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查成绩这天我知道我的是0分，听班主任说我可能考的很好这样。
我满心欢喜，弟弟竟然也是零分。
“0分？怎么又会是零分？”母亲尖叫，拽着班主任的领子不让她走。
我们家只有爸爸有电话，但是老年机不会查成绩。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接受了我的示意说了真实情况。
“你小儿子什么也不会，他经常逃课你不知道吗”。
弟弟站在一边，小声诉苦，“妈真的不怪我，都是因为哥不教导我，他经常骂我，我才考不好”。
我在一旁低头不语心中冷笑，到了学校难道不都是凭实力考大学吗？
弟弟经常逃课，作业都是我帮他写，每次想拒绝，他就会叫其他的小混混来霸凌我。
明明我们两个是亲兄弟，每次有人霸凌我他都在一旁和别人嘲笑我。
“他不是你哥吗？”
“什么哥啊？我妈说他就是我的仆人，生来就是给我干活的”。
弟弟厌恶看着我，我在霸凌中反抗，遭到的是更狠毒的报复。
“还敢还手？看我不打死你，年级第一又怎么样，啧，废物”。
那一段时间我成绩突然变成三百名开外，一本线都没过。
爸妈不会管我。
但是弟弟要考大学。
那一段时间我一边反抗霸凌，一边被父母言语咒骂，“什么东西，连个一本线都超不过，你让你弟弟怎么办，让我们家面子往哪搁”。
班主任把我叫到面前，看见我身上的淤痕，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后来她眼睛慈爱，摸摸我的头告诉我，“那是因为你很好，我很心疼你”。
原来这就是被人心疼的感受。
我眼泪落在她手背，班主任把我抱在怀里，就像会爱我的妈妈。
我第一次趴在班主任肩头哭了很久。
那之后霸凌的人就不敢再来了，他们都被班主任揪出来。
弟弟知道了只是心有不甘，作业全都甩给我写。
2
我妈听完班主任的话后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前几天刚被霸凌的淤青还没好全。
班主任着急地拉开她，我爸拦下了班主任，眼神狠厉看着班主任。
“老师，这是俺们的家里事”。
班主任赶忙说，“可能是两个人考的都很好，他们都是第一也说不定”。
我妈回头惊喜地看她，“老师，你说哩可是真的？”，
老师面不改色说记错了弟弟的表现，是另一个同学，他们马上信了。
弟弟不好开口拆穿班主任的谎言。
我知道老师是怕他们再动手打我。
我虚弱的看了老师一眼，眼含热泪。
她走前口型对着我。
“不要担心”。
我知道，我只需要等到报志愿那天，报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逃离这里就好了。
只需要慢慢等着。
我头一次参加我妈给我弟弟举办的小型宴会。
请的都是村里人，人人都在夸我弟家教好，成绩好，没人祝贺我。
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我妈喜欢听什么。
更何况他们都因为我长得太过秀气，每次都会小声说我像个女孩子没有阳刚之气。
我低头吃饭，我妈看见我又冲着我喊，“谁让你吃饭了？你弟弟吃了没你就敢吃”。
她把我的饭打翻在地，弟弟轻笑。
“哥哥，你可不能浪费食物呀，这些你都要吃完哦”。
等弟弟开始吃饭，我才趴在地上吃饭。
爸妈不允许我坐着吃饭，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我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着混着泥土和垃圾的米饭。
心里有多少痛苦，妈妈心里应该有多少痛快吧。
低着头，我泛着恶心边吃边吐，胃部又开始痉挛。
我悄悄的从兜里掏出班主任偷偷给我的止痛药。
喉咙上涌着呕吐感，我颤抖着手依旧往嘴里塞，混着饭吃，班主任说只要吃半颗就没事了。
村里人撇过头，小声嘀咕，“长得像个女孩子一样，没有一点阳刚之气”。
3
我高考前一直不明白，可是那次宴会后我就明白了。
村里人有人醉酒，吐露点话，我全部听到了。
因为我长的像爸爸。
弟弟像妈妈。
妈妈是被爸爸家里拐卖来的，她原本也是刚入城市十八岁的青春少女。
可是谁知道被人拐卖给爸爸。
她大学连报道都没有。
爸爸很愧疚，但是从来不会放妈妈走。
因为家里人想要孩子。
爸爸很听妈妈的话，但是妈妈不会爱他，就像不会爱我一样。
爸爸只会盲从命令。
每次看到我的脸，妈妈都会想起来她被拐的事情。
所以我妈醉酒后都会狠狠打我。
就好像打死我，能让她被拐卖的过去被掩盖一样。
4
弟弟好像忘记了高考成绩的事情。
每天在家里浑噩度日。
我打扫着家，胃部剧痛。
趁爸妈不在家，弟弟在睡觉，我偷偷摸摸拿着弟弟的零食吃了一口缓解胃里的不适。
闻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臭味，可是剩下的衣服还没干。
我只有两套衣服，弟弟永远是家里最主要的。
他衣服多的数不清，都是爸妈花钱给他买的。
我的则是从垃圾桶里捡来别人不要的。
爸妈好像生来就是偏心的。
可是明明我和弟弟同一天出生。
只不过我早出来而已。
家人很宠爱弟弟，我只能一边探头羡慕看着。
妈，爸，你们什么时候会来爱我一下？
有次我忍不住说出口。
爸爸却呵斥我，“你真是个白眼狼，如果我们两个不爱你，你弟弟不是天天让着你，你哪里会有这样的好成绩，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衣服穿，哪里还会在这里住”。
妈妈也是气的不行，“赔钱货，我生你养你，我亏待你了？我是掐死你了吗？真是不知道好歹的狗东西”。
弟弟在一边笑，“哥哥啊，你可不能忘记家里的恩德，你将来还要养我们呢”。
那次我不小心给弟弟喝了过期奶粉。
母亲殴打我，我吐出了一口血沫。
爸爸也不让我吃饭，连剩菜剩饭都没有了。
两眼发黑瘫倒在地，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伤痕不断让我第一次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梦里，我看见班主任带着止疼药来了。
她温柔的模样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妈妈。
可醒来，一片黑暗。
5
高考很重要，对我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妈妈很想让弟弟上大学。
弟弟第一次借我作业抄的时候。
我犹犹豫豫，“景瑜，你还是自己写吧，高考就是平时，你……”。
我被他推翻，作业被抢走，写上了他的名字。
“不给抄？那你的就是我的，妈妈爸爸说了，你的就是我的”。
弟弟恶意满满，喜滋滋地拿着我的作业交了上去。
我低头擦了擦衣服，又重新拿了新的作业写。
那之后我从不拒绝他的开口抄袭。
高二时候，何景瑜跟黄毛们玩的很好，经常很晚回家。
“谁让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明明是对着何景瑜，但是挨打全部落在了我身上。
弟弟之后就会伸出手拽着妈妈的衣角，“不会啦，妈，别生气了”。
我胳膊又被拧了一下。
他们母子两个又和好如初，只有我一个人被痛的摔倒在地。
我是他们的出气筒，任谁都可以打上一打。
甚至，何景瑜胳膊肘往外拐。
缺钱了不好意思要爸妈钱，但知道我有部分奖学金。
每次缺钱都会有黄毛堵着我。
我沉默地交出我仅剩的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高考才不会管你，何景瑜，你注定考不上大学。
这种早就有预兆。
弟弟抄袭我，但是因为作文差别我得了全校第一。
“哥作文都不教我，就知道自己学，真自私”。
“听见没，你自己学有什么出路，你弟弟最重要，你的就是你弟弟的”。爸爸推搡着我，我低着头不说话。
母亲还是怪我，“就知道学学学，你弟弟不学吗？自私的白眼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