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闲鱼》作者:青丘一梦

芳芳看小说 2024-08-21 11:36:46

简介:

宋知欢,社畜十级。

一朝穿越,亲爹是个小官,亲娘勉强是个贵妇人,亲哥是个官n代,自己四舍五入也算是个大家闺秀。

只是这个入的稍微大了点。就是嫁给皇子只能当“格格”的等级。

被逼选秀,被逼嫁人。

宋知欢表示:姐不care!

薪水稳定,配备佣人,米其林等级大厨负责吃喝,年节福利丰厚,享受终身赡养。

一朝过门,享受福利分房待遇。

这还纠结什么呀!这简直是咸鱼的天堂!

在清朝十几年见多了后宅恩怨女子卑微的宋知欢认真思考半日,带着私房钱包袱款款嫁给了皇四子胤禛。

从此开始了几十年的咸鱼生涯。

四爷表示:宋氏……低调,不惹事,让人放心。

四福晋表示:知欢秉性温柔,虽然懒怠了些,却最为贴心温和不过,实在令人欢喜。

李氏表示:宋知欢辣个憨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喝喝看话本子,老娘都不稀罕理她!

很多年后,有人采访时任皇贵太妃的宋知欢女士。

作者菌:请问您一路从皇子侍妾升级为皇贵太妃,都有什么金手指呢?

宋知欢忧郁地思考了一会儿,掰着手指说:要论金手指,我妈第一、敏仪第二、灵液第三、孩子第四、咸鱼第五。

我本不想扶风上,不料身畔满王者。

如此怎可为青铜?只能无奈被带飞。

精选片段:

 “格格,格格?时候不早了,您该起了!今儿是福晋入门第一天,您请安可不能迟了。”

  女子的声音温和干净,听着就知道是个极温柔的女人——正是宋知欢身边的大宫女柔成。

  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她被带到宋知欢面前的时候……额,宋知欢正在吃橙子,橙肉橙肉,倒过来就是柔成。

  她打宋知欢三岁就跟在身边了,也正好大宋知欢三岁,作为宋知欢乳母的女儿,服侍了十多年,忠心耿耿,处处为宋知欢打算。

  作为贴身侍女的一系列技能暂且不提,还因为宋知欢小时候一时兴起的情况下跟着医女学习的时候她也跟着学了两手,所以得到了医药技能。

  由于颇有天赋,寻常后宅阴私绝对过不了她的手。

  宋知欢当然也学了,但是……结果并不重要,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宋·对医术七窍开了六窍·知欢表示。

  而宋母之所以放心让她跟着宋知欢入宫嫁给四阿哥,更因为柔成曾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就差过那一道门槛的时候未婚夫病逝了,她伤心欲绝,发誓此生不嫁,从此更是一心挂在了宋知欢身上。

  ——绝不会给宋知欢添堵。

  可以说为了宋知欢这个从小就不爱动脑的女儿,宋母是费尽了心思了。

  宋知欢在柔成温柔的呼唤中坐了起来,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后慢慢睁开眼睛,问道:“几时了?”

  “卯正快过了,格格快梳洗吧。嫡福晋正往宁寿宫请安,稍后往承乾、咸福二宫见过贵妃与佟妃娘娘,最后去给永和宫德主子请安。

  听着虽多,但您得在辰时前到正屋里候着,四福晋要在辰时正准时接受您和李格格的请安。您现在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洗漱并垫一垫肚子。”柔成一面轻声哄宋知欢起来,一面快速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捋了一遍。

  “佟妃?”宋知欢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表示疑惑。

  柔成无奈:“四爷当年到底是在孝懿皇后膝下承欢的。”

  “哦。”宋知欢撇了撇嘴:“早膳呢?”

  柔成笑容中流露出几分无奈来,“您要在正房服侍嫡福晋用过早膳后回到屋子里才能用早膳。”她往外努了努嘴,“王嬷嬷和金嬷嬷本来就不满意您起的晚,若咱们屋里先传了早膳,您少不得又得挨罚了。”

  “唉。”宋知欢长长叹了口气,“在家里被管的死死的,嫁了人还被管的死死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其实作为一个摸鱼多年的前社畜,她虽然每每在挨罚的边缘跳跃,却也没让这小院里的两位教导嬷嬷正经大罚一通。

  那些什么念诵《女训》一类的,在家都被宋母罚了多少年了,眼睛一看不进脑子就从嘴里往出吐,从来不往心里记。

  或者要说些什么话来训导,笑话,那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记住过。

  柔成无奈扶着宋知欢下地往妆台前走,一面让服侍宋知欢梳洗,道:“奴才让云若去给您取点心甜汤,稍后就回来了,您抬头,配合些。”

  宋知欢就面无表情地仰着头坐在妆台前,任由柔成像提线木偶一般的摆布她。

  柔成看着宋知欢眼神呆滞的样子就知道她没睡醒,于是抿唇一笑,也不管这个,继续手下的动作。

  头发梳的差不多的时候,宋知欢已经大概清醒过来了。

  红木妆台上两只首饰盒里满满当当装着各种首饰,柔成扒拉了一会,挑选出一支嵌珠银簪插在柔成盘好的燕尾头上,又从绒花盒子里挑选了一支玉兰并蒂的雪白绒花簪在另一边。

  “格格今日穿哪一身?”柔成轻手轻脚为宋知欢戴上一对珍珠耳铛,问道。

  宋知欢略想了想,道:“挑一件素色的袄子来,要那条深蓝的罗裙,兔子毛勾边儿的水蓝色褂子。”

  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在四福晋面前搞一个“温柔无害”人设的。

  柔成一愣,“您不穿旗装吗?”

  宋知欢摇了摇头,撇嘴道:“不年不节的,穿旗装也太惹眼了吧?又不是那些妃子。”

  柔成无奈叹道:“这话您不该说。”

  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从柜子里寻出了衣裳,将里外间隔断的纱幔放下,为宋知欢更衣。

  云若带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宋知欢已经换衣整齐了,她含笑将食盒里的吃食一样样摆出来,“桂花糖蒸栗粉糕,糖蒸酥酪并一碗桂花藕粉。”

  “还有……”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从食盒里摸出一个大石榴,笑着道:“路过院子的时候顺手摸的。”

  宋知欢对她投去赞赏的眼神,“做得好!”

  二人神秘兮兮地露出了狼狈为奸的笑容。

  柔成无奈摸了一把小刀出来,净了手,三两下将石榴皮剥开,将果实搞了下来。

  以动作之熟练可以看出宋知欢对石榴的喜爱程度。

  等宋知欢吃饱喝足心情舒畅地往正房去的时候,李氏已经到了。她穿着一身桃红银线绣花的旗装,两把头上簪着一支赤金掐丝嵌红玛瑙的流苏,腕上是赤金缠丝的红玛瑙手钏。

  李氏是个柔媚形美人,穿桃红最好看不过,身段婀娜姿态窈窕,黄澄澄的手钏儿衬着雪白的腕子更为好看。此时她稍稍垂头,露出一截姣好柔婉的雪白脖颈来。手指摩挲着手上戴着的赤金嵌红玛瑙戒指,红唇微勾,一双桃花眼眸水光潋滟,眼波流转中便能流露出无限的魅惑来。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在欣赏美人就是在妒忌李氏了,但是可能宋知欢的脑回路比较特殊,作为一个前·社畜、现·咸鱼,此时看着李氏这一身打扮,脑中就两个字:有钱!

  这就是受宠和不受宠的区别呀。

  她忧郁地仰头,看着雕梁画柱的头顶,悲伤地叹息。

  不过想让她争宠?还是别想了。

  我!宋知欢!发誓此生绝不为五斗米折腰!

  ——虽然当年为了一斗米都能折腰改设计图。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一样了!

  宋知欢眼中迸发出神圣的光芒:我,宋知欢,现在是伟大的咸鱼之神的信徒!我,宋知欢,作为一个小富婆,已经不会为大米白面而折腰了!

  李氏见她如此,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宋氏这憨货一天天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总没个正形。

  不多时,四福晋到了。

  她穿着大红旗装,挽着的两把头上簪着大红绒花并赤金流苏,压襟一只如意纹青玉佩下垂着淡青色的流苏,打扮的喜庆得体。

  被四五个宫人簇拥着紧着,如众星捧月,气度端庄华贵。

  这样说其实有些别扭,毕竟四福晋今年满打满算十三岁,比宋知欢此生还小两岁,小丫头一个,放在前世也不过上初中的年龄。

  甚至就连李氏,她大宋知欢一岁,今年十六,在前世也是个上初中的小丫头片子,在此时却已为人妇了。

  叹了口气,宋知欢压下心头的无限感慨,心怀忐忑地等待着四福晋开口。

  且说上头,见了李氏的装扮,四福晋下意识抿了抿唇,有些如临大敌。她身边的老嬷嬷面色也不大好看,凑到四福晋耳边说了两句,四福晋笑了笑,全做安抚。

  她慢慢在上首落座,含笑吩咐行礼的二人平身:“妹妹们都起来吧。”

  那头宫人捧了茶水来,宋知欢和李氏二人纷纷给四福晋敬茶请安。

  ——在清朝生活十几年,宋知欢已经习惯了这样动不动就跪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会在心中吐槽,但人总是会被周遭的环境所同化的,若不是宋家家庭环境比较简单,宋知欢甚至不敢保证她现在还能拥有这样正的三观。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宋知欢乖乖垂头跪着,双手捧着小茶盘奉过头顶,一旁的李氏也是同样的姿势,只是又多了两分娇柔。

  跪着跪着,宋知欢忽然觉着手上一轻——是四福晋端起了茶水。

  而一旁的李氏还乖乖地捧着茶水等着四福晋。

  只听四福晋温声笑道:“宋妹妹好。”

  被小自己两岁的人叫自己“妹妹”,宋知欢面上仍然带着和煦的笑,已不像刚来到清朝时对于这种制度的不适应。

  四福晋又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就给宋知欢捧了礼物来,四福晋笑道:“是一套嵌珍珠的银掐丝头面,另有玉色妆缎一匹,初次见面,便是给宋妹妹的见面礼了。”

  宋知欢脑子里不停计算着这两样东西的价格,一面欢欢喜喜地和四福晋道谢。

  一旁李氏瞥了宋知欢一眼,见她如此,心中暗骂:蠢!

  待宋知欢起身了,四福晋又喝了李氏的茶,同样吩咐人取了见面礼。

  银头面同样是掐丝嵌珠的,只是花色和宋知欢的不大一样。但衣料就不同了,普通锦缎和妆缎的区别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李氏心中恨恨,却还得对着四福晋谢恩。

  ——纵然知道四福晋有心捧宋知欢打她又如何?胤禛重礼,她今日但凡流露出分毫不满来,传到他耳朵里立刻就能失宠。

  再看一眼身旁仍然美滋滋的宋知欢,心中暗骂:被人当刀子使都不知道,瓜脑子。

  李氏脑袋里是怎么吐槽她的宋知欢不想知道,她就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发呆。四福晋想来也累了,再坐了不多时,便命二人都散了。

  “宋格格,宋格格。”

  宋知欢正顺着廊子往自己屋里走,忽然听到后头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却是四福晋的身边的人,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奴才画眉,是福晋的陪嫁丫头。”那宫女果然懂眼色,对着宋知欢含笑一欠身:“嫡福晋说,请您午饭后往正房喝茶说话呢。”

  宋知欢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迟疑着应道:“我知道了。”

  画眉一笑,对着宋知欢复一欠身,回去了四福晋是个挺好相处的小丫头。

  ——这是早晨第一面+半日相处下来,四福晋给宋知欢留下的印象。

  宋氏知欢是个有意思又知情识趣的女子。

  ——这是半日相处下来四福晋对宋知欢的印象。

  “瞧我,见了知欢你就觉着亲切,竟然忘了时候。”四福晋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见太阳已经落下,虽然还亮着,却也到了该晚间定省的时候。

  她笑道:“我让人送些小点来,知欢你在我这儿用了。等会儿李妹妹过来,咱们再说会儿话。”

  对这个未来要相处许久上司,宋知欢当然那不能说“不”,于是点头应了。

  四福晋便吩咐两个宫女去取宵夜吃食,回来果然带了两个捧盒的各色点心,到底是嫡福晋,膳房给配的吃食自然与宋知欢的不同,各样甜汤、粥水、点心、水果,都精致的不能再精致了。

  阿哥所的吃食和从膳房出的,只供给阿哥所上下,不然全从御膳房走,那头也忙不过来。

  膳房的人自然也是看人下碟儿的,阿哥、嫡福晋们的吃食自然是上上等,阿哥院里的格格们就不一定了。

  李氏这种得宠的待遇自然好些,份例外的东西也有人巴着孝敬上,宋知欢这样不咸不淡的,那就只能可着份例吃了。

  不过皇子后院格格的份例可比照皇帝的答应小主,每月二两五钱银子,十五盘羊肉、鸡鸭五只,每日还有猪肉、米面、青菜,吃的也算不错。

  因宋知欢爱吃,她身边的柔成就和膳房的人处的不错,于是平常牛乳点心一类的东西,宋知欢房里是不会少的。

  但同样,每月总要拿出些银钱来打点膳房。

  不过这待遇也是极为不错的,宋知欢手头也不愁银钱。

  宋母是个极擅经营的女人,靠着嫁妆的一个庄子和宋家的两处田庄把家里周转的妥妥帖帖并能在高消费的京城中攒下家底来,后来靠着宋知欢拾人牙慧说出来的两个点子,这些年小生意做的风风火火的,宋家明面上不显,实则家境也是很殷实的。

  不过碍着宋父的官员身份,又因为那不高的官位,这生意也只能维持在殷实上了。但总归宋知欢从小到大那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宋知欢嫁给四阿哥,宋父是从家族考量,宋母是为女儿考虑,总归私房都给塞得足足的。光是银票就足足给了三千两,又有一处占地四五顷的田庄,一个大铺面,如今每年也有不少进益。

  另外簇新的衣裳那是备了好几箱子的——宋知欢作为选秀赐给四阿哥的格格,理论上来讲可以有六口箱子的嫁妆,宋母怕女儿入宫碍着份例的拘束少了穿的,就命人做了满满几箱子的簇新衣裳,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全是一片慈母心肠。

  另有各种金玉首饰,全都拣做工精巧的,一口大箱子里满满的首饰盒子,沉甸甸的,若让李氏见了,少不得要眼红的。

  ——她父亲就是个死迂腐的地方官,家里穷的要命,又有兄弟在,她入宫的嫁妆说是嫁妆,其实也就是母亲和姨娘给她做的新衣最多,首饰新打的两件,其余都是自小用惯的东西。

  旁的都不算,只宋母给宋知欢准备的那满满几盒子的金银锞子就足够抵她的嫁妆了。

  但所谓:财不外露。如今在宫中,知道宋知欢有如此丰厚的家底的,也就只有柔成了。

  便是云若都不知道的。

  其余私房中最多的便是各类书籍了,为了节省地方,宋知欢用惯的乐器瓷器并各类器具都没带,只见缝插针添了各种书来,正史经书有,野史话本也有,只看这些书根本分不出宋知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清朝皇子在没出宫分府之前那是老子给儿子养媳妇小妾,内务府按照答应等级例按季给这群阿哥们的格格们裁制新衣,年节另有丰厚赏赐,份例按月发给。

  对宋知欢来说,花销除了赏人也没什么了,刨去花销,她自己每个月还能攒下一两多银子。

  话就说远了,且说这边宋知欢在四福晋房里心满意足地吃吃喝喝,一开始还有拘束,后来就彻底放开了。

  稍后李氏来定省一回,略说了两句话,就各自散去了。

  宋知欢屋子在西厢房,面阔三间的屋子分一明两暗,自带两个小套间,一个做更衣间,一个做仓库,都被柔成打点的明明白白。

  因宋知欢不喜欢那些华丽繁琐的风格,屋子里的装饰尽以清雅为上,极合她的心意。

  “主儿。”柔成端了泡着药包的热水盆过来给宋知欢泡脚,一面道:“就要入冬了,内务府送了冬衣过来,您看看?”

  宋知欢正在坐在那儿发呆,听她这样说就点了点头:“也好,拿来看看吧。”又道:“福晋送的那一瓶茶收起来吧,再花些钱要些蜂蜜来,你用小铫子和小炉子煮些蜂蜜柚子酱来。多备些,在阴凉地方存好,也能喝一冬天。”

  “唉!刚好咱们这儿还有两个大柚子,多给您做些。”柔成知道宋知欢的喜好,当下笑眯眯地答应了,一面从更衣间将冬衣取了过来。

  她手上衣裳摞的高高的,嘴里还念叨着:“总共是四身新衣,水绿、酡颜、月白、淡紫四色,里衣、衬衣、氅衣、马甲齐全的,白兔毛滚边儿,都是新绸子面料。另有一件兔毛滚边的斗篷,苍青色的。”

  一旁剥着干果的云若看着那些衣裳撇了撇嘴,嘟囔道:“这宫里的人也是看颜色下菜碟儿,我看李格格屋里的衣裳不是银红就是粉红的,斗篷还是十祥锦羽缎面儿的。”

  柔成拧眉看了她一眼:“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又回过头来看着宋知欢,轻轻笑道:“咱们主儿也喜欢这些清雅的颜色。”

  呵斥过云若,她又笑了笑,将那一身酡颜的单独拿出来,道:“嫡福晋刚入门,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未免惹眼了些,这一身还是留着过年的时候穿吧。”

  她见宋知欢笑着点头,自己也笑了,继续轻声细语地道:“这些都是旗装,您惯常也不穿,横竖夫人给您准备的冬衣都是您穿惯的款式,索性就先可着咱们带进来的衣裳穿。

  这斗篷如今披一披尚可,等到了寒冬腊月里就不成了,索性夫人给您备了好几件厚斗篷,足够您穿了。等过几年出宫开了府,日子就容易了。”

  宋知欢笑眯眯地点头:“如此甚好。”

  见一旁的云若不大是心思,她心中暗暗摇头,见柔成在一旁眯着眼若有所地看着云若,便知道她心中有成算了。

  于是她也不在意,索性柔成是个最稳妥精干不过的,云若一个小丫头,翻不出柔成的手掌心去。

  云若是宫里分配来的小宫女,听说和李氏屋里的一个宫女是同一批进宫的小姐妹,如今眼见着李氏得宠,宋知欢这里淡淡的,她自然会着急些。

  宋知欢回过神,笑眯眯抓了一把蜜饯果子给云若,道:“时候不早了,我这里有柔成就行,你下去歇着吧。”

  云若一愣,然后接过蜜饯给宋知欢行了个礼,退下了。

  柔成这边麻利地将衣裳都在更衣间的衣柜中放好,回来攒着满手的珠绒线在脚踏上坐着打络子,一面与宋知欢闲话:“今儿金嬷嬷与奴才说了些话,奴才看,她是不想从嫡福晋那找出路了。”

  宋知欢慢腾腾端着热牛乳喝着,闻言随口道:“她们这些管教嬷嬷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其实福晋都入门了,就乖乖蹲着,等日后出宫开了府,福晋还能薄待她们吗?”

  柔成听了这话就笑了:“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好歹是德妃娘娘指派来的,在爷面前也有脸面,便总想仗着这个辖制辖制嫡福晋,彰显出自己的不一般来。”又道:“今儿奴才看两位嬷嬷进了李格格屋里,嘀嘀咕咕说了许久的话。”

  宋知欢随手将空碗放在一旁的炕桌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时候也不早了,安睡吧。”

  又吩咐:“将那一件天水碧的褂子找出来熨一熨,我看外头刮风又下雨的,那一件暖和些。”

  柔成笑吟吟应了,又道:“其实冬日里还是穿鲜艳些的颜色好,您总是淡青水碧的,难免寡淡些。”

  “冬天穿的鲜艳些,心里也暖。”宋知欢道:“既然如此,再翻一件柳绿色的狐毛滚边披风出来吧,你知道,我穿不惯旗装。”

  柔成点头应了,一面为宋知欢擦了脚,将一盆仍带着余温的水端了起来。

  忽然听宋知欢意味不明地感叹道:“快到冬天了啊。”

  “是啊,天儿冷了,夜长。”柔成笑着点头。

  宋知欢回头看了看她,笑容甜美:“陪我睡吧,你守着个毡垫子也凉。”

  又道:“就和在家里一样,你早上早些起,那些嬷嬷总不能大早上闯我屋子!”

  看着她扬了扬下巴带着些小女儿娇态的样子,柔成又是无奈了,于是含笑应声,道:“您快躺下,奴婢把这水倒了,再给您灌个汤婆子,就来。”

  宋知欢笑眯眯答应了:人肉火炉get。

  京中的冬天来的那么快。

  冬风呼啸着吹,漫漫宫墙中,能吹的人心灰意冷,却吹不断新婚燕尔的浓情蜜意。

  正房一大早打了热水洗漱,点了一夜的大红灯笼在亮天后终于被撤下,四福晋披着厚厚的斗篷送走了四阿哥,回身看了一眼东厢房门前打扮的明艳柔媚的李氏,又看了看西厢房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王嬷嬷快嘴道:“这宋格格也不知道个规矩,大早上爷去了也不知送一送。”

  “宋格格身子娇!几时起这么早过,还不是李格格更知道规矩。”金嬷嬷和王嬷嬷你一言我一语,干脆利落地给宋知欢扣了个不知道规矩的大帽子。

  四福晋听了,随意扫了二人一眼,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这轻轻的声音很快就随风散去了。

四福晋是新媳妇入门,一大早上就得赶着去给德妃请安,回来的时候已快过午了。宋知欢和李氏就在正房干坐了一上午。

  宋知欢用袖子掩着悄悄打了个哈欠,见李氏不慎耐烦的样子,忽然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这年头,真是哪行哪业都不容易啊。

  她老神在在地坐着发呆,忽然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二人齐齐回头看去,就见四福晋满面疲态地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进来。

  她仍是打扮整齐气度端庄的,只是精气神就不比昨日了。

  二人忙起身请安,四福晋勉强笑了笑,摆摆手道:“都起来吧。”

  又看了眼屋里的西洋钟,神情略有些恍惚:“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用膳吧。”

  二人应声,行礼退下。

  出了上房,李氏扯了扯宋知欢,道:“唉,嫡福晋……”

  不等她说完,宋知欢回过头去用一双死鱼眼盯着她:“咋得了?”

  李氏嘴角抽抽,摆摆袖子,足下生风地走了。

  临进屋,她前回头一看,见宋知欢还慢腾腾走着,不由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哎呦李主儿,您什么身份,怎可行此不雅之事?”这一下就被眼见的金嬷嬷看到了,她不免絮叨两句。

  李氏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耐着心应付她两下,好歹是侍候了胤禛好些年的教引嬷嬷,又是德妃赐下的,她也不敢怠慢。

  那边四福晋命人都出去了,只留下自己的陪嫁嬷嬷秋嬷嬷和一个丫头画眉。

  见人都去了,四福晋方才长长叹了口气,目含哀愁地对秋嬷嬷道:“这德额娘……”

  秋嬷嬷叹了口气,一面命画眉端水来服侍四福晋洗漱,一面安抚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您在德妃娘娘那儿受的委屈,爷知道了自然会怜惜您的。”

  “我就怕再有人传个风言风语,爷听了偏听偏信。”四福晋摇了摇头,意有所指。

  秋嬷嬷听了一拧眉,思索片刻,道:“那也无碍,您做的足够了就是。宫里的声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您此时只需要在爷面前好生表现。咱们爷是个坚定性子,他心里认定了您是个孝顺的,那就无论外头怎么传,您都是孝顺的。”

  四福晋面带愁绪地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又唤了另一个陪嫁丫鬟黄莺进来,问:“宋氏和李氏一大早就过来了吗?”

  “宋格格来的早些,李格格慢些。就在正堂硬生生坐了一上午,奴才给奉了茶点,私下里瞧着,李格格不大欢喜耐烦,宋格格倒是……”她迟疑了一下,纠结道:“镇定自若,喝了两碗茶,回去更衣一次,坐在那儿……发呆呢。”

  四福晋听了久久拧眉,沉吟半晌,忽然吩咐道:“你去把佟娘娘送的缎子挑两匹好颜色的给她们两个送去,告诉她们:今日是我算差了时候,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会告诉她们的。再将午膳里的菜式挑两碗给她们两个。”

  黄莺听了应了一声,欠身退下了。

  秋嬷嬷赞道:“福晋这样做就极好,她们到底是早伺候四阿哥的,多给些脸面是应该,二则若传到四阿哥耳中,您的形象也好看。只是日后少不得得再给她们立一番威仪,不然且都以为您是好欺的呢!”

  四福晋听了连连点头:“这个我知道。”

  沉默半晌,忽然又问:“嬷嬷你看,这宋氏,她到底是个心里藏奸的,还是……”

  未尽之意秋嬷嬷明白,她沉思片刻,忽然笑了:“这个如今还不好说,且慢慢看着吧。人都说日久见人心,她若真是个省事儿的,福晋就是和她交好一番也无妨,日后这深宅大院长日漫漫的,你总要有个能说心里话的知心人。”

  “也是。”四福晋点了点头,忽又叹道:“我年小,无法侍奉爷。这一两日尚好,若日子长久了,身子长成之前,少不得要提拔个人侍奉四爷。”

  秋嬷嬷抿唇:“画眉和黄莺老奴知道您舍不得,如今,若论从家里带来的知心人儿,就得从鸳鸯、青庄两个里头挑选了。好在也都是咱们家的家生子儿,一家老小都在我们乌拉那拉府上,不怕她们有二心。”

  四福晋长长叹了口气:“也就如此吧,回头看爷的意思,只是画眉和黄莺,嬷嬷你还得好好儿和她们说说,别再误会了我的用意。”

  “您放心,画眉和黄莺的人品您还不知道吗?若是个爱攀龙附凤的,老奴也不会容许她们陪您嫁进来。青庄和鸳鸯虽说容颜身形好,可身子上有差,先天体寒,不会给您添堵。这也都是嬷嬷我仔细挑选了不知多少人才选出来的,您且放心吧。”秋嬷嬷笑着安抚道。

  “且这样吧。”四福晋无奈应了,抿着唇不再开口。

  只说那边,宋知欢回了屋子里,柔成忙吩咐云若去取午膳,又对宋知欢道:“您今儿就在上房硬生生坐了一上午,怕您腰酸背痛,快将大衣服脱了,奴才给您按按。

  您今儿一早不是叮嘱要膳房备烤鸭子,又要将鸭架炸了,想来这个时候膳房已经备好了。奴才还嘱咐他们再熬些清粥,就着好吃,这会子云若去取去,又正赶上餐点,且得等一会儿呢。”

  宋知欢听着她啪啪啪机关枪一样说了许多,觉着心里分外轻松,“从前竟不知我们柔成还这样能说话。”

  柔成无奈,嗔了她一眼,“这不是见您在四福晋屋里坐了冷板凳,怕您觉得委屈吗?”

  “有什么委屈的,在哪儿不是坐着?四福晋屋里的茶和点心都不错。”宋知欢由衷感叹道。

  柔成摇了摇头,眼角眉梢俱是无奈,却也悄悄松了口气。

  若非必要,她实在不希望宋知欢站到四福晋的对立面,毕竟和正妻作对的妾室,除了少有腰板子硬的,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他们这位爷又是个最讲究规矩立法的,且看那李格格如此得宠,不也不敢光明正大踩在嫡福晋头上吗?

  主子看得开就好。

  不过转而一想,从小到大,这位主子岂不是最开看得开的了?

  柔成忽然抿嘴儿一笑,一面为宋知欢按了按腰背。

  这边正按着,柔成忽然又见四福晋屋里那名唤黄莺的陪嫁丫头带着人捧着东西过来,见宋知欢迷迷瞪瞪地躺着,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忙又迎了出去:“姑娘怎么过来了,若有什么事儿且吩咐一声便是。”

  黄莺笑吟吟道:“这是福晋吩咐的事儿,且得亲自过来才是呢!”

  柔成忙请她进内,又伸手指了指内间,无奈笑道:“天儿一冷就爱犯困,这不,刚回来就打上瞌睡了。”

  说着,她又要叫宋知欢,黄莺忙拦了,抿着笑道:“上午见宋主儿在那儿坐着便有些犯困了,姐姐莫要去叫,让格格睡睡吧。”

  又道:“是奉福晋的命来传句话,又要送些东西来。”

  说着,她将四福晋吩咐的话说了,柔成听了连连答应:“知道了,知道了。回头定然转告给我们主儿。”

  黄莺又笑眯眯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宫人上前,她将蒙着的梅染绸子掀开,露出里头一匹颜色鲜亮的厚实料子来,笑道:“这是江宁织造进上的‘暖缎’,听说做衣裳比平常布料暖和。这柳绿色的水波纹的,冬日里穿着,鲜亮又好看。”

  又将一个掐丝小食盒拿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碗油亮亮的火腿炖肘子。她笑道:“这也是福晋吩咐的。”

  多余的漂亮话她没说,柔成已经补全了,千恩万谢的收下了,又道:“等待会,我们主儿定然去给福晋谢恩的。”

  黄莺笑着和她寒暄两句,又道:“还有东西往李格格屋里送,先去了。”

  柔成忙抓了赏钱给她,又送着她出了屋子。

  人都走了,她方才放下门口卷起的厚厚的棉毡子,看着正堂案上摆着的料子和食盒,入内室轻声唤道:“主儿,主儿,您且醒醒。”

  宋知欢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她,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柔成叹了口气,道:“福晋吩咐送了些东西给您,奴才拿进来给您看看?”

  “你还是别睡了,等会儿云若就带着晚膳回来了,您用过膳再睡睡。”她柔声劝道。

  宋知欢摇了摇头,重重地揉了把脸,吩咐:“饭后睡觉伤身,去打点水来,擦把脸就清醒了。”

  “唉。”柔成忍俊不禁,转身回去拧了凉手巾来与宋知欢擦脸,又道:“嫡福晋赏了一匹好缎子,奴才想着,给绣院些银子,让她们给您做一顶斗篷,余下的裁两件袄儿穿也好。”

  宋知欢闻言只说:“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

  一时说着,云若已经提了个大大的食盒回来,到底是做过粗活的宫女,手上拿着那大大的盒子竟然也不显得吃力。

  她进了暖阁里,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按照宋知欢的习惯将饭食摆在了炕桌上。

  ——宋知欢的屋子一明两暗,北面的暗间是卧房,南面是暖阁,北窗下是一通暖炕,饭桌在暖炕附近放着,西墙前挡着一面屏风,屏风后的小门通往客房。

  暖炕上设着两套软垫坐褥,红木雕花的炕桌,鸭蛋青的引枕看起来素雅极了,这就是宋知欢日常起居之所。

  宋知欢有时想想,也该满足了,这些东西放在前世,她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

  无论是北京市中心的狗窝还是一屋子红木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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