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农村人情淡如水,也有人说农村人处情都是笑里藏奸,可是参加完好友的丧礼,都颠覆了我的认识。亲邻友爱,同情,互助的表现让我感慨万千。
好友身患癌症,与病抗争了1多年之后,终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撇下了妻子和儿子。
好友今年56岁,妻子今年55岁,他们有一女一儿,女儿今年30岁,初中毕业,已嫁为人妻,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儿子今年23岁,在读大学。
好友和我年龄相仿,我们俩从小一块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上学后,从小学到初中我们都是同班同学。
初中毕业后,我们各有所去。
我在家种地,此外在农村大集摆摊做着小生意,结婚后仍是这个生活方式,一干就是二三十年。
他则不同,初中毕业后,就跟亲戚进城打工了,建筑,装修,绿化等什么都干过,结婚后,依然是家时候不如在外打工时间长。
他在外打工,一年能挣六七万元,妻子在家种地,赡养老的,照顾小的,农闲时间还到外地干些杂活,赚些零花钱,一个月能挣二三千元,一年能挣3万多元,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足足有余,好友挣的钱都存了起来。
5年前,我们村庄规划,进行新农村建设,他投资好几十万元建设了二层小楼,进行了装修,楼房盖得富丽堂,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去年夏天,好友在外地身体突发不适,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感冒发烧,没有当回事。
可是后来久病不愈,无奈之下,只好从工地回到家里医治。
在市立医院查体,被诊断为癌症晚期。
接下来的日子里,家里人为他治病去济南,上北京,钱花了二三十万元,家里积蓄花光了,兄妹几个又资助五六万元,就是这样,也没有挽回他的生命。
钱花光了,人没有了。村里人议论说,人财两空,全家人是眼泪纵横。
好友的大哥出面操办丧事,好友的儿子也从大学请假回家为父亲送终。
请来了村里红白理事会的“大老执”,厨师及相关人员,共商操办丧事的事,作为帮忙的人员之一,我也被请到了他家。
好友的大哥操待着家人在好友家里简单做了几个菜,招待前来帮忙的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开菜单子
酒过三巡,请来的“大老执”对前来帮忙的人说:“逝者英年早逝,看病又花那么多年,儿子还在上学,以后的日子还得过,要走的路很长,他这个丧事,咱们要齐心协力把丧事办俭,办好,别让人看咱帮忙的人看笑话。”
厨师接过话说:“菜的个数不要太多,每人一个菜,能吃饱吃好就行,现在的菜那么贵,没有必要做上十八二十个菜,花钱找好看,浪费钱财,实在不合算。”
我的角色被安排看管酒烟。
红白事上我也给亲邻帮过忙,大都是铺桌子,提烟酒,管烟酒还是头一回。
父亲经常在红白喜事上管烟酒,深受主家及乡邻信任。
父亲说:“主家让你看烟酒那是对你的信任,不然不会安排你这个角色。”
老人说:“这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使,红白喜事上,烟酒特别是烟是项大的开支。
香烟体积小,容易携带,因此往往成为一些人得手的东西,看烟的帮忙人管好了,主家损失就少了,否则管烟的帮忙人大撒把,香烟任人拿,主家就赔大了。”
有些人你烟管得严,就容易得罪他,管得不严,造成不必要的浪费,主家就会不信任你。”
最后父亲告诉我管好烟酒的办法。
父亲说:“事前准备一支笔,一个本子,主家给你多少条香烟,一定要记上账。
办事中,谁拿的烟,几点拿的,拿多少盒,谁安排拿的,用不了退回几盒,都要入账,记得清清楚,丧事两天,头天晚上完工以后要仔细对账,防止第二天出现差错。
第二天收场上,要把账单交给主家,以免事后遭到猜疑,对主家有疑问要耐心一一解释。”
听了父亲的话语,我吃惊不小,自己不知道看烟这帮忙的差使里有那么多玄机。
丧事的头一天,叫作开门,我走马上任了当上了看烟的差使。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两天时间并没有象平常大家说的那样,有人上门乱要烟,有人上门硬讹烟,有人上门去诈烟,一切都在无声正常的运转之中。
丧事结束后,我估摸着又该给帮忙人的酬谢烟了,快到了下午近两点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该收宫了,我出门一看,客棚只有几个厨师及主要问事的。
我好奇地问下,那些帮忙的人都哪里去了。
问事的几个人说:“他们帮完忙都悄悄地走了,安排有人留饭发烟,没有人留下吃饭,没有人等着发烟。他们说,他们不忍留下,自己能做的是为主家省顿饭,省盒烟。”
拿着手中记录用烟的本子,听着问事人的话语,看着肃宁的丧事现场,我的泪水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