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7月,随着日本佐藤内阁下台,田中角荣成了新一任的日本内阁总理大臣。
当时中美关系已经日趋正常化,长期追随美国政策的日本也开始逐渐调整自己的脚步。田中角荣上台后,立刻就提出了几项新的的对华政策,表明要加进实现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邦交正常化。
对于我方提出的“复交三原则”——即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省、日台条约必须废除——,田中内阁也给予了积极和正面的回应,他们表示能够充分理解中国的立场,并将在此基础上采取实际步骤,推动两国复交。
1972年9月下旬,应周恩来总理的邀请,田中角荣到访中国。9月27日,毛主席在中南海会见了田中角荣,随后,周总理和田中角荣就两国恢复邦交的问题展开了谈判,这次谈判总体来说进行的比较顺利,但期间也出现过若干分歧,以至于周总理非常生气,当面对日方提出了严肃的批评。
周总理对日方的第一个不满,是因为9月25日晚,田中角荣在欢迎宴会上的致谢辞中的非常不得体的话。
当时田中角荣在致谢辞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日军侵华战争这个历史问题,但他的措辞却非常轻佻:“……遗憾的是,过去几十年,日中关系经历了不幸的过程,期间,我国给中国国民添了很多麻烦。对此,我在此表示深刻的反省。”周总理和在座的中方工作人员听了田中角荣的这句话,都不由得皱起了眉,表示出强烈的反感。
在第二天,也就是26日下午,周总理和田中角荣进行第二次会谈时,周总理严肃地向田中角荣指出:“在昨天的欢迎晚宴上,田中角荣首相对过去的那段不幸历史感到遗憾,并表示要深刻反省,这是我们能接受的,这样的态度我们也表示欢迎。但是,田中首相所说的‘添了很大的麻烦’这句话,我们则不同意,这种说法太轻佻了,就好像一个人在街上不小心弄湿了过路女人的裙子,说一声道歉似的。”
周总理顿了顿接着说道:“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日本人民也深受其害。田中首相用‘添了很大的麻烦’这样的表达,这在中国人民中间是通不过的,而且会引起强烈的反感。”
田中角荣听了周总理的批评,重新解释了日方的立场,并表示:“如果中国方面有更恰当的词汇,我们可以按照中方的习惯来更改。”
同样是在26日,时任中国外交部部长的姬鹏飞和日本外相大平正芳,就中日联合声明稿的内容进行了商谈。在这次会议上,日本条约局局长高岛第一个发言,他发言的重心是台湾问题。
对于当年侵华战争的赔款问题,高岛说:我们对于中国方面主动提出放弃战争赔款,给予高度的评价和感谢。但蒋介石早在“日华条约”中就放弃了战争赔款,因此,在这次中日联合声明中,就没必要再写这一条了。
针对这一问题,周总理当面反驳说:高岛先生的说法,让我感到惊讶和愤慨。所谓的“日华条约”,是1952年,日本和台湾国民党当局签订的。而国民政府的政权,早在1949年就被中国人民推翻了,所以它无法代表中国。也就是说,这个“日华条约”是非法的,无效的,我国从来不承认。遭受战争损失,主要发生在大陆上,蒋介石单独宣布不要战争赔款,这是慷他人之慨。而今天我们主动提出放弃战争赔款,是从中日两国人民友好的考虑出发,为的是不增加日本人民的负担,这也是毛主席的主张。
对于我们的这一好意,高岛先生不仅不领情,还提出在联合声明中不必再提这一点,因为当年的“日台条约”已经宣布放弃索赔的权利了。你的这种说法是对我们的侮辱,我们听了之后,几乎不能容忍。
经过4天的谈判,9月29日上午10点,中日两国政府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署了《联合声明》,《声明》说:“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的责任,表示深刻反省。”
多年之后,这位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依旧对这次会谈记忆深刻,他在回忆录中说:“周恩来不愧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他不拘泥于一件事情,而是抓住大局,高瞻远瞩,推动谈判,仅此一点就使我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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