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说了谎话。”王北旺做出了他的判断:“你们看,不仅田县三院所有的资金,是经她的手存取的,就连颍都煤业的现金,也是经她的手,存取的,虽然盖的是‘郭祥’的章、签的是郭祥的名字,但银行的监控是不会骗人的。这说明什么,第一,无论她取这么多现金干什么,都足以证明她是知情者;第二,郭祥跑到国外,带走的肯定有钱,但未必会太多。省公安厅调查的很清楚,据郭祥的父母交代,苟正松当初是出于玩弄她的目的而和她厮混到一起的,后来,这个郭祥怀了孕,还执意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苟正松怕影响他在政协的名声,就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回潢川老家了。再后来,就又给了她一大笔钱,送她出国了。但不是很远的地方,所谓的出国,就在澳门;第三、苟正松名下的几个企业,经营活动中极少有转账、汇款等行为,无论多少,都是现金支付,几家银行的工作人员对这个洪光,印象很深,有几家银行的工作人员还主动联系过她吸蓄,也有人说,这个洪光还把一些大额现金取出,转存到几张个人储蓄存折上了。这也更加说明,洪光不是个简单的会计人员,她极有可能直接参与了苟正松的资金、资产转移活动,更要可能鲸吞了苟正松的部分资金。”
赵雪涛笑了,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是县官不如现管啊,一个小小的出纳,竟然能磨得动天,这个女人,苟正松为什么要用她,而且是用而不疑呢?就她那个样子,苟正松是不可能啃她这只南瓜的吧?”
王北旺笑了,说道:“就是啃,也未必会让她如此大胆地经手这么多现金。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洪光有背景,而且不是朱清占这个级别的背景,至少……”
赵雪涛点了点头,王北旺没有再说下去,陈家印却说了句:“展开调查不就是了,不就是她的社会关系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王北旺摇了摇头,说道:“这活,咱不接,只提建议,让省公安厅去调查。”
赵雪涛又笑了起来,骂了声:“奶奶的,干的是啥球活,刚查着这个,被叫停了,才查着那个,又被叫停了。北旺,我觉得,这一次是不是又要快收兵了?”
王北旺还没有回答,陈家印却笑了起来,说道:“恐怕又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也好,我们也该歇歇了。”
王北旺说了句:“现在是‘抓生产、促革命’,生产是第一位的,革命是第二位的,生产稳定下来了,革命自然是要缓一缓的。所以,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要尽快地转移到服务苟正松名下企业资产的清查,尽可能多地追回资金、资产,给老百姓清退一部分,帮助政府重组、盘活企业,才是大局。”
赵雪涛又笑着骂了一句:“日他嘚,这说书唱戏,还是不杀奸贼不刹戏呢,我们玩的倒好,别说除恶务尽了,这刚刚抓了几条小鱼,就又要结束了,我们干的,是球?”
陈家印做了个扔东西的动作,笑着说道:“所以,人家说我们的工作是往墙外扔砖头的吗?至于砸着谁,那是活该。没砸着的,那是侥幸,恐怕我们楼上的这位老赖,这一回又要侥幸了,奶奶的,为啥恶人没恶报呢?”
赵雪涛猛然想起来什么,问了句:“北旺,赖老二那一千万元贷款,咋说的啊?那家伙不是到中州市纪委自首了吗?”
王北旺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是自首,而是到中州市检察院配合调查去了。他是受害者,骗子是裴永庆的好友,说他合伙诈骗了,也不为过。因为他得到的有好处,赖老二也给他有好处,恐怕还不是小数字。别看那些骗子,后台恐怕比裴永庆还要硬。你们说说,赖老二一个受害者,被骗的资金又是田县农资公司的贷款,经办人是陈建明和舒芬,法律上,你能咋着人家赖老二?”
陈家印笑了起来,骂了声:“俺那个芬啊,当了半辈子傻逼,恐怕最后还得挨一棍子?更得还那些腌臜账,听说刘小辉天天在追着他要贷款呢?”
王北旺摇了摇头,说道:“你放心,刘小辉这几天就会泄气了,一是从贷款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舒芬还不起他,二是他想执行县社的资产,齐大国立马会向县政府汇报,说那是国有资产,把皮球踢给政府,政府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最后还得出面协调两家关系,最好的结局便是县社用社员股金给他付息,就这样拖下去,拖一天算一天,直拖到社员股金服务部和刘小辉那个什么第一城市信用社发生挤兑危机,最后全部完蛋。”
刚刚走进来,听了一会的邵献洲笑了起来,说道:“老四,你也快成老先生了,说话,有点巫师的味道。呵呵,这是寇书记、赵副县长给老邵交办的任务,已经完成。问题,触目惊心;办法,无可奈何;原因,部门保护。你敢动他们的社员股金服务部,恐怕全国供销总社都敢向我们田县开火,赖夫之说了一句话,就代表了一切,‘供销社有供销社的特殊性’,呵呵,一个不知道干啥的破单位,还得有其‘特殊性’,有意思,有意思啊。”
邵献洲说着,把报告递给了赵雪涛,王北旺说了句:“邵主任,你总结得不完全,不是无可奈何,等见到棺材,自然就落泪了。”
赵雪涛一惊,问了声:“政府,会让它倒闭?”
王北旺冷冷一笑,回答道:“田县三院,不也倒闭了吗?到时候,恐怕不是供销社一家,也包括牛得恩、刘小辉,甚至是陈建明。我们的雷声刚刚结束,还没有见几滴雨,恐怕另一声响雷已经在云彩眼里孕育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