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喻竹楠和王娇娇,一个是誉满九州的京城第一大才子,一个是大字不识的乡下土丫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被一道赐婚的圣旨硬绑在了一起,众人都以为两人将两看相厌的过一辈子,谁知道妇唱夫随,两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越过越热闹。
小厮:“公子,不好了,夫人把花园里的花都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
喻竹楠:“拔了就拔了,种子够不够,再去市场上买点蔬菜的种子回来,花园里光有红薯头多单调,得种点绿叶来配。”
说着他就拿起了木桶和小铲子去花园里帮忙。
小厮:“公子,不好了,夫人又出去卖菜了了。”
喻竹楠:“我上次买的布衫在哪儿,我同夫人一起卖去,外头太阳这么大,多个人帮忙找点收摊回来吃冰。”
说着他就换上了布衫,卷起了裤腿,去王府门口帮忙卖菜去了。
小厮:“公子,不好了,夫人和大公主打起来了。”
喻竹楠焦急的问:“谁打赢了,夫人她受伤了没有?”
小厮:“哪儿能啊,打得公主直哭呢,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喻楠竹又淡定的坐下来:“夫人没受伤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夫人她爱玩就让她玩去吧。”
精选片段:
京城的巷子口今天格外的热闹,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在议论着西郊的荒地上一夜冒出来的大宅子。
有住在那附近的人夜里起夜说看到一群人半夜从地底下冒出来建造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个上午的功夫,这事儿就越传越邪乎,连什么阴兵在西郊建了座地府的话都出来了,吓得人们纷纷绕着道走。
住在西郊附近的人更是叫苦连连,哭丧着脸抱怨:“阎王爷家的门怎么开到自己家门口来了。”
此时西郊的院子里艳阳高照,小姑娘推着犁车哼着民谣正在翻地。
她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名叫王娇娇,昨天跟着父亲一起来的。
这不是阴兵借道建起来的院子,也不是什么地府,不过她的父亲王大在战场上确实被人叫做阎王,是个刀起头落,保卫了他们家园的大英雄。
父亲带着一帮种地的兄弟打退了西边来的侵略者,因为战功卓越,皇上陛下破格把他封为了大将军,他们这回来京城是来受封的,这块地就是皇帝陛下赏给他们的。
这不昨天他们一到京城,父亲就带领这帮叔叔、伯伯们连夜把房子建了起来,又在院子前的空地上开辟出了一块田地出来,种庄稼。
父亲说了,他们是农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仗要打,地也绝对不能荒。
有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骑上战马也能打仗,但只有双脚埋在湿润的土地里心里才踏实。
远处传来少男少女们吟诗作对的声音,小姑娘翘首去看,一群穿着清素锦袍的少男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跟在娇娇身后撒种子的李婶见娇娇杵在那没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夸赞道:“真好看,娇娇,赶明儿咱们也去买几件这样的衣服,你穿在身上一定好看。”
娇娇看看他们的素锦白衣,又看看自己的粗布大褂,为了方便,襦裙被她撩到膝盖上绑着,傲娇道:“我才不要。”
“诶呀!”素锦少女摇头晃脑吟着诗,一个不小心脚踩进了菜地里。这是他们一大早起来刚种上去的小幼苗,素锦少女这一脚差点给它踩坏了。
“嗳,你们走路小心点来。”李婆顺口数落了他们一句。
结果少男少女们还不开心了,责怪是地弄脏了他们的裙子,还要李婆道歉。
王娇娇眉头微蹙,推着犁车走到了田埂上,挡住了少男少女们的去路。凶着一张脸,愤愤道:“你们踩坏了我的地,要赔钱。”
青衣锦袍少年好笑:“哪儿来的乡巴佬,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敢找我们要钱。”他不屑的看了眼田地,“踩坏了又怎样,我还没让你陪我们的鞋呢。”
李婆一听到还要让她们赔钱,赶紧上前拉住娇娇:“妞儿,算了,他们这鞋看起来挺贵的。我们再把菜重新种上就是了,不打紧。”
青衣锦袍轻笑,眼里满是不屑。
少男少女们说着就绕过王娇娇和犁车往前走。
王娇娇不干:“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地,就该赔钱!”她甩开李婶的手,追了上去。
少男少女们完全没把王娇娇当回事,依然有说有笑,谈古论今。
王娇娇一把拉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的衣服,也是刚刚脚跌进田里的那位,雪白的衣衫上瞬间被印上了一个泥手印。
“你个小混蛋!”青衣锦袍上来就要打人。
王娇娇也不怕的,扛起犁车作势就要砸过去。
“算了。”白衣少女轻声道,低头看着被王娇娇抓黑的衣裙,柳眉微蹙,“她们也不容易,就给她们一些钱吧。”
青衣锦袍冷哼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地上。
“要不了这么多,一个铜板就够了。”
青衣锦袍的道:“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他上下打量了眼王娇娇,嘲讽道,“多的钱就当爷赏你了,去买件新衣服去。”
“我不是叫花子!”王娇娇怒吼,像只刚断奶的小狮子,“你们踩坏了我的地,所以我找你们要钱,只要一个铜板。”
“把银子给她了,我们走,跟她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旁边有人催促。
少男少女们抬脚就走,不再给王娇娇一个眼神。
“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你英俊威武,想上演一出贵公子与农家女的戏码?”有人打趣青衣锦袍。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青衣锦袍语气不善,似乎对有人把他跟王娇娇放在一起说很不满。
王娇娇看着地上的碎银子,握着犁车的手握得紧紧的。
一只纤细玉白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捡起地上的碎银子,收进宽大的袖袍中,又从中拿出一个铜板,掰开王娇娇沾满了泥土的手,轻轻的将铜板放在她手心里。声音清澈而柔和,如山间流水,他微笑着说:“赔给你的,踩坏了地的钱,对不起了。”
王娇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收下了这一枚铜板,高傲的说:“没关系。”
漂亮男人又道:“下次让你接着你就接着,不要这么莽撞,会吃亏的。”
王娇娇举了举手里的犁车:“我才不怕他们。”
漂亮男人低笑,冲她挥了挥手:“那,再见了。”
“再……再见。”王娇娇也迟缓的抬起手来,朝漂亮男人远去的方向挥了挥。
晚上,父亲和一个村同他们一起来的叔叔、伯伯们扛着锄头都回来了。这次上京城,他们大大小小都会被封官,不过他们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将军和战士,无论封什么官,骨子里还是农民,最喜欢的事还是种庄稼。
王大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嚼巴着对娇娇说:“明天让李婶给你买身新衣服去,后天跟我一起进宫,皇后娘娘要见你。”
叔叔、伯伯们也都点着头:“是得买身新衣服,咱们娇娇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王娇娇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群少男少女,点了点头。
李婶带着娇娇到街上买了件粉嫩嫩的裙子,娇娇很喜欢,第二天就穿着这身衣服跟着父亲进宫去了。大殿上,皇上夸赞王大忠勇,封其为忠勇将军,他的那些兄弟们也都被封了官。
下了朝,皇上把王大叫到了御书房,得知他早年丧妻,就要给他赐婚。
王大谢绝道:“我是个粗人,不会疼女人,如今得皇上器重,被封了将军,更要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不就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皇上有些不悦,只听王大又说:“皇上真要赏赐,就给我那姑娘许个相公吧。要读书人,”他说,“我们天天在外面行军打仗的,指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让家里人操心,还是读书人好,也知道疼人。”
皇上大笑:“就依爱卿。”
这话当即就被送到了皇后那边,皇后指着宫殿里的少年们,笑着问娇娇:“这些都是读书人,你看上谁了,跟本宫说,本宫给你赐婚。”
娇娇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听人说京城寸土寸金,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王爷,这话诚不欺她。看着宫殿里这些熟悉的面孔,不正是前天踩坏了她菜地的那群人吗。
这些人也认出了她,没想到前天在菜地里看到的乡巴佬竟然是皇上新封的将军的女儿,看着她一身土粉色的裙子,大家一言难尽的咽了口唾沫,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听到皇后娘娘说出赐婚的话,少年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往皇后娘娘那边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这里消失。
王娇娇看到他们这副样子,高傲的昂气头,也不屑于理他们。正要拒绝,只见那天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哥哥走出人群,走到殿前。
他抬手抱拳,微笑道:“这种事哪儿有让姑娘开口的,小姑娘也不好意思说啊。”他转向娇娇,友善的望着她,躬身行礼,“臣愿意迎娶王小姐,不知王小姐愿不愿意嫁给臣?”
小姐?
王娇娇愣愣的看着漂亮哥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叫,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握住王娇娇的手,开心的笑道:“这位是礼部喻尚书家的大公子,叫喻竹楠。学问顶好的,在上个月的诗会上还拿了榜首呢,娇娇,”她亲切的叫着,问,“你喜不喜欢?”
“我……”她犹豫了一瞬,然后嘴角弯弯,“喜欢。”
皇后当场就下了懿旨,不给两家人任何反悔的机会。
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娘娘,此事事关喻公子终身幸福,要慎重啊!”那日踏坏了娇娇菜地的白衣姑娘忍不住出声提醒。
皇后望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们都说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温文尔雅的喻二公子被迫要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丫头,明显的喻竹楠是那朵鲜花,而王娇娇就是那坨牛粪。
王娇娇没机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因为第二天她背着櫜鞬上山打猎给自己攒嫁妆去了。
王大本来还担心这么草率的把女儿许配出去娇娇会不开心,看到她积极的为自己筹备嫁妆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个大老粗,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娇娇留在京城里比跟着他在战场边逃难要安全得多,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南国最坚韧的地方。
而且他们军中也有不粗的人,原来是个教书先生,敌人来犯时放下书本,跟着他们一起扛起了锄头砸向了敌人的脑袋瓜子,现在是他们的军师。他说娇娇和弟兄们家里的这些娘们是皇上拿捏他们的人质,她们必须留在京中,不然他们手持重兵在外皇上不放心。
王大不懂这些,总之听军师的话就对了,而且娇娇也挺开心的。
大婚当天,王大带着他的兄弟们都涌进了尚书府里,为娇娇助阵,拉着喻竹楠的手威胁着:“你要对我们家娇娇好知道不,你敢对她不好,我们揍死你!”
喻竹楠笑着连连点头。
看得尚书府的人连连摇头,不忍直视,心道这哪里是军队里出来的人,分明是一群土匪嘛。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跟这么一群人攀上了亲家。
大老粗们威胁完后就开始灌喻竹楠酒,被王大统统挡了下来。
他截下杵过来的酒瓶子,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嚷嚷道:“嘛呢,嘛呢,亏你们一个个还自称叔叔、伯伯,把我女婿灌醉了,想让我家娇娇新婚之夜一个人独守空房不成。”
“哪敢,哪敢。”大老粗们纷纷散去,不敢再灌喻竹楠酒了。
喻竹楠向王大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王大没搭理他,催促着把喻竹楠踹进了新房里。
接亲的是尚书府的人,还有宫里派来的喜娘,她们一路上没少嚼舌根子嘲笑娇娇,娇娇耳力好,将她们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心里头很是不痛快。
一入新房,还没等喻竹楠来她就把盖头给掀了,喜娘说她她也不听,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吃起了桌上的点心。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点教养都没有!”看到王娇娇这样,喜娘连表面上的体面也懒得给了,转身就要去告状。
王娇娇看着喜娘离去的一扭一扭的肥胖背影,冷哼了声。抓起一把果子塞进嘴里:“不好吃。”她嘟囔着,又把手里没吃完的果子扔进了果碟里。
“嬷嬷这是怎么了?”外面传来喻竹楠温和的声音。
“这王小姐太不懂规矩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新娘子!”喜娘抱怨的,愤愤的数落王娇娇的不是。
王娇娇冷笑着耸了耸肩。
只听喻竹楠好听的像泉水一般的声音又道:“娇娇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在这里替她向嬷嬷赔不是了。”
娇娇不屑的表情滞了滞,望向被她扔在地上的红盖头,站起身捡了起来,重新盖在了头上。
喻竹楠和喜娘再进门时,就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喜袍,头盖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乖乖巧巧坐在床边,喜娘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奇了怪了,怎么这会子又守规矩了。”喜娘小声嘀咕。
喻竹楠笑而不语。合欢酒,剪秀发,将发丝结成一束用红绳绑在一起,仪式就算成了。
喜娘出去,叔叔、伯伯们闹哄哄的闯了进来,吵吵着要闹洞房。
一个人拿着一个苹果,上面还吊了一根绳,高高的举起来放到喻竹楠和娇娇中间,众人嬉笑着让他俩一起去咬苹果。
苹果被绳子吊着,在空中摇来晃去,喻竹楠和娇娇伸长了脖子去够苹果。
可那苹果忒不老实,这边娇娇的嘴唇好不容易贴到了,它又跑到喻竹楠那边去了;那边喻竹楠的嘴角好不容易碰到了,它又往娇娇那边躲。
喻竹楠和娇娇咬了几次,连苹果的边都没咬到,两人倒是撞了好几次满怀,差点咬到一起去。
“呦呦呦,呦呦。”叔叔、伯伯们起着哄,一双双眼睛笔直的看着他们,吆喝着,“亲一个,亲一个!”
喻竹楠本来没喝多少酒,被他们这一吆喝,整张脸都变得潮红,恨不得要滴出血来。
“亲一个,亲一个。”叔叔、伯伯们还在一边起哄。
喻竹楠眼看躲不过,害羞的举起袖子掩住了半边脸,偷偷瞧了眼娇娇,小姑娘瞪大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嗯……
喻竹楠心一横,闭上眼,伸头就要去亲。
谁料娇娇赶在喻竹楠伸头之前突然站了起来,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瞪向起哄的叔叔、伯伯们,一拳一个将这群“闹事”的人统统打了出去。
清理干净喜房,娇娇拍拍手,转过身,拍着胸脯冲喻竹楠笑着说:“你别怕,我已经把他们都赶走了。”
喻竹楠的脸又微微泛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娇娇摸了摸肚子,一天没吃东西,还真有些饿了,特别是刚才打完人后。
喻竹楠推开门,让丫鬟去厨房拿点吃食过来。
没一会丫鬟就端着两碗面和几小碟小菜送了过来。
“你们家的菜做的真好看。”娇娇看着桌上的菜肴由衷的夸赞道。
瞧这摆碟,瞧这造型,每盘菜都跟朵花似的,这么好看,娇娇都舍不得吃了。
“吃吧。”喻竹楠把面送到娇娇面前。
娇娇活动了下身骨,觉得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束缚,嬷嬷死命缠紧的腰带可把她给勒坏了。她蛮力的扯开腰带,喜服瞬间失去了约束,刷的一下张开,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纯白色的里衣。
娇娇也毫不在意,双手往后轻轻一撩,掀起喜服的裙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这豪迈的举动让喻竹楠彻底看傻了眼,艳红的颜色从脸颊直接曼延到耳朵根子。
娇娇“咦”了一声,她发现,她的小相公的脸特别爱红,衬着他鲜红的喜袍,给气质清淡的他染上了一层颜色,漂亮的不像样子。
作为新郎官,喻竹楠在刚刚的喜宴上注定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现在是真饿了,跟着娇娇一起有滋有味的吃着碗里的面。
娇娇吃的很香,大口大口的,吸溜一下就咽了肚。
尚书府的厨子果然有水平,一碗面竟然能做出如此绝色美味来。
她把一大碗面全都吃了个干净,连面汤都喝完了,一滴没剩。
喻竹楠微笑着看着娇娇吃,也觉得今天的面格外的美味。
娇娇吃完面,放下碗,见喻竹楠正在看她,也看向他。
只见他两根筷子轻轻地挑起三根面,轻轻的吹凉了它,然后再不急不缓的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优雅得不得了。
娇娇咽了口唾沫,她觉得看喻竹楠吃饭就是一种享受。
再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干净的不得了的碗,还有她胸/前几滴滴溅出来的汤汁,当真如那些嬷嬷所说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突然板起脸来,一把抓住喻竹楠的胳膊,抱起来就咬。
“啊!”喻竹楠吃疼的叫出了声。
娇娇捏着他的胳膊,抬眼瞧上瞟了下,突然有点舍不得,嘴没有松开,却减轻了啃咬的力度。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娇娇问。
喻竹楠疑惑。
“她们说我不懂规矩。”娇娇松开嘴,别过脸,别扭道。
见喻竹楠没有立刻回答她,娇娇越想越委屈:“被迫娶我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没有。”喻竹楠这次回答的倒是极快,“我很开心,”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的眼里有星星。”
娇娇歪过脑袋,不懂。
不过,喻竹楠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听懂了,他不是被迫娶她的!
娇娇转怒为笑,张开臂膀夸赞:“你整个人都是星星,亮晶晶的,漂亮的不得了。”
“噗……”窗户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憋笑声,是刚才被娇娇用拳脚赶出去的叔叔、伯伯们贴在墙边在那偷听墙角。
娇娇打开窗户,低头,看见几颗黑黝黝的大脑袋在那窜来动去,她露出一撇阴笑:“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你们很闲,哈?”说着就抄起桌上的碗碟朝那几颗脑袋丢去。
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们赶紧跳着躲开,边逃还边嚷嚷着:“亮晶晶,像星星!”
“你别理他们,他们就这副德行,没坏心思的。”娇娇关上窗,转身,公子肤白如雪,唇若桃花,他站在烛光里对着她微笑。
娇娇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心扑通扑通狂跳的她耳朵都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喻竹楠一步步上前,牵住她的手,牵到梳妆台前,替她卸去头上繁杂的饰品。
娇娇任由喻竹楠牵着,按着坐下,她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思维,大脑一片空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听话的任由他摆弄。
她替她放下青丝,卸去妆容,将她横腰抱起。
娇娇双手无力的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他胸膛上,头贴近他的下颚,不安分的发丝挠着他的下巴。
听着喻竹楠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跃的声音,娇娇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她想起出嫁前父亲在她门前徘徊来徘徊去好不焦急的模样,然后贴近她耳边悄咪咪跟她说的话:“这结了婚,成了夫妻,你和喻公子是要睡在一起的。”
娇娇点头,这个她知道的,村子里面的夫妻两人都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
父亲急得跺脚:“你不知道。”他抓耳挠腮,扔下一句话,“总之,到时候你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别揍人就行了,剩下的,剩下的喻公子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话就麻溜的跑了,
就跑了,
跑了,
了。
喻竹楠将娇娇轻轻的放在床上,青丝浓密而柔顺,如丝绸般滑过臂膀,落在大红色的喜床上,铺成一片。
娇娇心里记着父亲的话,不能揍人,不能揍人,不能揍人。
可她一点也不想揍人啊。
她瞪大着眼睛,烛光中喻竹楠白皙俊秀的脸颊映着光影的摇曳波光流动,娇娇看得有些恍惚,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耐心的撩起娇娇一缕一缕秀发,撩拨着将它们放在枕头上,摆成一个扇形。
喻竹楠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呼吸越来越急促。
好像天上的仙人偷偷逃到了人间,眼中流光闪动,带着一丝隐忍与欲.望,让绝世脱俗的谪仙染上了一层红尘间的俗气。
娇娇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天上的神仙发现,把他给抓回去一样。
她被他撩得心痒痒的,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喻竹楠发出一声低笑,勾起的嘴角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抬起手覆上她的双眼。
视线变得黑暗,嗅觉愈加灵敏,喻竹楠身上好闻的香味更加的浓郁,让人感到安心而躁动。
唇间传来温热的气息,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得触感,这种感觉并不讨厌,让人心跳不已。
“放轻松,不要害怕。”他泉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娇娇闭上眼睛,双手紧张的揪住身下的喜被,身体倒是慢慢放松了下来。
咬着下唇的贝齿终于松开,喻竹楠趁虚而入,娇娇嘴角弯弯,原来接吻是甜的。
月很高,夜很长。
新房里花烛燃了一夜,罗帏放下,人影摇曳。
所谓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
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
年少即须臾。时偷得醉工夫。
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天边朝霞映出,烛火燃尽……
喻竹楠睁开眼,看了眼身边,没有人?
他起身,丫鬟在门外候着,听见里面的动静,低着头进来替喻竹楠洗漱更衣。
“夫人呢?”他问。
“夫人一早就起来出去了。”
“出去了?”他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个时辰以前。”
喻竹楠的神情更别扭了,她昨晚是没睡觉吗,她哪儿来那么多精神,他们昨晚可没少折腾,她都不累的吗?她起那么早做什么,她去哪儿了?新婚的新娘子新婚夜的早上都不等相公起床一个人先跑的吗?
喻竹楠正洗着脸,他家小妹妹提着裙子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也没叫人通传,冲进来拉住喻竹楠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嚷嚷:“大哥,你快去救救嫂嫂吧,嫂嫂把母亲院子里的花都给拔了,母亲正发脾气呢。”
她是喻家这个礼仪之家难得的开心果。
喻竹楠拉住他家小妹,滞住她的脚步:“你冷静些,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清楚。”
小妹停下脚步,喘着气,捂着胸脯解释道:“早上我和母亲一起等大哥和新嫂嫂过去请安,结果没等来你们,倒是把负责管理花园的管家等了过去,他说嫂嫂今天一大早就跑到花园里把花园里的花全给拔了,种上了……红薯头?大哥,你是知道的,那花园里的花是母亲花了大价钱,费了好大的功夫让人从西域那边移栽过来的,是母亲最喜欢,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了。嫂嫂一下子就给它们全拔了,母亲现在可生气了,你快去救救嫂嫂吧。”
喻竹楠听后也有些焦急,披上丫鬟追上来递过来的外套,简单整理了下仪容,就快步跟小妹一起来到了主院。
屋子里坐满了人,今天是新娘子进门第二天,尚书府的长辈们都来到了主院里等着新娘子敬茶呢。
结果来看了场笑话。
喻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原本还盘算着,新娘子才进门,要好好地给她个下马威,立立规矩,端住这做婆婆的范儿,结果等了半天没等来请安的人,倒是等来了管家的禀报,说是她辛辛苦苦栽培的花全被人给拔了,气得她当场差点没背过气去。
尚书府人口简单,喻尚书崇尚礼德,清心寡欲,除了喻夫人,只纳了两个侍妾,都是大家闺秀清白人家出身。
喻竹楠是家中嫡长子,下面有两个弟弟,都是两个侍妾所生的庶子;一个妹妹,是喻夫人所生,名叫喻潇湘。
两个弟弟都规矩的站在他们的生母身后,低垂着头,并没有去打量娇娇。
喻竹楠和小妹喻潇湘赶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娇娇昂着张小脸,反驳道:“那些花,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搁我们那儿就是杂草,还不如种上了红薯和蔬菜。”骄傲道,“我可会种地了,以前家里的地都是我种的。我看咱们家院子蛮大,地也蛮多的,都种上菜,以后我们就不用去外面卖菜了。”
气得喻夫人胸脯上下剧烈的起伏,训斥:“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也不需要你干,你要做的就是每天来我这里磕头请安。”
娇娇惊愕的看向喻夫人:“娘,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我每天来磕头请安啊,我们以前在村里只有进了祠堂才会磕头的。娘,有病得治,你现在还年轻,一定治得好的。”
“噗。”喻潇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喻夫人锐气的眼神,吓得她赶紧躲到喻竹楠的身后,摸墙角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站着。
“父亲、母亲。”喻竹楠大步上前,站到娇娇身边,行礼问安。
喻尚书和喻夫人朝喻竹楠点了点头。
娇娇也看向喻竹楠,冲他憨憨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起来了。”
“嗯。”喻竹楠也温柔的笑。
看得喻夫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了,数落道:“你媳妇儿这个样子,你还笑得出来。”
“娘,”喻竹楠解围,“花园的事我都听说了,院子里的花我会重新买来找人种上,还请母亲不要再为此事为难娇娇。”
“你,”喻夫人气得伸出食指指向喻竹楠,“你看看她什么样子,你还为她说话,这已嫁为人妇了,还梳着丫头的辫子,还有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这走出去不是丢我们尚书府的人吗。”
娇娇不高兴了,板起脸,反唇相讥道:“我觉得挺好的。”
“你!”喻夫人气得指人的手直打哆嗦。
“我也觉得挺好的。”喻竹楠温和的附和。
娇娇的眼眸闪烁了下,看向喻竹楠,对上他温柔的眼睛,顿时怒气一扫而空,又开心了起来。
喻夫人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手撑着脑袋,偏头痛都要发了。
“行了。”喻尚书打破僵局,“敬茶吧。”发话道。丫鬟端来茶水,娇娇在喻竹楠的指导下,给喻尚书和喻夫人敬了茶。
喻尚书接过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喻夫人心里不乐意,但这桩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她就是再瞧不上这个儿媳妇也得认。她不情愿的接过茶,放在唇边沾了一下,就放下了。
身后的嬷嬷递来红包。
喻夫人打发了娇娇,说是累了,要回去休息。
喻尚书也要上朝,同喻竹楠和娇娇简单讲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回去的路上,娇娇抬头问喻竹楠。
“没有,不过几株花而已,拔了就拔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喻竹楠淡淡的回答,没什么情绪起伏。
“那些花……”娇娇咬了咬嘴唇,实在难以理解,“是很珍贵吗?”
喻竹楠轻笑,搬出娇娇的话:“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有什么珍贵的。”他拉起娇娇的手,“想种菜的话,回我们自己的院子里种去,没人会说什么。”
娇娇欣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是真的?你不反对?”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反对?”为了表明自己言行一致,他拽着娇娇的手大步向前,“我跟你一起种。”
路过花园,喻竹楠专门去了趟花园师傅住的地方,借来了水桶和锄头。
也不用下人搭手,两个人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回了他们的新房。
娇娇不愧是种菜老手,拿起锄头刨地的样子很娴熟。
跟过来的花园师傅开始还担心两位主子没干过活,不会用锄头,伤了自己,过来一样新夫人在种地这块真是行家,能当他的师傅了。
喻竹楠也学着她的样子脱下外袍,用绳子把裤腿和袍摆给绑了起来,露出半截小腿,光着脚丫子就下了地,跟娇娇一起挑拣地里面的杂物。
这种体验,很奇妙,是喻竹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天不热,园子不大,两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土地给整理干净,插上菜苗。
院子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包括院子的主人。喻竹楠在众人心中就是一个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缥缈而遥远。
再看喻竹楠现在的样子,平时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出现了瑕疵,几缕秀发不安分的从白玉发冠中偷跑出来,耷拉在额前,被汗水染湿。
玉白.精致的脸颊挂上了薄薄的细汗,他跟娇娇一起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刚刚开垦出来的菜地,脸上是肆意的笑。
下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蒙了,嘴角不住抽搐,震惊他家公子衣冠不整的样子,这还是他们家公子吗?那个本身就是本《仪礼》书的公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合礼仪的动作,发出这样不合礼仪的笑声。
娇娇双手撑着下巴,笑得像一朵太阳花,乐呵呵的看着小菜园子,小树苗上挂着水滴,被阳光照耀着一闪一闪亮晶晶。
“再过一个月这些菜就能吃了。”她站起来,露出八颗牙齿,愉悦的对喻竹楠说。
“嗯。”喻竹楠抬头看她,小姑娘不漂亮,皮肤也不似京城贵女当下流行的惨白,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而细腻。
她心思很简单,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当场怼回去。
她很容易满足,一句认可的话就能让她眉开眼笑。
她和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的人都是不一样的,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忍不住想将她拆开来看个究竟。
喻竹楠拉着娇娇去洗了个澡,然后逼着她抹香香。
娇娇抬起手害羞的闻了闻自己,然后痴痴的傻笑。
“怎么了?”喻竹楠扭头看她。
娇娇抱着手放在鼻尖,猛地吸呀吸,憨憨的说:“真好闻,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喻竹楠被她这露骨不害臊的话说的脸又燥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香包,将香包挂在她腰带上,无可奈何的顺着她的话附和:“带上这个味道才一样。”
娇娇拉起香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很好闻,她很喜欢。
“来。”喻竹楠又将她拉到梳妆台前。
洗完澡,娇娇的头发乱糟糟的,想起她早上去敬茶的时候胡乱扎的丫头辫子,确实不太合适,要换了。
“可是我不会梳发髻啊。”娇娇嘟嘴,苦恼的蹙起了眉头。
她从小没娘,头发都是随便用一根绳绑起来的,就今天早上那个被喻夫人嫌弃得要命的发髻,还是她早上鼓弄了好长时间才鼓弄出来的。
“没事儿,我教你。”
娇娇惊喜:“你会?”
“以前堂姐出嫁的时候,我替她梳过新娘头,应该不难。”
他没叫丫鬟进来,因为他看出来了,娇娇不习惯用丫鬟,就是出嫁也没带一个贴身的丫鬟在身边,孤身一人就来了尚书府。
冒然叫丫鬟进来替她梳头更衣,她肯定会不自在。
他拿起梳子,替娇娇一缕一缕的将头发梳顺,高盘起来,还真让他梳成了个新妇头。
他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人,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
娇娇的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哦”:“喻公子,你真厉害!”
“喊我什么?”喻竹楠不满的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娇娇嘻嘻一笑,小脸难得的泛上了一层红晕:“小相公。”
喻竹楠轻轻的在她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干嘛加个‘小’字。”
娇娇嘻嘻笑,站起来,转过身,张开臂膀大大的给了喻竹楠一个熊抱,两腿一跳直接挂在他身上,喊道:“相公。”
喻竹楠吓得忙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屁股:“下来,带你去买衣服。”
喻竹楠并没有带娇娇去到京城贵女们最喜欢去的罗裙店,当下流行的罗裙并不适合她。他带着娇娇来到了一家软甲店,这里主做戎装,他们平时打猎骑射的衣服都是在这里订制的。老板的手艺很精湛,做出来的软甲不仅坚固、轻巧、实用,还非常的好看,也深受京城贵女们的追捧,春猎、秋猎前都会抢着来这里订制衣服。
娇娇常年在地里干活,后来又跟着忠勇将军在战场周边奔跑逃难,皮肤黝黑,肌肉发达,不似京城的世家小姐那般娇柔,娇艳的罗裙并不适合她。穿在身上就像那日她进宫穿着粉色罗裙一样,不伦不类惹人嘲笑。这里的戎装更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