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辛茹苦地供大女儿上完学后，她一次也没回来看过我。
之后我坐了二天两夜的火车去找她，结果她不屑地和别人说我是乞丐。
我因为精神恍惚死在了回家的路上，而她正忙着给她的孩子办百岁宴。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决定大女儿和小女儿谁上学的时候。
这一次，我目光沉沉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大女儿杨婷，开口道。
「杨婷，你去打工，让你妹妹去上学。」
1
杨婷听了立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
「妈！明明你昨天说让我去上的！」
「凭什么让她去？就她这个猪脑子，能学到什么？上了学也是浪费钱！」
我没忍住，立马给了她一巴掌。
「谁允许你这么说你妹妹的？」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上一世，我对我的大女儿可谓是宠爱有加，逼迫年纪轻轻的杨玉去打工，而让她去上学。
不但如此，我还在家附近找工作来赚钱供她上学。
挑粪、喂猪、挖野菜...什么脏活累活我全干过。
每天我起得比打鸣的鸡都早，就是为了让她不因为钱而自卑。
可她上了大学，前途一片光明之后，我得到了什么？
她考出去之后，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还在她结婚时，跟男方爸妈说自己爸妈早死了，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我打电话过去询问原因，得到的就是轻飘飘的一句我忘了。
现在看来，她哪是忘了，分明是嫌自己的爸妈拿不出手。
后来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生了孩子。
满心欢喜地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硬座去给她个惊喜。
结果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威胁我不要说是她妈妈。
有人过来问她我是谁，她目露鄙夷，嫌弃地捂住鼻子：「就是一个乞丐而已。」
「算了算了，让她待一会儿吧，就当是我发发善心。」
回家的路上，我因为精神恍惚出了车祸，被撞得血肉模糊。
而此时此刻的她正满脸笑容地忙着为她的儿子办百日宴。
想到此，我一片寒心。
我真心相待的大女儿到最后对我负恩忘义，反而是从小被我忽视的小女儿在我死后给我火化、建墓碑。
甚至在我的灵堂上哭晕了过去。
这一世，不管说什么，我都一定要让小女儿上学！
我斩钉截铁地说：「这事没得商量，明天你就给我出门打工供你妹妹上学。」
杨婷冲着我怒吼道：「我偏不！我也要上学！」
说完，她便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
小女儿杨玉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我从小脑子就不好使，上不上学对我来说都没事，让给姐姐吧。」
看着如此懂事的小女儿，我鼻关一酸，轻轻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孩子，你一点也不笨。」
2
晚上我搂着杨玉一起睡觉，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似乎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我轻拍她的背，安慰她我不会走，她才渐渐睡去。
看着怀里乖巧睡去的女儿，我的心化成了一片。
想到曾经我是如何对待小女儿的，又忍不住扇自己耳光。
就因为小女儿出生时，来了个算命先生说小女儿一脸灾相。
再加上老公也一直说小女儿长得和我们不像。
所以我对小女儿一直都是漠视的态度。
去邻居们串门带来的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偷偷留给杨婷。
饭碗里的鸡蛋也属杨婷的最多。
但小女儿从来没有怨恨过我，反而更能理解我的辛苦。
每次我出去干完杂活回来，小女儿都会默默给我倒水。
反倒是杨婷，一脸事不关己，躺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
而且每次吃完饭后，也是小女儿主动帮我一起收拾碗筷。
就连最后我让她去打工时，她也没有半分怨言，反而开心说道：「太好了，以后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也可以赚钱了。」
都说农村的孩子早熟，可只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这样的孩子多么让人心疼。
虽然我心里对小女儿一直存在着愧疚，但行动上依旧偏爱着大女儿。
可惜我死后才明白，我是多么的混账！
3
翌日天还没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丝毫没理，慢悠悠地起床先洗了个漱。
刚打开门，一阵暴怒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耳聋啊，我敲了这么久都不开门。」
站在前面的是我的丈夫陆丰，身后还跟着一脸怨恨地盯着我的陆婷。
看来，她昨晚是搬救兵去了。
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敲敲敲，就知道敲，这么急，你赶着投胎去啊。」
杨丰被我冷厉的语气震住，愣了下，旋即也生气了。
他边走回屋边怒气冲冲说道：「我不同意让杨玉去上学。」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次考试不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
「就算让她去上学，能学个p啊，还不如送杨婷去上学，没准将来考得好，我们还能去城里看看。」
陆婷也在旁应和道：「就是就是，等我考上大学肯定会带你们逛逛大城市。」
我内心不由泛起了冷笑，要不是我经历过一世，估计会百分百相信她。
不过，这话倒直接戳到了陆丰的心窝子，陆丰上头有两个哥哥，现如今都干出了名头，在城里买了房。
就他一个人高不成低不就，窝囊在农村。
所以逢年过节见面的时候，陆丰总感觉自己比别人短了一截。
于是他就把自己以后能出人头地的希望都压在了孩子身上。
而陆婷学习又比陆玉好许多。
因此陆丰极力支持陆婷上学，而反对陆玉上学。
果然，听到陆婷谈到大城市，陆丰笑得脸都皱在了一起：「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我冷眼看着他俩：「我不同意，能上学的只能是陆玉。」
陆丰一脸恨铁不成钢：「那小兔崽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就她那脑子，再让她上了几年，也出不了这个村。」
「我也告诉你，让陆玉去上学，不可能！」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我心思一动，连忙跪在陆丰的面前，拽着他的裤脚，声泪俱下道：「我求求你了，你不能因为玉玉学习不好就不让她去上学啊。」
「她还这么小，成绩以后肯定会提高的，而且你让她去打工，她能干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能不能也为玉玉想一想。」
门外的人此刻也接连不断地进来了，恰好听到了我的乞求。
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姐姐，她急忙把我扶了起来，指着陆丰的鼻子骂道：「我呸，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吗？你还有脸嫌弃玉玉脑子不好使？这不还是因为你啊。」
确实，其实陆玉小时候考试总是班里数一数二的。
但有次陆玉发了高烧，我又不在家。
结果没想到和陆丰说了之后，他一点也没把孩子的病当回事，不仅不给孩子喝药，还让她去一边待着。
等到我回家给孩子喝药时，孩子已经烧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至此，陆玉脑子就迷迷糊糊的，学习成绩也慢慢下降。
陆丰对陆玉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变，丝毫不觉得是他的错。
我冲他发脾气，他还说是陆玉的身体素质不行，怪不得他。
陆丰听到姐姐的指责，半分不敢怼回去，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凌人。
邻里的亲戚也纷纷开始指责起了陆丰：「就是，你孩子也是因为你变成这样的，你怎么还嫌弃上了？」
「孩子还这么小，能看出什么学习好不好啊，我看你啊，就是心眼坏！」
「前几天，我还见陆丰买中华烟呢，一点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4
看周围人逼得差不多了，我开口：「陆丰，你到底让不让玉玉上学？」
邻居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而他又是极其在意自己颜面的人。
所以他断断说不出不让陆玉上学这样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往后退了一步：「只要陆玉期中考试能够考进班里的前一半，我就供陆玉上学。」
「好！」
这毕竟是我的家事，陆丰也已经做出了退步，所以周围人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散去了。
陆丰和陆婷也先后愤怒地进了屋。
我拉住姐姐的手：「姐姐，谢谢你帮我喊这么多人过来，要不然我肯定劝不动陆丰。」
姐姐潇洒一笑：「这有啥，玉玉那孩子我看着就喜欢，这忙，我乐意帮！」
说完，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只是，这以后的日子，你还得自己过。」
上辈子陆玉趴在我棺材旁痛哭的场景突然映在我的眼帘，我鼻子一酸，眼前渐渐模糊。
我想，有陆玉在我身边，我什么苦难都能扛过去。
我能从陆丰那里胜利一次，也就能胜利无数次。
而且，陆玉迟早也是要离开的。
5
我没告诉陆玉她考到班级一半才能继续上学。
一来我不想让她太有负担。
还有就是就算她考不了班级的前一半也没事，大不了到时候我带着她离开，自己供她读书。
让陆丰同意陆玉读书，主要是为她争取学习的时间。
也是为我争取能赚钱的时间。
我之前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除了每天的买菜做饭，陆丰从不会多给我一分钱。
扣得要死，而且每次说话的语气似乎要吃了我一样。
重来一世，我才明白只有给家庭带来经济收益的，才有话语权和决定权。
所以这一世，我要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之后的每天，我依旧早起晚归地出去找活干。
不过，这次我不是为了陆婷，而是为我自己，为我以后能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天，我刚从外面干完活回家。
恰好遇到了陆丰的工友小李。
他主动走上前和我打了声招呼，说道：「今天你老公差点和我们工头打起来，闹得可凶了，你赶紧回家安慰安慰他去吧，估计他现在正喝着闷酒呢。」
我面色一变，匆匆说了句行就跑回了家。
喝酒家暴是陆丰的陋习，以前每次他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会喝酒，这还不算完。
喝完酒后，更是把怒气撒在我和女儿身上，有时还会动手。
每每这时候，我都会把陆婷紧紧地护在我的身下，独自承受着，一下又一下。
直到我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时，他转头继续揍小女儿陆玉。
而我只是在一旁抱着陆婷漠不关心地看着。
但这一次，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了。
我会牢牢地护住陆玉，不让她遭受丁点伤害。
这样想着，我的脚步更快了。
果然，刚走到门口，我就听见屋里面传来怒吼声。
「就是因为供你上学，害得老子每天都这么辛苦！」
「就你这脑子，你心里没点b数吗？在学校没人说你是傻子吗？你怎么好意思上学。」
「长大了也就是个人渣，一辈子也出不了这个村，艹，赶紧去死吧！」
陆玉辩驳的声音也随后传来：「我妈说了，我不是傻子！还有，没有我，你也要工作，你辛苦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顿时心疼得一塌糊涂。
6
但这句话惹得陆丰勃然大怒：「你还敢顶嘴？」
之后屋里便没了动静，我暗道不好，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果然，满脸怒气的陆丰正往瘦小的陆玉身上打。
我快步上前推开了他，把陆玉护在自己的身后，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陆丰身形晃了晃才稳住，他紧皱着眉头，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怒气：「这没你的事，你给老子滚开！」
说完，他凶狠地走过来，想把我拽到一边。
慌忙之下，我拿起桌子上的台灯朝地面砸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台灯瞬间四分五裂。
「我警告你，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陆丰被我的动作吓得顿了下，随后冷嗤了一声，脸色猛得阴鸷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警告老子？你今天要是不让开的话，我连你一块打！」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满脸仇恨地朝我走来。
我快速从口袋掏出手机，威胁道：「好啊，你敢打我，我就报警！」
「要是你不嫌村头村尾以后都讨论你家暴儿女的话，就尽管来吧！」
我们村里一共就百来个人，哪家有什么事，一会儿就能传开。
陆丰不是最爱面子吗？
那我倒就看看他怕不怕因为家暴以后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
忽然，我感觉有一股下拉的力。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陆玉扯了扯我的衣角。
她嘴唇死死咬住，全身都在发抖。
我心疼不已，温柔地抚摸了下她的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陆丰的脸气得红成了猪肝色：「你敢威胁老子？」
我完全不惧他骇人的语气，直接拨起了号码。
陆丰这才慌了，把手中的酒瓶往桌上大力放，冷着声说道：「好好好，这次我就放你们一马！」
临走之前，他眼睛直勾勾瞪着我们，似乎快要喷出火来。
我毫不畏惧地回瞪了过去。
等他走后，我转过身蹲下来，拉着陆玉的手，想安抚她。
陆玉却抢先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坚定：「妈妈，你不用护着我，我身体很强壮的，被揍几下也没关系。」
说完，还抬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我眼眶有一丝灼热，继而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记住，你以后都不用自己扛，有妈妈在，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7
经过这件事情后，陆丰更看不惯陆玉了。
只要一碰上面，他便会诋毁陆玉是个赔钱货。
说都是因为陆玉才害得他一辈子都窝囊在这个小农村里。
但他不知道的是，陆玉才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因为，陆玉不是我的孩子，而是市首富走丢的女儿。
上一世陆玉被接走的时候，我没要任何好处。
我和陆丰之前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我不想再亏欠她了。
所以我也没告诉陆丰。
因为我知道他的性子，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厚着脸皮狮子大开口。
但市首富开着豪车带着保镖来接陆玉的阵势太浩大了。
没过几天，陆丰就从街坊邻居那里得知了。
当天，他就带着大包小包自己独自一个人坐火车去找陆玉的家人。
意外在这时也发生了，陆丰兴奋过头，结果还没见到陆玉，就被汽车给撞死了。
在我看来，陆丰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曾经对小女儿又打又骂。
如今知道了小女儿的身份上赶着捞好处，这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把他收走了。
面对陆丰的嘲讽，陆玉丝毫不理，专心学习，好像就是为了证明我口中的她不是笨孩子。
夜间上厕所的时候，我总能看见陆玉房间的门缝透着亮光。
走过去一看，她正缩在小小的书桌旁做题。
而一旁房间里的陆婷也透着亮光。
不过，她是在偷摸着玩着老年机。
这就是能让陆丰出人头地的陆婷？
呵，陆丰迟早也会遭到我上一世的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