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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幼时对母亲的记忆王红刚的老家在重庆跟贵州的交界处,是重庆很穷的三个县之一。
他有记忆的时候父亲就是个木工,承担养家糊口,母亲照料他与2个妹妹。
妈妈种完地赶集日的时候还会到集市上摆个小摊,挣点钱换取他们日常生活所需的东西。
并且在闲暇时也会去码头做装卸工,给码头搬运东西,她瘦小的肩膀扛起一大麻袋的东西,虽然走起来有些摇晃,但是妈妈还是坚持了下来。
扛这些麻袋的都是壮年劳动力,很少有女性的,但妈妈扛一上午也挣不少钱呢。
王红刚的妈妈除了像其他乡村的妇女一般每天都要干活儿外,她还会给三个孩子讲小故事,讲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王红刚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妈妈有一天晚上给他们兄妹讲小故事的时候无意间提到,妈妈高中的时候学习很好,每次考试几乎都是班里的前几名。
但是在高中最后一年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重病,重病导致她休学很久,等到妈妈康复出院,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因此落下了很多功课。
到学校之后就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了,而且妈妈身体刚刚恢复健康,也不能过多地劳累身体,因此妈妈在考大学的时候落选了。
妈妈说跟她一起玩的女孩子,人家都考走了,她们上了大学,在城市扎根,有个更好的生活。
妈妈告诉他,要努力学习,只有知识才可以改变人生,只有上大学才可以从这大山里走向世界。
王红刚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去奉节县的集市上摆摊,回来时给他们三兄妹带了两条鱼。
妈妈告诉他们这条扁而长,前部高的叫做刀鱼,他们生长在长江,这个体长椭圆形,侧扁是鲫鱼,用来炖汤特别好喝。
那就是王红刚兄妹第一次吃到鱼,妈妈炖的鲫鱼汤味道很是鲜美,那类味儿王红刚至今一直记忆犹新。
他第一次了解鱼还有不同样貌,它们生活的环境各不相同,体态也相差很大,他从妈妈的口中了解到,鱼是吃河流里面的小飞虫或者水草长大的。
妈妈这次去奉节县还给他们带回来了一副象棋,妈妈告诉他们虽然自己不会下象棋但是记得口诀:“马走日字象走田,兵卒过河横竖走,士象不离老王边,车行直路炮翻山。将帅不出九步宫,双士不离将帅边”。
只要照着口诀慢慢学终究会学会的,从此我们兄妹三个走上探索象棋的道路。
妈妈还告诉他们兄妹三人,外边还有更好跟更新的事物,外边有比奉节县更大的地方,告诫他们一定要好好上学,走向世界才能发现更多的知识。
妈妈每次忙碌完,就会给自己讲她的过往,记得有次她讲:“没能考上北京大学,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当时我有机会的,但是因为得病,只有中断课业,如今已经没戏了。
现在你们还有机会,我希望你们能够走出这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山外有山,去见识一下外面的精彩。”妈妈的这些话,王红刚一直记着。
在王红刚懵懂无知时候,妈妈也为王红刚种下一粒希望的种子—考入北大,摆脱这贫瘠的大山深处。
很快,王红刚到上中学的年龄,爸爸妈妈将他送入村里的中小学,因为妈妈期盼的目光,王红刚非常认真地学习,害怕一丝一毫的懈怠都会让妈妈失望。
上六年级的时候,王红刚家里离学校很远,只能选择住在学校,只有礼拜天才可以回家一次。
有一次他回家了,发现妈妈心情很不好,她在床上躺着,眼眶红红的,他就贴心地跑去问妈妈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是妈妈并没有搭理他,这让他很沮丧,虽然很关心妈妈,但是妈妈一直不说话,他也很无奈,于是就问妹妹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妈妈为什么躺在床上。
妹妹说:爸爸和妈妈吵架了,他们吵得很凶,并且爸爸还动手打了妈妈一巴掌。
妈妈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从不当着孩子的面抽泣,她一直一味地忍让着爸爸,这次跟爸爸生气,可能是真的难以忍受了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让我给妈妈把晚饭端过去,刚把饭端到桌子上,喊妈妈吃饭,妈妈就一下子把饭菜全部都推到地上,并且对父亲破口大骂,说父亲是打发叫花子的。
“看到妈妈发火,我呆住了,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母亲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我也不敢靠近妈妈,默默地拿起整理洒落的饭菜,爸爸在外面也没有说话,就默默地吃着饭。”王红刚心里想。
02 母亲外出打工王红刚在家待了一天就要开学了,他临走前到妈妈房间跟妈妈说自己去上学了,妈妈叮嘱他要他好好学习,走上大山。
王红刚答应妈妈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就起身离开家,去上学了,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妈妈。
王红刚走后第二天,妈妈就上集市给两个女儿买了新衣服,也给王红刚买了一件,还给孩子们买了零食,这是他们第一次吃到零食。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的妈妈已经做了准备,她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心爱的孩子们,去外地打工了。
安顿好这个家,妈妈在临走前还去看了姥姥和姥爷,姥姥、姥爷也很开心。
就在吃饭的时候,妈妈给他们二老说了自己想要外出打工的想法,并且承诺一定还会回来的。
姥姥、姥爷很是舍不得女儿出去受苦,但是想到女儿生活也很不容易,外出打工还可以多挣一点钱补贴家用,就同意了,他们约定,如果不能每年都回来看望二老,就寄信回来。
从姥姥家离开后,妈妈回家收拾一下包裹就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广州的路。
在学校的这一个星期,王红刚感觉非常漫长,他一直担心妈妈,不知道妈妈在家怎么样了,是否正常吃饭。
一到周末王红刚就赶紧往家里跑,到家之后就找妈妈,爸爸不在家,妹妹告诉王红刚妈妈外出打工去了,还给他买了新衣服,给他们买了很多零食。
听到妈妈离开的消息,王红刚感到震惊,为什么妈妈会突然离开,怎么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
他跑到了姥姥家,姥姥告诉王红刚妈妈去广州打工了,等她找好工作之后会给他们来信的,让自己不用担心。
之后,王红刚回了学校,疯狂地学习,但是,即便他获得的荣誉证书快把家里那面墙挂满了,妈妈也看不到他的努力了。
王红刚非常期望可以得到母亲的消息,也曾给母亲写过信,但是母亲在什么地方呢?信件又该寄往何处呢?他一概不知,就又把信藏在床头。
几个月之后,学校老师给王红刚说有他的一封信,王红刚一拿到手,就肯定这是母亲的信件,因为署名是广州的。
他满怀喜悦地拆开了信件,在信中,妈妈告知王红刚:“我在东莞找到工作,是在这家厂子里,工厂人很好,我很快就能给大家汇钱回家,努力学习”。
看到信的王红刚欢呼雀跃,他将这个消息小心地放在书中,然后将书放到自己的床边,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他都取出来看一下。
这时候的王红刚不清楚,这个消息是母亲发来的诀别信。
03 努力考上大学初中升高中,王红刚考上了县里的第一名,就离开山村来到重庆市念书。
高中三年,王红刚时时刻刻牢记母亲的教诲,奋发图强刻苦学习,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挤出来,一刻也不敢懈怠。
但是好可惜,高考时他自己的成绩不是很理想不能上北大,后来王红刚选择了哈尔滨工业大学。刚到大学王红刚就一边学习,一边勤工俭学,准备攒钱去广州东莞找妈妈。
到了大一下学期放暑假的时候,王红刚拿着自己这一年来攒的钱,踏上了去东莞找母亲的路。
绿皮火车硬座,要坐四五天的时间,虽然路程很远,但是王红刚却感觉很甜。
沿途的风景和美,他的脑海中全是母亲,他还一遍遍演练着,等会儿看到母亲的温暖。
一路上王红刚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但是期待有多大,失望就会越大。
到了广州东莞,王红刚直奔母亲以前寄信的工厂。
厂里的财务会计跟他说,多年前有一个职工,精神实质出了点难题,半夜三更,她爬工业区的大门要想出来,已经去向不明。
厂区财务怀疑是王红刚的妈妈……王红刚听完浑身都慌了。
母亲在那儿漂泊,吃饱饭了没有?睡哪儿?有没有人欺负她……回校,王红刚都要抑郁了,一直惦记着要找母亲,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
大学的最后一年,毕业在即,很多学生面临着考研和就业的艰难选择,王红刚也不例外。
他在纠结考研究生,还是找工作,但是想起来妈妈愿望都还没完成,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北大物理学院的研究生。之后,王红刚就正式开始艰苦地考研生活。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王红刚便口中念着“北京大学”并在书本上写上这四个字,这几个字让王红刚想起了妈妈,就有更大的动力学习……
终于在2010年,王红刚考上了北大硕士研究生。上大学时王红刚便试着去学习妈妈的样子照料好妹妹的学习。
大学时王红刚就用学业奖学金给妹妹购买了计算机、手机和数码照相机,常打电话鼓励他们努力学习。
如今两个妹妹都硕士研究生毕业了,也有了好的工作,兄妹几个都走出了大山。
母亲自小希望我们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大家都做到了。
04 从未忘记寻找母亲2010年6月30日,王红刚拿到了北京大学物理学院的入学通知书。
开学之日,在女友的陪同下,王红刚赶到北京大学物理系报到。
报道完毕后,一切安排妥当,王红刚对女友讲道:“听说北大有一个湖叫做“未名湖”,我想去看看,我们一起去吧。”看着男朋友一脸悲伤,也知道他肯定是想妈妈了,就陪他一起去了。
立在未名湖边,王红刚的情绪非常复杂,他一边给自己考入北大开心,一边为音信全无的母亲伤心。
这时他已经23岁了,妈妈离去那一年,他15岁,现如今王红刚已经有8年从未见过妈妈了。
往日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一一闪出:妈妈为他理发,为他剥花生,为他说故事,想着想着,他就哭了。
哭完,他取出一块石头,那是妈妈在河边捡来的石头,这块石头非常好看,经历的风霜,妈妈把捡来交到王红刚的石块,让他拿着玩。
没想到,妈妈随手捡到的石块竟然成了他对妈妈最后的怀念,他还是将石块收藏了十多年。
如今,他拿着石块,静静地许愿:“妈妈,我想你了,我希望您可以回来,我已经实现您的愿望了。”
话刚说完,他就把这块抚摩数年、记载着对母亲思念的石块丢入了未名湖。
去年的时候,一个深圳的老乡,他看见王红刚寻找妈妈的朋友圈,就主动联系王红刚说在他以前工作的附近,桥栋下里面有一个流浪人,跟照片里王红刚的妈妈很相似。
那一位同乡还专门拍了照,录了一段视频,发送给王红刚。
看过照片和录像之后,王红刚和大妹妹第一眼就感觉特别像妈妈,他们兴奋激动得说不出话。
王红刚和妹妹去了深圳进行了DNA的验证,遗憾的是那不是他的母亲。
2019年,王红刚登上央视《等着我》 的节目舞台,苦寻母亲20年,在央视的舞台上大哭:“妈妈,你到底在哪里?”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王红刚的外公病了,病得很严重,甚至有点糊涂,但是他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姥爷说:“素华,你怎么出去就不回来了呢?我想你想得都怕了啊。”终究是没能等到母亲回来,姥爷就离开了。
参考文献:央视《等着我》 201912032、寻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