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都知道,儿时特别是六岁以前的记忆非常模糊,很难说有某一件事情刻骨铭心。
不过,已经奔五的我,对五岁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至今仍记忆犹新,回想起来,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叫陈小平,出生时,父母已经结婚好几年,但母亲一直没有怀孕,对此爷爷奶奶颇有怨言。
家里人在焦急中,1976年,我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作为爷爷奶奶盼了多年的长孙,我出生后,就被家里人各种宠。
那个时候,我们家里温饱都还是一个问题,但长辈们还是坚持为了我从牙缝中省出钱,因此,我的童年相对于同龄小伙伴相对生活要好点。
到了五岁时,弟弟妹妹相继出生,此时家里三间土墙房子已经不够住了,这时,爷爷和父亲商量,准备在现有房子基础上另外再修两间土墙房屋。
修房子就涉及到占地,需要通过村里,而村里的书记与我母亲一个姓,因此我从小就把村书记称为“外公”。
家里要新建两间房子,自然第一关就要过“外公”这个关口。
为此,父亲几次去“外公”家,邀请“外公”现场来家里看一看现场。
一天下午,“外公”和村里的一个干部来到家里,父亲向“外公”两人简单介绍了占地面积后,就将“外公”迎进堂屋,父亲小心翼翼陪着说话。
母亲则走进了厨房,开始烧水煮面条,待水开后,又从木柜里取出四个鸡蛋,给“外公”两人每个碗里放了两个荷包蛋。
我当时就在厨房,见到母亲拿出鸡蛋,心里美滋滋的,因为我很久也没有吃过鸡蛋了,何况在我们家,有什么好吃的,必定会最先考虑我。
当我脑袋里正回味荷包蛋的美味时,母亲给我盛了一碗面条,吩咐我就在厨房里吃,不要到客厅去打扰“外公”他们。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惯,荷包蛋都是用面条盖住,因此,我一端上面碗,就用筷子将面条翻了个面,寻找面条下面的荷包蛋。
不过翻过来翻过去,始终不见荷包蛋的影子,于是就在厨房对着母亲嚷嚷,表示自己也要吃荷包蛋。
此时母亲很尴尬,生怕我的声音传到了堂屋被“外公”听见,连忙哄我,说明天一定给我煮荷包蛋。
见母亲没有满足我的要求,我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这时,在堂屋吃饭的“外公”听见了,连忙问怎么回事。
母亲听见“外公”的询问,当时就急了,连忙把我拉出了厨房,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对着我的屁股狠狠来了好几巴掌。
母亲一边打,一边流泪,还一边自言自语,说我这个小孩不懂事,吵到了“外公”,我们家的房子就建不成了。
这顿打,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下手最重的,不过,挨了打的第二天,母亲去邻居家借了三个鸡蛋,给我和弟弟和妹妹每人做了一个荷包蛋。
那次挨打的第二年,农村开始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也鼓励各家各户养鸡鸭,我们家也养了二十多只鸡和十多只鸭,每天都能从鸡窝里捡到十多只鸡蛋。
这些鸡蛋,绝大部分被母亲拿到集市上换钱去了,不过,自从我上小学开始,母亲总会留下几个鸡蛋,就给我们三兄妹。
每当看见我吃鸡蛋时,母亲都会在一旁唠叨,说当年就只养了一只下蛋鸡,“外公”来看房子时候家里刚好剩下四个鸡蛋,因此才没有给我煮荷包蛋,母亲每每说到此处,都很愧疚。
正是母亲念叨,记忆一直在强化,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当初为争荷包蛋挨打的情形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不过,从此之后,母亲变着花样给我煮荷包蛋、糖水蛋、蒸蛋,以至于后来我对鸡蛋产生了抗拒的心里,到现在,我几乎都不吃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