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10分制来评价黄湘丽的话剧作品,那么《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我可能会给出6.5分,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则值得更高的评价,我会给出8.5分。
最初接触黄湘丽的作品是她在《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中饰演的C夫人。她所展现的气质,带着少女对爱情的天真理想,与原著中那位42岁丧偶的贵妇人形象有所不同。原著中的C夫人是在散心途中,带着母性的光辉去拯救一位绝望的赌徒,她身上有迷茫、母性、矜持、惶恐、羞愧、自责、欲望,而黄湘丽的演绎则带有一种少女的纯真,这种差异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角色的割裂感,让人感到有些不协调。
然而,当我偶然观看了黄湘丽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后,我对她的表演感到震撼。这部剧在原著基础上做了大量的改动,甚至可以说是中西结合的魔改。黄湘丽在剧中披散着头发,用夸张的神态表演做牛排的场景,可能会让一些观众感到惊讶,但正是这种大胆的尝试,展现了她对角色的深刻理解和精湛的表演技巧。
从角色塑造的角度来看,黄湘丽对原著中那种“我爱你与你无关”的孤独感和深情的诠释,无疑是成功的。她不仅捕捉到了角色的精髓,还通过自己的表演,让观众感受到了那种深藏不露的爱恋和内心的挣扎。她的表演细腻而富有层次,让角色的情感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也让观众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角色的内心世界。
原著中的女人,在自己的孩子死后,给孩子的父亲写了一封信,那是一位她爱了一生,对方却连她名字都没记住的男人,她要向他倾诉内心的苦楚:
“我知道,我的儿子昨天死了——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而你对我一无所知,你正在寻欢作乐,什么也不知道,或者正在跟人家嬉笑调情。我只有你,你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而我却始终爱着你。我把第五支蜡烛取来放在这张桌子上,我就在这张桌子上写信给你。我怎能孤单单地守着我死了的孩子,而不向人倾吐我心底的衷情呢?”
女人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亲,从此与母亲相依为命。她描述自己的生活为“寒酸的会计员的寡妇和她那尚未长成的瘦小女儿——我们深居简出,不声不响”,这种环境使得她的世界变得狭小而单调,直到13岁那年,她的生活出现了转机。
那年,邻家那个“丑恶凶狠,吵架成性”的酒鬼因为偷东西被抓了起来,新来的作家是一位态度和蔼、神情严肃的文静先生,他会“毕恭毕敬地和我母亲打招呼,把她当作一位有身份的太太”,这种尊重与女人过去所经历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她对这位温文儒雅的作家产生了难以抗拒的好奇心和好感。
在接触的过程中,年轻的小女孩对已经25岁的作家产生了浓烈的爱恋,甚至不惜亲吻作家摸过的门把手,“偷了作家进门之前扔掉的雪茄烟头,只因那是作家嘴唇接触过的东西”,她的爱,是那么的深沉而热烈,甚至有些病态……
在她16岁时,由于母亲改嫁,她和家人一起搬到了另一个地方。
为了将来能和他在一起,成年后她独自回到维也纳,每天晚上悄悄来到作家住宅的周围徘徊,默默关注他的行踪。
在日复一日望眼欲穿的痴情等待中,她终于引起了作家的注意,然而作家并没有认出这个容貌出众的少女,他只是把她当成了那些经常往来他家中的女性中的一员,他们渡过了销魂荡魄的三夜,而作家留给她的只有几朵白玫瑰作为临别纪念。
此后,少女怀上了他的孩子,但少女并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她只是在他每年生日的时候,送去一束白玫瑰,就像他们第一次恩爱过后,他送给她的临别纪念一样,但十一年过去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作家也没有认出她这个当年的邻家女孩……
黄湘丽在舞台上的表现,仅凭一个简陋的厨房、一张凌乱的床、一把椅子和一把吉他,就将一个少女从13岁到死去的孤独爱恋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的演绎或许初看让人觉得疯狂、诡异,甚至带有些许歇斯底里的色彩,但试想,有谁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另一个人,还为他诞下孩子,而对方却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记起?
在如此孤独地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谁又能保持完全的理智呢?
我觉得独角戏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在最简单的环境中,塑造出立体的人物形象。黄湘丽巧妙地运用了味觉、视觉和听觉的元素,将这出“三次做饭与三次交欢”的爱情悲剧刻画得栩栩如生。她的表演不仅展现了角色的内心世界,也让观众感受到了那份深沉的情感和悲剧的张力。通过这些细节的刻画,黄湘丽成功地将一个复杂而深刻的故事,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来看黄湘丽在话剧《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表现,无疑是相当亮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