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攻略文里的原女主。
我本该和我的少年一路走向幸福美满的he结局。
攻略女的出现却让故事情节发生了改变。
我的爱人一步一步沦陷于攻略女。
曾经让我坚定选择的少年,如今却让我满盘皆输。
我终于发觉,我爱的是十六岁的景衡。
不是二十六岁的景总。
少年的他被永远留在了我不可回寰的青春岁月。
而我,能做的只有放手离开。
1
知道景衡对乔初夏有意的那天,我意识觉醒了。
原来我们处在一篇虐文小说里。
他是男主。
我却不是女主。
他爱上攻略女是注定的。
而我,也要注定被生生剥离他的生活。
被剥离的那天,是他二人的篇章正式开启。
我这样的角色或许只能存在于寥寥的前传。
犹记得,那天是景衡的生日。
我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等到深夜两点。
我们说好了,今年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
蜡烛我们要一起吹。
桌上的菜凉了。
我怕他随时会回来,就又去匆匆忙跑去热了热。
总共跑了七八个来回,也不见他回来的踪影。
我卧在沙发里。
无聊了就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桌子上铺开的蜡烛。
一共二十六支。
我们很多年没用过数字蜡烛。
用的是一支又一支独立的蜡烛。
因为少年时穷困潦倒,我和他毕业后前期创业失败,导致口袋里一干二净,窘迫到连二百块钱都凑不齐。
买不起蛋糕,只能买一小捆卖六块钱的蜡烛。
他那时在蛋糕店里,揣着一把蜡烛细致地放进口袋,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晚上的生日将会过得穷酸凄凉。
反而神色明亮,带着少年独有的赤忱:
“尔尔,比起蛋糕我更喜欢蜡烛。”
“尔尔,蜡烛可比蛋糕有意义多了。”
他牵着我的手,回家的路上提议道:
“不如这样吧,以后每根蜡烛就代表一个愿望。”
“一年一岁,每长一岁就多一个愿望。”
我笑骂他太过贪心。
愿望竟然一次许那么多。
晚上,我俩整了七八个馒头,全插上蜡烛。
他一一吹灭,却不肯透露愿望是什么。
写在了纸条上折成星星,放进愿望瓶。
我有次手贱,真的好奇愿望是什么。
偷偷拆开了看,发觉纸条上许的愿望都关于我。
要我开心,要我健康,要我顺遂……
我俩都是节俭的人。
毕竟口袋穷,人不拮据也不行。
可怎么他少有贪心那么一次,全贪心在了我身上。
他说愿望留一个给自己就够了,剩下的全送给我。
他告诉我,他的未来会一直有我。
我后来的愿望也学他,只留一个给自己。
其余的全分给了他。
我羞于告诉他,心里也默认,我的未来离不开他。
比他小一岁,我的愿望就总少他一个,他却觉得:
“这样更好,最好是我爱你比你爱我也多一些,这样你就能更幸福一些。”
爱不是一件容易衡量的事,可那时他对我的爱我总能感受得到。
今年,他公司蒸蒸日上,工作少有不忙的时候。
最近更是因为一份大客户订单而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我们说好了在生日这一天一定要见一面。
我还揣摩了很久他今年又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或许是我自恋过头了,在此之前,我还很笃定,觉得他的愿望里一定又全是关于我。
当我数蜡烛,数到第二百三十五遍的「二十六」时,听到外面有声音。
我推开门,笑脸相迎。
却看见不远处,月光下的他一身醉意。
他站都站不稳,却还有个斜斜倚靠在他怀里的。
是个女孩。
我看到时,整个人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女孩从他怀里退出来,他顺势又把她拉回来。
“再抱一会儿。”
他说出那句话时,对面的女孩很适时地推开他。
她扬起下巴,双手抱胸,颇为傲娇地摇摇头说:
“想得美,抱一下就够了。”
看似不给他拥上来的机会。
我却觉得,她是站在那里在等着。
果不其然,景衡动作很熟练。
他像软了骨头似的懒懒散散,挂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很自然地用手轻抚他头发,说:“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还要再抱一下,被她看见了怎么办?”
她?
原来,那个女孩知道我的存在……
景衡脑袋在她怀里蹭,像是撒娇,说:
“抱一下怎么了。”
2
我于无眠的深夜等他回来,他却和她在月光下相拥。
他曾经有无数次在我跟前说过这样一句话。
“抱一下怎么了。”
就连第一次告白那天也是。
我不知道这个男同学是怎么关注到我的。
只知道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江思尔同学,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在数学竞赛的补课班上,我们坐前后桌。
他扭过头来,我以为是要借文具。
他却给了我这当头一棒的告白。
那时我高二,把学习考试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
回过神来,摇摇头说:
“学长,我不谈恋爱。”
他对我说的第二句话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啊哦,被拒绝了,那咱们抱一下吧。”
教室里,课堂上,上课铃声还有三分钟就要响起。
我不明白他脑回路怎么长的。
怎么随口就能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
我不可能答应他。
更何况,哪怕是在室外环境,我也不会答应。
他惯会装委屈,是他往后和我相处间用的惯用伎俩。
不过那次我是第一次领略到,也颇为惊讶。
原来少年的眼睛可以瞬间从明明亮亮切换到水雾朦胧的一片潭水,就像受了委屈的小狗,摇尾乞怜,叫人不心疼都不切实际。
他声音稍有沮丧,说:“抱一下怎么了……”
又喃喃道:“不行,那你得先欠着我一个拥抱。”
我在他自说自话间,被认定了欠他一个拥抱。
后来少年拿着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挤进了我的世界。
似乎不把我欠下的这个拥抱给拿走,他就誓不罢休。
确定恋爱关系之后,那句“尔尔,抱一下怎么了”更是成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磨的我耳根子疼。
我没想到,那句话现在他在对着另一个女孩说。
我看着两人的拥抱,紧紧相依。
意识到那氛围是连现在的我都融不进去的。
我认识他十年,跟在他身边九年。
可能人老珠黄,实在比不上年轻人了。
月光下,那女孩蹦蹦跳跳,兔子似的活泼。
景衡,你眼里盈贯的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
【陪你共苦的人,不一定能陪你同甘。】
当时不屑一顾,现在想来,似乎一语成谶了。
3
让他们多抱一会儿吧……
看得我眼睛疼,心肝脾胃跟着也疼。
我轻轻将门关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乔初夏。
在此之前只是听过几次。
景衡很多次在我跟前提到过她。
我也没想到,他口中嫌弃不已的娇气小公主,如今却成了他的心头肉。
景衡的公司很小,是我陪他白手起家的。
他上进,毕业后也慢慢在商界有了地位。
成了商界一名冉冉升起的新星。
乔初夏,却是商业巨鳄,乔家氏族的千金大小姐。
乔家氏族就是景衡的大客户。
而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代表乔家氏族来考察公司,顺便闲来无事,说是想要体验一下董事长秘书一职。
是乔家的长辈安排她进景衡公司的。
我回想起,景衡在我面前吐槽,说是千金大小姐把公司当城堡,把自己当公主了,娇滴滴的,脾气也冲,说和她相处起来似乎八字不合。
我当时还劝说他:
“你做事多担待她一些,她年纪小,从小娇养长大的,自然脾气会冲了些,小姑娘应该人不坏,你可小心她一个不开心跑到长辈跟前告你的状,你单子可就黄了。”
那时景衡蛮不屑一顾,搂着我,开始无止境拉踩。
“她那种人我肯定相处不来,还是我家尔尔脾气好。”
“我们家尔尔温柔大方,比小家子气的她强多了。”
“要是能是你来当我秘书就好了。”
“尔尔。”他忽然郑重其事地唤我名字。
“嗯?”我抬起头看他。
他轻轻将下巴磕在我发顶,似乎是有感而发:
“你脾气不要太好了,会被人欺负的。”
现在看来,原来两人是相处得太好了。
相处成了眼中有彼此的欢喜冤家。
倒显得我像个外人了。
可,景衡,欺负我的也不是别人,是你。
脑袋处于一种惘然的状态,我连走路都不怎么平稳。
走回沙发前,我打算收拾一下桌子上的蛋糕蜡烛和我自作多情的烛光晚餐。
不小心猛地撞上一支落地花瓶,碎片落了满地。
我来不及挪开步子,一只碎片踩进了脚掌。
地上鲜血淋漓。
景衡就是在这时回来的。
4
他打开门,看到了这幅场景。
蛋糕被狼狈地扣在我身上,蜡烛散落了一地。
眼泪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汹涌而出,不是疼的。
而是一夜苦守等待的情绪积累爆发。
他晃晃悠悠的,身姿不稳。
似乎没看到我的狼狈,或者是太过着急毁灭痕迹。
他走得很快,问了一句:“尔尔,你坐地下干嘛?”
我还没说话,他就连忙绕过我走过去,说道:
“你站起来,地上凉,我先去洗个澡。”
我苦笑。
他,一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我在等他。
二,看不到我身上的蛋糕蜡烛,我脚上受的伤。
三,我的眼泪也让他无动于衷了。
我还有什么话说?
我站起身来,鲜血更是从脚底蔓延开。
直到看到那一抹妍丽的红色,他才回过神来。
他一怔,愣了半刻,过来拉着我,说要送我去医院。
我却轻将他的手推开,把脚掌上的碎片摘下来。
“别动我,我自己来。”
我起身,一瘸一拐去拿医药箱找止血的工具。
他似乎以为我是在生他回来得晚的气,还在解释。
我去到二楼,草率地止了血,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看见爱人的背叛,无不锥心刺骨。
十年相伴,让他如同我的一块血肉生长在了我心底。
从心头剥下一块心尖肉,是彻骨的疼痛。
可我做不到,对他的背叛视而不见。
我甚至都不敢询问他,关于他们二人的关系,怕窗户纸戳破,是他先开口说是厌烦了我。
其实,他身边早就多了那么一个关系不一般的女孩了,她存在的痕迹有迹可循,只是我对他信任过甚,对此从不深究。
我不想再多看,索性打算一走了之。
景衡在我身后解释了半晌后,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攥住了我的胳膊,问我:
“尔尔,你是不是看到了?”
我们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场面。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神色慌张起来,声音发涩,不停说着对不起。
我强忍着眼里的酸涩,心像被撕碎开来。
我问他:“景衡,说对不起,有用吗?”
他喉头哽住,不说话,也不肯直视我。
半晌,他却抬起头,神色是小孩子般的无助。
“尔尔,我应该是生病了。”
他像是在问我,又或者问自己,说道:
“我为什么控制不住,总把她认成你……”
我没来得及接话,忽然觉得脑袋后有一阵抽痛。
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我被揽在景衡的怀里。
怀抱的余热间,一股清甜的馨香。
不是他的味道,是她的。
我忽然觉得,躺在他怀里的也不该是我。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