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日本秋田县敬老院。王成香走到一个老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认得我嘛?”老人扭头看到身后的王成香,泪水立刻夺眶而出。随后老人开始咿咿呀呀的和王成香说话,只是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下午后,王成香起身离开,老人立刻站起身来想要跟着王成香一起走,但是却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王成香看到这一幕不禁潸然泪下,而老人依旧傻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等待着一个能够带他“回家”的人...
(王成香)
孤独的伤兵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所有投降日军也都在国民政府的安排下由中美两国合作遣返日本。但是事实上被成功遣返的日本战俘及侨民只是在华日本人中的一部分,其实还有零星的前日军士兵和侨民滞留在了中国,“小门野郎”就是这些被滞留日兵中的一员。
那一年的八月,豫西南召县高通村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个衣衫褴褛的日本老兵。当时天刚蒙蒙亮,高通村的村民孙邦俊便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日本兵,比比划划的找自己要吃的。
孙邦俊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帮日本鬼子,他早年间也不是没杀过鬼子,要是平时他早就一锄头敲上去了。但是看着这个嬉皮笑脸,蓬头垢面的日本伤兵,这个日本伤兵只需要一个巴掌其实就能打倒,但是他那祈求的眼神却让孙邦俊手里的锄头却怎么都打不上去。
孙邦俊最后将自己口袋里的两个窝窝头交给了这个伤兵,这是他当天的口粮,给了伤兵后他自己就要饿肚子了。吃过了两个窝窝头,这个伤兵又去沿街乞讨了,旁边的一个乡亲跟孙邦俊说:“我看这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啊。”
孙邦俊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很不好受,便把这个“秋后的蚂蚱”带回了家,想着先让他活过这些天吧,到时候找机会把他送回日本。这个日本兵被枪打中了耳朵,估计是脑子也受了伤,所以一直都是傻乎乎的。
孙邦俊夫妇为这个老兵端屎端尿,一顿饭不让他少吃,每每听到这个老兵屋里有动静就立刻披上衣服去查看。在孙家人的悉心照料下,这个日本老兵竟然渐渐恢复了行走能力。但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所以也不能干什么复杂的工作,只能帮着捡柴。
不久后村里人也听说了孙家收容了一个日本兵,很多乡亲找上门:“我的孩子被拉去打日本,现在还杳无音信,你怎么能收留个畜生呢?”还有人干脆就想弄死这个日本兵,但是都被孙邦俊拦了下来:“这好歹也是条命,人都傻了,你们还想弄死他?”
苦难跋涉因为脑子被打伤,所以伤兵后来患上了偏瘫,孙邦俊夫妇除了照顾伤兵的生活起居之外,还要从牙缝里挤出钱来给伤兵治病。据孙邦俊的邻居回忆,有一晚孙邦俊半夜敲响了他家的门:“老日发高烧了,借点钱给我让他看病吧。”
因为伤兵没有名字,所以村里人都喊他“老日”,后来因为他在地上拿树枝写字,一个字很像是“李”还有一个字很像是“同”,所以后来他的中文名字就叫“李同”。老日就这样一直在高通村生活了下去,平时吃孙家的住孙家的,病重了村里人就凑钱给他看病。
解放初期,“老日”被当成了孙家的一户人口,分地的时候还专门分了“老日”一块地,当然这块地后来也是孙家实际上在用。但是后来的动荡岁月里,孙家也因为“老日”的特殊身份挨了批斗,孙邦俊的儿子孙保杰考上了师范学校,但是因为家里“窝藏日军”被学校拒收。
孙邦俊的外孙子到了上高中的年龄,却也因为这个原因无法入学。后来孙家人还因为这个事扔了“老日”一次,但是五十公里的路“老日”竟然硬是自己走了回来,鞋底都磨烂了,从那之后孙家人再也没有动过扔了“老日”的念头。
(老日)
不久后孙邦俊去世,临终前他对儿子孙保杰说道:“一定要照顾好老日,人生在世都有父母兄弟,他这些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也真够可怜的,日后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送回家。”
“老日”其实是想家的,孙家人都看在眼里,每当月圆的时候“老日”都在院子里鬼哭狼嚎,看着很让人心疼。1968年,王成香嫁给了孙保杰,孙保杰问她:“你不怕我家成分不好?”王成香对他说道:“我就看你们孙家人心善。”从此之后,王成香接过了照顾“老日”的重担。
八十年代后,日子渐渐的好过了起来,政府也给“老日”上了户口,名字叫“小门野郎”。而当时的环境也允许孙保杰帮忙寻找“老日”的亲人了,孙家的第二代孙保杰也开始陪伴着“老日”走上了这条寻家之路...
回家1989年冬天,南召县统战部给孙保杰写了一封信,说方城县有一位名叫根本利子日本籍女子,你们可以去找她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于是孙保杰就带着“老日”找到了根本利子女士,根本利子听完“老日”的故事后泪流满面,并且表示一定会帮助“老日”找回家人。
同年,孙家和“老日”的故事传回日本,《朝日新闻》对其进行了长篇报道。次年,日本播州日中访华团来到南阳,他们专程前往了高通村,拍摄了老日的照片带回日本。这个访华团其实全部都是日本老兵组成的,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回流落在中国的日本老兵,因此他们在老兵群体中比较有影响力。
不久后,日本侵华老兵津田道康看到了访华团带回的信息,他一眼就认出“老日”是自己当年的部下,也是自己的老朋友石田东四郎!1992年,津田道康亲赴高通村,是他当年“弄丢了”石田东四郎,这次他也要负责把自己的老朋友找回来。
(老日和石田小十郎)
可是石田见到津田后已经认不出他了,就连自己父母和弟弟的照片都认不出来了。津田只能带着石田的毛发样本回国和他的弟弟石田小十郎做血缘鉴定,而鉴定的结果也不出意料,石田东四郎和石田小十郎就是亲兄弟。
1993年,63岁的石田小十郎在洛阳和81岁的石田东四郎终于相见,看着石田小十郎抱着自己的哥哥放声大哭的样子,孙保杰这个庄稼汉终于留下了眼泪。随后在孙保杰的陪同下,石田东四郎返回了日本的家乡,他的故事在当地引发了轰动。
(年轻的老日和他的父母)
几人乘坐火车前往秋田县的时候,满车的日本乘客都在为孙保杰欢呼道谢...
从1994年10月起,日本各界先后出资在南召县修建了中日友好太增植物园,和南阳清酒厂,石田小十郎还担保每年接纳南阳5-10名研究生赴日留学,孙保杰的儿子孙禄峰也被邀请前往日本留学。后来孙禄峰在日本结识了一位日裔巴西女子,两人婚后长期居住巴西。
而石田东四郎的故事,也成为了中日两国人民友好交流的永恒符号...
参考资料:
感知中国:一个日本伤兵在中国乡村的47年
央视网:河南农民一家三代收养日本伤兵47年
大众网:一家三代收养失忆日本兵四十七年
社会长廊:感动日本:河南农民收养一侵华日军伤兵47年
农家参谋:人间自有真情在
澎湃新闻:农户收养日本伤兵47年,不愿收家属300万日元感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