼皮,只是强撑着,仿佛不愿意让相处了一年的好朋友就这样离去。在大人一遍遍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爬到床上去,连鞋还来不及脱,眨眼间就进入了梦乡里。
再睁开眼时新年的第一天已经正式开始。大人们早早吃完饭。挨家去拜年,一般由年龄稍长的本家人,领着年轻的后生,先去本族辈份最高,年龄最大的人家去,齐刷刷的跪在门前,祝老人身体康健,寿与 山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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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仪式越来越简单。年轻人受外来文化影响,对传统风俗不理解甚至反感。对长辈也缺乏基本的尊敬。
初一的拜年的传统,也慢慢被相亲说媒的给代替。只要谁家有适龄待嫁女,一天到晚来好几波陌生人,由媒婆领着帅气的小伙,男叫叔,女喊姨,端茶倒水把壶提,姑娘小伙照个面,加个微信等消息。半个小时一局,如此这般,一天数批。成与不成,全凭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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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现在孩子们在外,一年才回来一次,一次三五天。媒人只有利用这有限的时间来促成局,毕竟现在媒婆已经全是专业的,靠的就是这碗饭吃,成与不成,烟酒先行。(在这里就不展开了,毕竟文不对题。改天再专门写一篇相亲的文章讨论,)
新年的第一天就在吃喝玩乐看热闹闲聊的气氛中悄悄过去。趁孩子在家,有车方便。大人们又开始准备接下来几天走亲串友的礼品。
这些年,农村的亲情也悄然发生着改变,再不是以前血浓于水的无私。都在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加上现在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独生子,集万般宠爱在一身,没有之前兄弟姐妹在成长中建立的特殊关系,变得愈发自私。况且在物质无比丰富的今天,亲邻相互帮助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走亲串友的联络感情成了一种形式,提着花花绿绿的东西,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外表是客气,内心是敷衍,除了促进消费之外,基本上已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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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初三之后,一些人已经踏上了返程之旅。或是工作需要,或是为了生意。
临走时,父母把后备箱塞的满满的,几个架瓜,半袋子花生米,一些杂粮面。几个豆包子,自己腌的咸鸭蛋和家养的大公鸡。一遍又一遍的变换着位置,试试能否再腾出些空间,装更多的东西。这装的哪是东西,分明是父母满满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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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心里清楚,孩子在大城市定居,看着光鲜,其实不容易。城市的房价贵,消费高,不像农村,吃喝拉撒一样离钱也不行。前些年买房子的首付还是老两口给接继的。这两年又添了小孙子,日子也够难的。能给他们多带一些,他们就能少买一些。庄稼人过日子就认这个理,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小孙子三周岁了,这是第二次见,爷孙俩还没熟唤,就又该分离。过年的心就像股票的K线,大起大落,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低迷。
老汉年轻时也有一把子力气,拼命往前奔日子。家里盖了亮堂的四合院,又把儿子供出去。就等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儿孙绕膝,享天伦乐趣。可老了老了,一家子人分居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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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去的车影,心里五味杂陈,悲欣交集。
过了初六,集中回来的人群又都作鸟兽般散去。吵杂热闹的乡村又恢复往日的静谧。只剩下一些留守的老人,三五成群的,坐在避风且朝阳的墙根下,回忆着他们那代人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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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就是中国北方大部分农村最真实的日子。
社会发展的潮流滚滚,不论你觉得生活越来越好,还是人心不古,道德低迷。谁也无法改变历史车轮的轨迹。在时代的风口,我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将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