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小凤
记录人:穗雪
来源:作者身边的故事
我从小父亲走的早,我妈带着个孩子怕不好改嫁,就把我的户口迁回到外婆那儿,把我留到了外婆家,我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留守儿童。
后来我妈改嫁了个外地人,就搬到了外地,有了自己的新家,又生了个弟弟。
我妈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说是在外边钱太难挣,就不来回折腾。与其把这钱都扔到路上,还不如给我和外婆。
话说的倒也没错,只是这么多年来却几乎没见她给过几次生活费。
那时候我还小,外婆经常告诉我,你妈妈在外面谋生活不容易,还带着个弟弟,我们应该理解她,或许她真的有苦衷和难处。。。。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正因是如此,我从小努力学习,十分听外婆的话。因为我害怕假如我不听话,外婆也不要我了,我会被饿死。
放学回家,我会主动帮助外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逢年过节的时候,别人家都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唯独我家冷清的很。
当时正值青春期的我,虚荣心很强,很害怕同学会说起此事,我变得害怕与人接触,因此变得十分孤僻。
那时,同学们给我起的外号叫做“独来独往”。
我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没有朋友,每天除了趴在那里学习,就是帮外婆做事情。
再到后来我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开始在学校里面寄宿。每次交学费的时候,都是外婆找亲戚一家一家借来的。欠的账,外婆念叨着让我先一笔一笔的都记在了本子上。
在别人的花季雨季里,都充满着美好的回忆和对未来无限的畅想。可对于我而言,只有那一本沉甸甸的笔记本。
那时住校的日子里,别的孩子每周都会回家,而我为了省钱,两三个月才会回家一次。
高中毕业后,我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可我妈却让我别上大学,反正女儿家迟早要嫁人,让我直接去打工挣钱。可我偏偏是个倔强的人,跟她反着来。
我抱着头,在她面前大哭大闹,发现无济于事,我直接放出了:我上大学的费用,不用你们负担,这样的狠话!
虽然说出后,我有些后悔,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咬牙坚持走下去。我到大学里申请了助学贷款,然后一有空就跑出去做兼职,打零工,这才勉强毕业。
后来我顺利找到了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我妈见我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就时常电话跟我诉苦:告诉我这些年来她一家子不容易,尤其还带着弟弟,将来还要娶媳妇,难得很!
“现在好不容易把我供出来了,我也成家立业了,应该帮扶帮扶他们才是。”
她供我了吗?我听到她说的这番话觉得可笑至极!说实话我心底承认的只有外婆。是她养了我这么多年;是他在我小的时候厚着脸皮借钱供我读书;是她用自己的双手还清了那厚厚的“笔记本”!
外婆不识字,当时每还清一家,都会让我在后边划个对勾,直到全部还清的那天,外婆开心的像个孩子!
那场景,我虽不愿回忆可依旧历历在目;那本记录着我沉甸甸岁月的笔记本,依旧还在我的抽屉里放着。
我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孝顺外婆,给外婆养老。
结婚前,我把我的故事和外婆抚养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公。他听后很坚定的告诉我:“我们一定要养外婆到百年!”他这话一出,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结婚后,外婆始终在我家里住。外婆身体一直不错,大概进入80岁后,外婆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生活渐渐的无法自理。大概五年前,离开了我们。
照顾了卧床外婆五年,我虽觉得身心俱疲,可我深知这是我应该做的,我问心无愧了!
母亲开始见外婆一直在我家住着,大概也会觉得有些心虚,总是自言自语:“我有儿子,女儿都指望不上,将来我指望我的儿子。”
直到这些年,她的再婚丈夫去世后,弟弟又到了外地去工作,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母亲开始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她也有心思想来我家这里住,可是我始终没有吐口。因为在我看来,她身体不错,什么都能做,而且吃的比我都多,把她接来也是天天找事儿。
因此我退休后的生活就是:早上起床给上班儿的老伴儿做早餐,是我一天生活的开始。
吃过早饭后,我马不停蹄的出去买菜。买完菜,一部分送回家,另一部分带到母亲家。
我骑着电动车赶到母亲家,和母亲一起吃中午饭。吃过中午饭,她若是能睡一会儿,那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因为我吃完中午饭要睡觉,如果她不想睡,看见我在睡觉,就会不停地叨叨一下午。
刚开始我还会强撑着跟她聊天,可是时间长了,我的内心也变得强大了,她随便说她的,我照常睡我的。
一次老伴儿的单位组织出去疗养。是那山水甲天下的桂林,老伴儿让我跟他一起。
桂林我还没有去过,也十分想去,可是想想母亲,虽然她啥都能做,我告诉自己还是算了吧!
老伴儿出去期间,我下楼倒垃圾,不小心把腰闪了一下,回到家里,动弹一下都疼的要命。
于是我给母亲“请了个假”,告诉她我腰不太舒服,这几天不过去了。
母亲一听就不高兴:说我分明就是没事儿找理由,不想管她。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把腰闪住?
我想告诉她:我也是50多岁的人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在老化。还不能有点儿小毛病吗?只是想想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我在家足足躺了三天,始终不见好转,我想咬着牙自己去了医院。
我到医院,大夫给我拍了个片子。看了我的片子之后,大夫说我这个不是简单的闪住腰,是腰椎间盘突出,建议我立刻住院。
大夫说,先保守治疗,如果效果不行的话,让我考虑手术。我躺在床上,接受着医院给我安排的各种理疗项目,给老伴儿打电话,讲了我的情况,然后让他尽快回来。
老伴儿一边了解着情况,一边不停的在安慰我。大概是因为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理疗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
一看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询问我今天几点回去给她做饭?我告诉她我来住院了,这两天就不过去了,让她自己做点儿饭吃吧。
母亲先是埋怨我,没事儿往医院瞎跑,被人忽悠又去住了院。这下好了吧,不知道又扔进去多少钱?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她话里话外透露着幸灾乐祸!
我没有搭理她,只等她说完之后把电话挂了。
我本以为可以就此清净了,可没过多长时间,她又一次的把电话打过来,而且语气一次比一次显得不耐烦。
尽管如此,母亲给我打了这么多个电话,却没有一句是在询问我病情怎么样?就这样我被母亲接二连三的电话折腾的既烦躁又无奈。
我前后数了数,连同我接的和没接的,她一共给我打了十几个!
经过几天的理疗,我的病症稍稍有些好转,我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回我自己的家,我先去了母亲。
我拿着住院期间,婆家人来看我的礼品去了母亲家。母亲看见我进门儿,先是撇了我一眼,然后没生好气的说:”你还知道来看我?我以为你都忘了你有我这个妈!”
“她年纪大了,我不生气,我不跟他一样。”我暗暗对自己说。
随后,我给他讲了我的病很严重,还需要手术,而且需要一笔钱。我还告诉她我拿的这些东西,是我婆家人,在我住院期间过来看我拿的。
可母亲听完我说的这些,丝毫不为之所动。她先说叫我平常不知道节省,花钱大手大脚,这下到该花钱的时候看我怎么办?
随后又指着我拿来的一堆东西说:“人家给你拿东西是白给你拿的吗?你背后给他们拿了多少你怎么不说?这不过也就是左手倒右手!”
听完母亲说这些话,我的心凉了半截子。我再没有说话,到厨房开始做饭。做好饭,我端到桌子上,直接告诉她我不舒服,没等她再说话,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写在最后:
年轻的时候,我曾千万次的憧憬着自己的退休生活。可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我的退休生活居然是这样的!
可是亲生母亲,纵使她没有养我,却给了我生命,纵使她万般刻薄,我又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