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的南京回忆:大屠杀时我背着妹妹逃亡,鲜血流满了一脊背

莲蓉简史 2024-09-06 10:26:40

一个老人的南京回忆:大屠杀时我背着妹妹逃亡,鲜血流满了一脊背——题记

岑洪桂是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他在晚年时回忆起了当年在南京的生死经历:

岑洪桂

1924年11月,我出生在苏北徐州邳县,离南京有六七百里路,家里那会儿加起来有六口人。姐姐叫岑洪英,弟弟叫岑洪兴,还有一个妹妹叫岑洪兰。在老家的时候,父亲岑绣楼就推小车,带着我们小孩子去人家的菜园子里捡山芋叶子来吃。说实话,那些东西现在喂猪猪都不吃。

后来全家来南京要饭,六七百里路全靠双脚走,走了十多天才到南京。一路上没有饭吃,饿了就到人家跟前去要点饭吃,吃过再走。晚上到了哪个人家门口,把被子搁在外面睡,睡一觉起来再带走继续赶路。因为有老家有许多人在在南京这边,我们来投奔老乡,就找了个地方搭个小房间在这里落脚。

来到南京时我刚好十岁,当时姐姐留在老家没来。在南京的生活非常苦,父亲帮人推小车出苦力挣钱养家。那会儿一斤米一毛一,父亲通常四五点就要起来,干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家吃饭。父亲没有活干的时候,全家只能吃青菜。

过年三十的时候,有钱人家就吃鱼吃肉,我们全家只能吃稀饭。肉往往几个月才能吃一次,过节的时候小孩子就多买点米,买再多家里就负担不起。南京汉中门外北化厂街记名坊那里,有一个前清时期的老先生,教孩子们读四书五经。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人,他见我长得聪明就免费教我读书,我在他那里读了四个月的书,后来老先生突然得病去世,我失去了读书的机会。他是死在日军入城前的,躲过了那场血腥的浩劫。

转眼到了1937年12月,日本飞机飞到南京城上空轰炸,来了一二十架飞机。飞机先是去中华门外,专门轰炸那里,把城墙轰破了就造不起来了。第二个轰炸的地方,是下关的发电厂,电厂一炸坏了,南京城就没有灯了,晚上就看不见了。还在那搞了几个大坑,这个炸弹特别沉,摆了五六年给人看呢,后来就平掉了。

日本兵进城后,看到房子就点火烧毁,我们老百姓原本躲在家里的,一看见放火就向外跑啊,一跑就糟了,远的日本人看见就使枪打,近的使刺刀捅,见人就杀,十几岁的小孩都不留。那时候南京城的大街小巷,这边躺三个那边躺五个,马路上都是死人,基本看不见活人了。

那时我住在汉中门外,就住在河边上离城墙有二三十米的地方,我们在大棚里头,看见日本人一来,我们要躲,这个城墙有个洞,我们几个人就躲在那里头,当时我父亲抱着我妹妹岑洪兰,她那会儿才四岁多点不到五岁,但是已经能讲话了。

突然,北边来了两个日本兵,举枪就打,子弹就打过去,从我妹妹下巴穿过去,但没死。妹妹还能讲话,她喊:“妈,我还能喝点茶,我还跟你走。” 她又继续跟我们走。

我把她背在肩上,背着跑着就过江了 妹妹的血淌了我一脊背,她说:“哥哥你脊背淌血了。”哪来的血,都是她的血流了我一背,一颠一颠,血都淌到衣服上了。

那段时间,晚上老百姓都躲在山里,妹妹渴了,说要给她找点水喝。父亲说不行,枪打的不能喝水的,一喝水就完了。日本人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二十米远,我们躲在城墙洞里,看日本兵要放火烧我们的房子。

我有个小一点的弟弟,两岁半多,将近三岁了,日本兵就站在我家门口放火,我想到弟弟还在屋里睡觉,我要去抱出来,日本兵不给抱。你要进去他就拿刺刀戳你。主要是因为我弟弟睡着了,要是不睡觉我们之前也抱出来了。

因为他睡了我们说那就睡吧,我们跑出来了。日本兵不给我进去,我就听见他哭,哭了几声就不哭了,在里边烧死了。我站在门口,火团掉下来,把我腿烧着了,我的弟弟就这样没了,我对日本人恨到了骨子里。

岑洪兰

在上新河的河口,日军的骑兵冲到那里屠杀逃亡的军民,杀死了两万多人。我们一家逃到江北的时候,有一个竹园,日本人要吃鸡,什么鸡啊、猪啊都跑到竹园去了。守城的士兵打断胳膊腿的、拄拐杖的,见到日本人就躲。日本人撵鸡子跑到竹园,伤兵也躲在竹园里,离他十几米远,日本兵看见就啪啪两枪,把他们打死了。

汉中门外那个石桥桥湾,有个纪念碑,上边记录日本人杀了两千多人,我都是亲眼看见的。败兵们站成一排,他们戴帽子头上勒的有痕迹,当兵的站这半边,没当兵的站那半边。他们不排队是死,排队也是死。一阵机枪扫射之后,所有的败兵和老百姓都被打死了。

人站在河边上,前面的人一打就栽到河里去了,河里的水一涨,尸体就漂到大江里去了,没打死的,日本兵就拿枪,枪头有个刺刀,没打死的就戳两下子,当场就戳死了。我亲眼看见了这场屠杀,吓得几天吃不下去饭。

日本兵连小学生也不放过,五台山过去有个小学,我的一个老表住那儿。那个小学有两百多个学生,不超过十五岁,都是十岁以上的,日本兵一个都没留,全部都用机枪扫死了。

弟弟死了以后,我就哭着走,非常难过。妹妹还被打伤了,得背着。我的腿也伤了,可不走不行啊,不能死在这里。后来,日本兵又转回来到上新河街上,见人就杀,连几岁的小孩都不留。在中山码头、下关、幕府山、老江口,多得是这样的场景。

晚年的岑洪桂

我们不敢呆在南京城了,必须离开这里才能保住性命。父亲有个同事有条小船,夜晚来临时我们偷偷利用小船过了江。在下关那个江边,日本兵不给通过,开枪封锁了江面。可是我们还是拼死冲了出去,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

抵达江北之后,在泰山新村的一个大庙里,我们在那里休整了两夜,然后继续坐了几天船,登岸后又跑了四五天。离开南京的范围之后,一群逃难的人才舒了一口气,随后我们又走了几天,最后才回到了老家徐州,保住了一条小命。

这就是我亲历的南京大屠杀,日军是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我永远忘不了当年所经历的一切。这种切骨之恨,即便再过三百年也忘不了,子孙后代永远都要记住这笔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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