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秋北漂纪事》系列专题·河面上飘荡着夜的市声

今日聊书画 2024-08-29 21:50:41

巴秋,著名画家、书法家、作家,现为荣宝斋画院特聘教授,厦门巴秋美术馆名誉馆长、泰州巴秋美术馆名誉馆长、江苏省国画院江苏省书法研究院特聘书法家。画作多次在国内外展出,被众多机构及藏家收藏,多次在香港保利、香港嘉德、北京保利拍卖、北京嘉德拍卖、英国邦瀚斯拍卖,出版个人画册《心象物语》《师古图今.中国画名家档案 巴秋.卷》《造化情缘——巴秋中国画作品集》,个人散文集《荷戟楼纪事》,中篇小说集《水荡是面镜子》。

巴秋 作品

河面上飘荡着夜的市声

"海陵一枝春"乃海陵城内一傍河早茶店名称。地点是在青年桥的西侧河畔,大浦小学附近。一枝春,顾名思义,来这里吃早茶,不光是饱口福,仿佛还兼领略着一丝旧时代所谓的风雅流韵味儿。我应朋友之邀来这里吃早茶,先后两次都邂逅如雾似霾的早雨,空气中呈现的那种绵柔、迷濛的冷湿水气,好似印证了这个意味。

某次来吃早茶,友人引导,特地让我们舍近求远,从河对面的光孝寺后门的河边,乘坐一条仅可坐三五人的机动小木船驶过来。当然是由一岁数不太大然而也不算年轻的船工,手握方向盘挂着档,突突突突的开过来。这一来,就有了一种乘船过河去吃早茶的新鲜感,感觉很好玩,甚至觉得很搞笑。因为我们是开车来的,完全可以将车径直开到一枝春酒店门口,而无须越过桥,再乘船过河至河对岸,将船泊于岸畔,我们再登岸至酒肆茶室。可朋友带你来,体验的就是一种别致的的新鲜感。可见得,某种新鲜感是通过某种不同寻常的寻觅方式获得的。

巴秋 作品

清晨,酒店门口来客不算多,但氛围略显杂沓。刚成活不久的几株细柳,枝叶低垂,在春寒中显得弱不成态,少有那种通常看惯了的酒店门口雍华"仪式感”;然门楣上吊着一块长方形宽大匾额,红底金字上书"泰壩雅坊",倒凭添了几分饶有来头的沧桑气。进得门内,高高低低的石阶,沿岸栋栋木房,沿河排排木船,均可置酒席茶坊,模式还算本色。入座吃早茶,过程如仪。各式包子,鱼汤面,均可圈可点。但是在船上品尝本地美食,口舌朵颐外,确实多了一份精神性的情绪享受。人在这些小情小调方面,是不惮享受奢侈的!

有点岁数的人,尤其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酒后茶余,在河滨级级石阶上踯躅,指点傍河两岸景致之余,免不了会思前想后的。我从穿开裆裤起,直到如今年逾古稀,一直喝这河里的水,算是地道的本地人,也见证了其变跹的沧桑过往。

那时的河对岸城壕上,是从断垣残壁间勉强踏出来的时断时续的路面。因是城墙根基,当时觉得路面宽得很,甚至可以开汽车。然而也略显得荒凉败颓,路两边长满杂树野草……

那时,还没有后来建成的青年桥。依稀记得,至少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时候,在这里过河是要摆渡的。尽管河宽也就百多米,渡河还是挺麻烦的。据我记忆,那当儿所谓摆渡,河南河北横着一根粗粗的绳子。绳子尽头的河边,傍着一条无蓬的木船。船上常有一个子高挑的年轻女子,帮人渡河。只要对岸有人要渡河,大声叫喊一声,这边女人就应声,随即双手用力,交次紧拽绳子,将船快速拽至对岸,将客人送到对岸。渡人到对岸,当然是要给钱的。摆渡人是以此为生计的……后来建了青年桥,桥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方便无比,也杂音嘎嘎,尘土飘落河面……如今,河上的绳子、木船和女人,以及渡河人的叫声,都成了我辈人后来的回忆内容。

海陵一枝春西侧不远处,曾经是轮船码头。我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叶,某个初夏的傍晚,一群去北京串联的学生,乘船返程时,从这里上岸。是时,市领导专门迎接学生归來。两派学生未上岸,就吵成一锅粥,生生搅黄了市领导的欢迎致词……再后来,我们服役去宁波,是从这里乘船离岸,去了不远处的高港码头,去了远处的上海十六舖码头,去了更远处的宁波码头……至今,战友们还自豪地津津乐道:我们是从轮船码头乘同一条船走的!

巴秋 作品

有一阵子,我家住在离城河较远处的电视塔附近。电视塔高得须仰脖看它。我在街旁二层楼住着。几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条河的上空,就飘荡一种声音,让我竦然惊醒。那是一种十分浑然的喇叭声,在上空飘荡,飘过电视塔,飘向更高更远。其声高亢 ,远阔,但压根儿听不清楚嚷的什么。声音从西北方向飘过来。我知道,这是喝船过闸的声音。偌大的河面,仿佛吸收或过滤了一些声音,声调显得低沉压抑;又留下了一些声音,在河面上空飘荡,间或渗透一种弹性穿越力,在城市上空盘旋、回荡!我有时会无聊思索:一个城市在历史沉浮中,消失了什么?淹留下什么?痕迹好像重重叠叠的,歪歪斜斜的,一时难以理清。而有一种东西:城市的声音,好似约略佐证城市的变跹。基于此,一些城市的文化人正在收集当下城市的各种声音!这真蛮有意思的。我觉得,我们这个城的河面上飘荡着的声音,也足以证明这个城市的活力,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我个人管它叫夜的市声!这是这个城市特定时刻的声音。……当年,我在北方京郊学艺。半夜,突然被某种声音惊醒:远处的火车尖锐而长鸣的汽笛声,轰然而至,浑雄如吼!……其声渐渐远逝,却让人一时难以入眠。我知道:我想家了!

如今,我搬家了,夜的市声几乎听不到了。但早晨河面上,偶然去一枝春吃早茶,会在河面上邂逅一种突突突声……其实实在在地证实,我们这个城市,还有滋有味地生活在历史过往中;城市子民们的生活,还是如此地安逸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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