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竹马私奔,却瞧见了个不该瞧见的人。
未婚夫坐在马上,倒是飒爽英姿,“苏苏,听话,跟我回去。”
我扭头,“你看不见我在逃婚吗,我喜欢的是静安,你退婚吧!”
可后来他没有退婚,陈静安娶的也不是我。
新婚之夜。
他抱着我,一室旖旎,“你喜欢的是谁?再说一遍,嗯?”
第一章
1
“快,抓住他们!”
我策马狂奔,奈何我这棕红小马实在跑不过西域进贡而来的汗血宝马。
利剑出鞘射进马身上。
身下马嘶鸣一声,身体摇晃,而速度却未减半分。
身后传来陈静安撕心裂肺的声音,“苏苏,快跑,为了我快跑。”
我动作迅速翻身下马,即使跌倒在地上时脚踝传来剧痛也咬牙坚持。
脚踝处定是青紫了。
“苏苏,只要我们不回头,就不会被抓回去。”
我瞧着身侧的陈静安。
哪怕是多日奔波劳碌,嘴唇干裂,脸颊藏污,也依旧发着光。
被抓住前,我回头瞧他,眼中蓄满泪花。
“苏苏,跑啊!跑啊!”
陈静安被摁在地上,哪怕满嘴尽是脏污仍旧催着我快跑。
我心下一片柔软,陈静安,哪怕我被抓回去,也断然不会嫁给别人!
2
我穿来的时候还是个婴儿。
父亲是当朝大儒,母亲是户部侍郎之女,也是个大家闺秀。
陈静安是睿王嫡子,幼时母亲失势,为护住他,只好住其暂住外族家。
待事情有转圜余地再接走。
那日,他外祖带着他前来拜访我父亲。
只为给他求一个启蒙的师傅。
我幼时身子弱,我娘为了我能身子骨好便让我和家中护院学习棍棒之术。
别看我长得圆滚滚的,力气可大着。
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衣,走几步就咳嗽几声,身子骨瘦弱的很,我一度怀疑杜爷爷不给他饭吃。
后来才得知他有厌食症,不喜吃饭。
我一听到是乐了,因为我最擅长的就是吃饭。
自从他成为我爹学生的那一刻,我们的羁绊便开始了。
他像是旭日一般环绕在我身边。
随着岁数长大,他带着我踏过京郊的草地
“苏苏妹妹,这是陈记家的栗子糕,你最爱的。”
“苏苏妹妹,你我二人好久未去天青寺了。”
“苏苏妹妹,你待我建功立业定将你娶回家做正妻。”
他带着我看过京郊的花海,登过巍峨的黄山。
一同在月老庙内许下今生今世都不放开彼此的誓言。
那时的我们不用考虑纷乱的朝堂。
只顾开心快乐就好。
那也是我今生最开心的日子,有他在身边,我便是欢喜的。
……
及笄那天,我爹宣布我和徐奕宸订婚。
我只感觉耳边嗡鸣,「爹,爹我不嫁!我喜欢的是别人!」
爹爹命人将我严加看管,我绝食,摔东西,讲道理……
可不管怎么闹腾,始终一无所获。
陈静安就是在一个晚上出现的,他拉着我的手说要和我私奔。
只还记得,他疯了似的喊我快跑。
在昏倒之前,我跌进一个充满松香怀抱。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对面拦我入怀的太傅之子——徐奕宸。
3
再睁眼,我已然到了一处温暖之地。
瞧着倒像是桂香楼的天子号客房。
“醒了。”
目光所及便是一袭红衣鲜衣怒马地少年郎。
挺拔的身躯健硕的臂膀和剑眉星目的俊脸,我不用看便知是谁。
徐奕宸正把玩着陈静安送我的竹编兔子。
见我醒了便走来做在我身旁,一脚踢开手里的兔子。
盯了我半晌,便俯身来亲吻我。
我剧烈挣扎,猛地向前一冲,犹如牛犊子一般将他顶了出去。
他恍然地愣在那。
“劲儿真大!”
后来他似是妥协一般,将头倚在我肩上。
我抬头瞧他。
眼尾泛着酸楚,到是让人瞧着可怜。
“你何必做出这幅样子,我说了,不愿嫁你!”
他呼吸一致,用手捂着胸口,眼眶又红了一圈。
委屈之色尽显。
我咬牙。
“徐奕宸,你何必这样!”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我手背上,冰冷的触感让我忍不住瑟缩一下。
“苏苏,跟我回去吧!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可我的心早就被陈静安填满,又怎会爱上其他人。
“我不回去。”
徐奕宸走到我身旁说道。
“睿王殿下放出话来倘若你们不主动回去,就会发布通缉令,哪怕你们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去。”
“王大儒也被睿王施压赋闲在家,你母亲每天都在家里以泪洗面,你哥哥也被国子监赶了出来,弟弟妹妹也……”
“再者说,陈静安他本就是看中了你父亲手里的有大长公主所留下的信物,你就是被他哄骗了,若不讲你娶回家去,他们又怎么能把大长公主的东西拿到手。”
徐奕宸话音刚落,便将母亲的家书抵了过来。
我不信,对着他大吼。
“这不可能,我父亲不过就是国子监的大儒,又怎可能跟大长公主扯上关系。”
我转过身去看书信,强忍地泪水便流了下来。
心里一直不信父亲会和那位风光霁月的大长公主有关系,大长公主给父亲留下了什么呢?
陈静安真如徐奕宸所说的那样吗?
我心痛如刀割,这个时代不比现代。
皇权能让你腾飞,也能让你立刻死去。
我的胸口似是有多颗无形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看完书信,脑海里的那根线也崩断了。
“我,跟你回去。”
4
休整片刻,我们启程回京。
我发髻散乱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身侧是徐奕宸和陈静安。
二人都骑在马上,陈静安没有一点痛苦,甚至还有些开心。
“苏苏,本世子家中出了事,要先行一步,你……珍重。”
说罢,策马奔腾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扬起的灰土进入口鼻,我难受的咳嗽出声。
他就这么走了。
我回到马车里,一路无言。
回到家,我被拽入书房责骂。
我父亲要动手之际,徐奕宸冲入替我挨了那一鞭子。
“岳父大人,您这是何必呢?这事也不全是苏苏一人之过。”
父亲气急,罚我去祠堂思过。
我没跪几个时辰,心软的父亲便将我放了出来,不过却将我一直圈在府里,不让出门。
直到听到家中丫鬟说陈静安要和燕王嫡女柳如烟订婚了。
我不可置信地跑出家门。
“听说前些日子,世子爷剿匪有功,睿王殿下特地为世子爷求来了这门好亲事。”
“不过,我怎么听说世子爷喜爱的是王大儒家的嫡女,前些日子还被睿王殿下给绑回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哎哟,你们别是不知道当年王大儒救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给了王大儒一直自己的亲卫,王大儒可是咱们大晋朝唯一一个拥有护卫的大儒,你说他厉不厉害。”
“再厉害又能如何,睿王殿下还不是让他的儿子选择了丞相家的女儿。”
“哎哎哎,这种辛密怎么能当街说出来呢?你不要命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紧握的拳头也证明着我的不淡定。
茶馆之内说书人还在大肆宣扬陈静安英雄救美的事迹。
我的脚步有些虚浮。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混乱,仿佛所有的希望都离我远去。
就在我要倒下之时,徐奕宸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依旧是熟悉的松香。
“你怎么来了?”
我迷糊地望着徐奕宸。
“去你家看你,听说你个傻子跑了出来,怕你受委屈,我便出来寻你了。”
这一刻,大脑之中仿佛有条筋断了。
徐奕宸抬头向上望去,睿王向他点头示意。
他带着我回了家。
回去以后我便高烧不退,嘴里念叨着我和陈静安的一切。
世人都传我为了陈静安伤心欲绝,浑浑终日。
笑我是个浪荡女,以后定是没人要。
最后还是徐奕宸带来神医,将我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
那日他拥着我滚烫的身躯,一滴清泪落在我手上。
凉的我心慌。
我睡的昏沉,谁叫都不醒。
哪怕已经退热仍旧昏迷着。
“苏苏,你快些醒来吧!倘若你醒来了,我一定不会在要求你嫁给我了。”
我皱着眉头,这人真的好吵。
哭的难听死了。
不多时,那人又哭了起来。
他冰凉的手抓着我,滚烫的泪珠落在我手心,惊的我鸡皮疙瘩泛起。
霎时,我便醒了。
“苏苏,你可算是醒了。”
我娘泪眼婆娑道。
她还想同我讲些什么,就被父亲拉走。
徐奕宸红着眼眶,像只破碎的小狗。
“你这次,可真是吓坏我了。那人就对你如此重要,能让你为了他不顾危险和他私奔,还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我真是不晓得说你什么好。”
我咽了咽口水,徐奕宸立马扶我起来喝水。
我刚喝完,他一把拥住我。
“我们不管他了,我也不会吃醋,我只求你别再伤害自己身体。”
“他陈静安若是真爱你,为何一次没来看过你!”
徐奕宸大声说完,又像是没骨头的鲶鱼一样缠住我。
我被缠的厌烦。
“嗯。”
5
养好身子后,我写了一封信,想再见陈静安一面,当面聊聊。
我同陈静安是青梅陈静安的情分,哪怕我以下定决心放下,但心里还是好似有根针在扎似的,虽然不明显,但每当想起来确让人十分痛苦,小小的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只叫人痛不欲生。
清晨,我梳洗打扮,换上崭新的红装。
瞧着镜子里的美人,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我乘着马车到了桥头,等了一刻又一刻。
身旁老柳树长出的新芽也被我耗光了。
从日上三竿,到月明星稀,他一直没来。
“竹梨,你可将书信亲自交给世子身旁的侍从了。”
“姑娘,奴婢亲手交给世子身旁的宏哥,这事奴婢万不可能出差错。”
我跌跌撞撞走下廊桥。
“不可能啊,不可……”
我打眼一瞧,正是陈静安和丞相府嫡女柳如烟。
我望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陈静安和柳如烟肩并着肩走在长街上。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样亲密,仿佛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誓言和我们之间的过往。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我无法平静下来。
看着陈静安的目光也充满悲伤
“那好像是王家妹妹。”
“王家妹妹,最近本姑娘就要同世子爷定亲了,改明我一定亲自到府上去见见大儒,奉上我和世子爷的定亲贴。”
我心里的痛楚无法言语,人几乎都要站不住。
“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还值得你亲自上门去送请帖,他们根本就不配。”
陈静安凉薄的话击穿了我的心。
他拍了拍柳如烟的手,同我擦肩而过。
“世子爷,可还曾记得当年誓言。”
回应我的是一闪而过的风声。
正当我要昏迷的时候,徐奕宸瞬间出现到我眼前。
他走到我的身旁,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给了我一种温暖的安慰。
徐奕宸的眼神充满了理解和关怀,他轻轻地说道。
“苏苏,不要伤心,他不值得你这样。”
他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中,渐渐驱散了我内心的阴霾。
我抬起头,看着陈静安和柳如烟走远的背影,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徐奕宸站在我身旁握着我的手,倒是给了我一丝心安。
我仰着头将眼角的泪痕拭去。
“睿王是想要我爹爹的那支护卫队吗?”
徐奕宸愣了一下,大方说道:“是。”
徐奕宸话音刚落,陈静安便大言不惭地回来。
他目光轻佻落在我们十指相握的手上。
“王苏苏,你若是识相就回去只会你父亲赶紧把手上的护卫队宋飞我父亲,不然的话你这样的会跟人私奔的女子连本世子的妾室都不配做。”
我心停跳了一趴。
“你说什么?”
“听闻你前段时间病了,不能是连耳朵都烧坏了吧!我说,你不听话,连妾室都放不得。”
我气急,直接将他送给我的草编兔子扔到他身上。
“陈静安,你记住,我与你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我边带着徐奕宸大步流星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是遇到一些牛马。
实在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