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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东风路以南的运河东岸的豆腐巷南部曾有罗氏家族的“长河别墅”一座,位置在今九龙湾公园的东南角位置。这处别墅购自明清时期州城重要官宦世家程氏家族,本是程氏家族的发祥之地,原名程氏“南园”。
田雯《长河志籍考》载:“程氏南园,出南郭二里,枕河流。堤上有会心亭,苍松古槐,干云蔽日。余少曾游之,距壮时黍离麦秀(哀伤之辞)矣。偶一追思,依稀在目。所谓“百花酣而白昼眩,青蘋动而林阴合。水静而跳鱼鸣,木落而群峰出。四时不同,景物皆好,不可殚记也”。从现有文献看,程氏南园比东园修建时间要早,是程氏家族第一位进士程珤中进士前的读书休憩之地,所以说是程家的龙兴之地。程珤为官清廉,致仕后住进自己创建的程氏东园。后程珤之孙程绍,官至工部侍郎,更是将程氏家族推向辉煌,为官期间修建了程氏北园,雅称濯锦园。但时光荏苒,世事多变,程氏家族虽然逃过“富不过三代”的魔咒,但传至六代程彦茔时,大约是在清乾隆年间,家道开始衰落,程氏南园与程氏北园几乎同时荒废。
田雯之孙田同之《长河别墅记》:“昔城南二里许,闻有程氏南园,枕长河东岸,翳然林木,建会心亭,四时不同,景物皆好。越今百余年,虽村墟犹在,亦乌睹(哪里看得出)所谓南园哉!盖司空(因程绍死后朝廷追加工部尚书)而后,无复有继起从事者何,后人之不逮前人,斯亦园之不幸也。夫前事者,后事之,借前无可借矣,而后尚可追。况乎,堤岸依然,村墟无恙,倘更无继起从事者,吾虑逝水难回,则黍离麦秀(哀伤之辞),求所谓南园之名,亦复谁问,又复谁知哉?不图今日复得之罗子渊碧。渊碧,华胄也。业占于斯,因而寄兴于斯,故鸠工集料,度木购石,计瓦甓墁钉之属,目营心匠,不三月而小成邱壑焉”。罗以深买进程氏南园后,花费重金进行了景点重布,并改名“长河别墅”。
至于长河别墅修建成样子,田同之写道:“余扶病来游,见门依层,厓槐柳荫,障天蔽日。入门两重,有平台大可数弓。艺蓝尾数十丛,时正花香气袭人衣。北有长河草堂,极敞豁之。观堂西一小轩,可坐,可卧,洁无尘嚣气。堂之东,则短墙,乔木掩映,一扉旋踵直入,竟穿问月廊。廊之壁擘十样蛮牋,列唱和诸体诗,五色灿烂,殊应接不暇也。廊之外,依树叠山。山虽小,而洞壑峰峦悉具。北又一轩,丛木杂花,参差错落,可可人心目及。登高远眺,雉堞蘭若之光映带村之左右,而连空雀隼,时往来于前,鸦黑、天红、水流、云聚,令人迁延,徒倚而不能去。于戏。即此勿勿草创,亦足见渊碧之襟怀矣。以视彼薦绅之流,拥厚资,居林下,淫志骄态,有声妓货利之贪,无诗书烟霞之趣者,何如哉?矧此墅,方兴未艾,月增之,岁益之,行见台池、亭榭、禽鱼、花木之设施,自有以极耳目之玩。俾过其地者,不独羡罗含之新宅,更可溯司空之故园。荒烟蔓草,易而为名胜之区也。”
田同之写到此,诗兴大发,便吟诗道:“苍苍茫茫长河厓,帆樯雉堞联香台。钟声鸟声林杪出,葺屋瓦屋村烟开。司空南园劳想象,参差平楚空沿洄。眼底邱壑苦不足,罗含好事亲营筑。引水为池池鳞鳞,叠石为山山矗矗。意雨周环亭榭间,会心踪迹聊追逐。云影天光倒空绿”。”
罗氏后人购买程氏“南园”的目的是为了酿造“罗酒”,长河别墅建成后家人便在此地养菊种荷,成为罗酒生产的主要原料基地。后来,因罗酒被多家仿制,假罗酒泛滥成灾,致使罗酒萧条,罗家便改行在此做豆腐,专供来往于运河里的船民,后此地逐渐形成了一个豆腐市场,故所在巷子得名“豆腐巷”。
写到此,笔者自然是感慨万千,借用宋弼《州乘余闻·故实》所记程先贞的话作为文章点题:“程水部曰:‘家世衣冠,代不乏人。坐使祖宗遗迹散落殆尽,抑亦子孙之过欤?’”无怪乎田同之发出概叹:“盖司空而后,无复有继起从事者何,后人之不逮前人,斯亦园之不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