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之行

东亚二战经典探秘 2024-06-30 17:26:57

作者:沈允熬 来源:《外交官说事儿》

作者简介

沈允熬 1937年7月生,浙江慈溪人;1960年毕业于北京外交学院,同年入外交部;先后任中国驻古巴大使馆职员、随员,外交部欧美司副处长、处长,中国驻秘鲁大使馆一等秘书、参赞,外交部美大司副司长,中国驻阿根廷大使,中国驻巴西大使,世界知识出版社社长,中国驻墨西哥大使;2001年退休后,任中国拉丁美洲友好协会副会长。

1987年1月,在担任我国驻阿根廷大使期间,我有幸到南极参观访问。那是一次难忘的旅行。

1月27日清晨,我们搭乘阿根廷总统的座机,由布宜诺斯艾利斯往南飞越阿大半部国境,抵达火地岛首府里奥格兰特市,飞行时间为3个小时。接着转乘当地小飞机继续往南,飞抵位于世界最南部的城市——乌斯怀亚,在那里登上阿南极运输船“天堂湾”号。

乌斯怀亚拥有一张响亮的名片——“世界的尽头”。它不仅是阿根廷火地岛的首府,也是人类居住的最南端城市。

那是一条船体为桔红色的万吨客货两用轮,由阿海军管辖,船上有水兵160人,船长是布埃雷东海军少将。当天下午6时30分,“天堂湾”号鸣笛启航,经比格尔海峡向东,在莱浓和努埃瓦两岛之间穿越而过,接着往南疾驶向南极半岛,航程为521海里(965公里)。

比格尔海峡

比格尔海峡位于火地岛的南面,是拉丁美洲的南部疆界,经常在文献中提到,今日亲眼目睹,倍感亲切。海峡两岸山青水秀,风景优美,莱浓和努埃瓦两岛多山翠壁苍崖,郁郁葱葱。

1月正是我国隆冬季节,在南半球却是盛夏,但两岛山坡低洼处仍保有残雪,这仿佛是在提醒我们,这里毕竟已是高纬度地区。可惜天色渐暗,四周景色开始朦胧。我在船桥上对两岸景色注目凝视良久,想尽可能多留下些印象,直到什么也看不清时,才意犹未尽地回舱休息。

接近南极的标志——浮冰

29日白天,继续在德雷克海峡向南航行。由于有雾,航速降低,风浪也小些。

德雷克海峡位置

从29日上午起,出现开始接近南极的迹象:放眼可见海面上漂着数十块浮冰,或远或近,分散在轮船的前后左右各处。它们白中透蓝,形状奇异,千姿百态。有些浮冰上还停着一些企鹅。每当轮船靠近时,它们往往成排依次跳入水中,并在水中跳跃式前进,憨态可掬,煞是可爱。偶尔还看到鲸鱼排水,部分鲸翅露出海面。

南极附近海洋原是世界上产鲸最多的地区,由于一些国家滥捕,现已日益减少。有的乘客还看到了海豚,可惜我无此福分。

经过两天多的空中和海上航行之后,终于看到了接近南极大陆的迹象,大家都很兴奋,赶紧用照相机摄下一些浮冰。

其实,我们是太性急了。因为越到后来,浮冰的块头越大(所以又称“冰山”),数量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细看近处的浮冰,上面有不少穿孔,大概是被海水冲刷而成的。在大一些的浮冰上,除企鹅外,还有海豹和海鸟宿居。

在“天堂湾”号接近南极半岛时,因有大面积的浮冰区挡道,其中高大的冰山犹如悬崖峭壁,使轮船无法靠岸,只得绕行,寻找浮冰较少的地点。

据水手告,每块浮冰看上去都是庞然大物,但实际浮在水面上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大约每块浮冰体积的6/7淹在水下。报刊上常见“冰山的一角”的说法,指的就是这层意思。

“希望”站与“南极绅士”

1月29日下午7时许,我们终于抵达长年冰封雪盖的“第七大陆”——南极。准确地说,是抵达与南美洲隔洋相望的南极半岛的顶端,阿根廷的“希望”站即设在这里。

阿根廷埃斯佩兰萨站希望湾附近有一处西班牙语名字为“希望”的阿根廷科考站——阿根廷埃斯佩兰萨站。

未等轮船停泊妥当,我们就早早地穿上了主人特为我们准备的赴南极专用的整套御寒衣帽鞋袜,最外面的是一件厚厚的桔黄色的羽绒衣。由于我们个个全副武装,臃肿笨重,看上去像是登月的宇宙飞行员似的,不禁相互对视而笑。

“天堂湾”号吨位大,不能直接靠岸,我们是分批乘小艇登陆的。“希望”站的常驻人员在码头旁列队欢迎我们。他们当中有9名科学家、20名后勤军人,还有一批家属和孩子。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因为一年到头是难得有人来探望他们的。

1月是南极的夏天,是当地最温暖的季节。尽管如此,南极半岛的气温仍在摄氏零度以下,寒气逼人,当地居民均穿羽绒衣,戴帽子、手套。这还是在相对暖和的南极沿海地区,如果深入到南极内陆地区,那么即使是夏季,气温也会在零下15℃至零下35℃之间。而南极大陆的全年平均气温则为零下55℃至零下57℃,绝对最低气温可达到零下88℃,真不愧有“寒极”之称!

在阵阵呼啸的冷风之中,我们参观了他们的工作室、邮局、电台、养狗场,以及新开张的银行等等。“希望”站能与南美大陆通电话、电报。用水靠淡水湖,用电靠自设的电站。半岛上已开始兴起旅游业,每年约有400名游客来此地,故阿方准备在半岛上盖旅馆。据介绍,向游客出售由考察站邮局盖戳的南极纪念邮票就是一笔好生意。

“希望”站的居民陪同我们观赏了半岛的景色。由于常年气温太低,南极大陆的植物种类贫乏,当地只长地衣、苔藓和菌草,无开花植物。但南大洋的动物资源却十分丰富,人们可在当地看到企鹅、海象、海狮、海豹、海鸥等。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企鹅。企鹅像鹅那样大小。幼企鹅多细小而密集的灰色绒毛,长大后背黑肚白,靠近颈部略显鹅黄色,十分漂亮。它们站立时昂首企望,走路时大摇大摆,很有风度,因而有“南极绅士”的美称。冬天它们成群结队地北游至马尔维纳斯群岛一带,夏天回南极产卵。

南极帝企鹅

企鹅擅长在冰水中游泳,快速如飞,并能潜水。据说,企鹅有20多种,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帝企鹅”,可能是因为气宇轩昂而得名。平生第一次亲眼看到大群企鹅,我禁不住小心翼翼地走近它们,请巴里奥斯大使替我摄下几张照片留念。

当天晚上,我们在“希望”站进餐,饭前照例喝点威士忌酒开胃,所不同的是这次加在酒中的不是通常冰箱里的冰块,而是南极大陆的天然冰。

据告,在长年铺满冰雪的南极,当地的冰块少说也有上万年的历史。通常威士忌酒是以10年、12年来计量其储存时间,并以此显示其质量的。由于这次加进有上万年历史的冰块,大家开玩笑说这次喝的是稀世珍品“万年威士忌”。有的人更据此大胆设想,如能把南极的冰块用冷藏船成箱地运到欧美,用作威士忌酒或其他冷饮的佐料,必能使饮料身价百倍。

我们坐在“希望”站常驻人员温暖的宿舍里,长时间地聊天,询问他们在南极的生活和工作情况。直到30日凌晨1时,我们才返回“天堂湾”号休息。

乔治王岛与象海豹

30日晨,我们夜航至乔治王岛(阿方称“5·25岛”)。此岛属南设德兰群岛,紧靠南极半岛,不少国家均在此岛上设站。

乔治王岛

30日一整天,我们先后参观了阿根廷的“胡巴尼”站、乌拉圭的“阿尔蒂加斯”站、智利的“马尔什”基地和中国的“长城”站。

中国“长城”站所在的乔治王岛,是距离其他大洲最近的南极地带,建站条件最好。

“胡巴尼”站规模较小,有几名科学家在研究当地的地质、鱼类等。另有些家属是夏季临时从阿根廷来这里探亲的。该站有自设电台,用水取自湖水。此地位于南纬62°,属亚极带。岛上有地衣、苔藓等低级植物。

南极象海豹

我们在附近参观,最引人注目的动物是象海豹。它头小如豹,尾小如鱼翅,中间身躯巨大如象,腿短小如翼。由于整个身材头尾小、中间大,因此在陆地上行动笨拙,像蛆一样靠躬身蠕动前进,但在海中则活动自如。

象海豹张口时露出粉红色的上颚和舌头,加上身上有大块斑痕,其状可怖。以前在文学作品中曾看到有“张开血盆大口”的描述,也许指的就是这种情景。我们提心吊胆地靠近它们(也不敢靠得太近),与之合影留念。

乌拉圭的“阿尔蒂加斯”站也设在乔治王岛上,距“胡巴尼”站并不远,但由于陆地上交通不便,为节省时间,我们是乘直升机去的。该站刚建两年,比我国的“长城”站只早一个星期。站内有文职人员,也有提供后勤保障的军人,他们一年一轮换。我们参观了他们的气象观察站等。

这是1986年1月中国客人参观在南极的智利马尔什基地居民区。

智利马尔什基地以智利空军中尉马尔什的名字命名。此基地系智空军所建,有很好的跑道。这是智利在南极的最大后勤基地,也是南极与南美大陆空中往来的重要枢纽。因该基地设施较完善,所以在南极建站的其他国家也从中得益不少。

乔治王岛简易机场

我们抵达时,机场上停放着两架飞机,一架直升机。在马尔什基地工作的,最多时据说曾达到400多人。我们参观时,尚有15户人家,40多个孩子。除智利人外,还有几名德国科学家在此地搞海带研究。我们参观了他们的实验室、气象站、邮电局、银行和招待所等。基地的气象站每隔12小时发出一次气象预报。

马尔什基地的招待所在南极的条件下应该说是相当舒适的。我们在招待所的大厅里休息了一会儿,室内温暖如春、陈设雅致,使我们暂时忘却了室外的冰雪世界。招待所内还布置了几盆常绿植物,显然是特地从南美大陆带来的,并需靠室内的暖气才得以维持生命。正因为如此,更反映出主人爱美的苦心和对生活的追求。

【来源:《当代中国使节外交生涯(第三辑)》(1996年4月出版)

作者:沈允熬

编辑:《外交官说事儿》凤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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