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月底,在经历鲁南战役后,国民党军统帅部判断我华东野战军伤亡惨重,于是决心趁此“良机”大举进军。
当时,国民党军制定了“鲁南会战计划”,除抽调12个整编师沿铁路线把守外,另外抽调了11个整编师,企图采用南北对进的方式,其中南线以欧震率领的8个整编师为主要突击集团,北线则抽调国民党第二绥靖区三个军,统归副司令李仙洲统帅。
尽管华野一开始就考虑到要在北线歼敌,但无奈欧震过于谨慎,敌人密集靠拢,歼敌不易,于是陈毅、粟裕决心以一小股兵力在临沂吸引敌军注意,并相机放弃临沂,主力集中于莱芜打李仙洲集团。
莱芜一战我军大获全胜,特别是在地下党员韩练成(时任敌46军军长)的帮助下,歼敌五万余人。
1947年2月15日,华野主动放弃临沂,主力秘密向北转移,留下的二纵、三纵在临沂以南摆开阵势,让敌误以为我军要与之决战。
当时,欧震指挥的八个整编师分为左中右三个集团,其中中路为整编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指挥的整编第74师、整编第83师和第7军三个整编师(或军),在左右两翼掩护下,当先一步开到了临沂。
可恨的是,李天霞率部攻占临沂后,因未能与我军主力决战泄愤,私下里打听之下,竟然找到了因病去世的罗炳辉将军的墓,出于报复心理,他们把将军的遗体挖出侮辱。
一罗炳辉将军在过去革命战争史中,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人物。
1979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从奴隶到将军》,其主人公罗霄的原型就是罗炳辉。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电影中主人公罗霄是彝族,但根据资料考证,罗炳辉其实是汉族,只是出生在云南,也无任何资料证明罗炳辉将军是彝族。
在漫长的革命历程中,罗炳辉积累下来不少病症,不仅仅是高血压伴随的头晕目眩,他的胃也不是很好,偶尔有些时候还会便血,全身浮肿。
1945年8月15日抗战胜利当天,罗炳辉竟然昏迷了一天,直至第二天才醒过来,当众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兴奋的罗炳辉不顾自己病痛,立马就要飞奔至一线。
可当时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在一线。
到1945年12月底,因前线紧张的局势,罗炳辉不止一次的晕倒,鉴于他实在没办法再留在一线工作,陈老总只好下严令,让罗炳辉离职休养。
从1945年12月底到1946年4月,罗炳辉过了一段难能可贵的安宁日子,不仅实现了同家人的团聚,还四处游览,舒缓身心,健康状况也大为好转。
对于罗炳辉的工作安排,华东局最初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因为罗炳辉本身身体状况,其实并不适合一线。
1946年4月,在陈毅建议下,罗炳辉出任了山东军区第二副司令员兼新四军第二副司令员。
当时军调虽然正在紧张进行,但内战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根据地每一个人心头,国民党军不仅大肆从西南调兵,还到处收编日伪军,命令他们固收原地的同时,用以充当内战的马前卒。
1946年5月,华东局根据中央指示,决定对盘踞境内的伪军进行打击,罗炳辉听闻消息后,不顾病痛,坚持要回到部队作战,他那时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佳,所以在临别之际,他对家人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受党长期的培养和爱护,这次重上前线是为党和人民捐躯,也是完全值得的……我毕生没有打过败仗,在我牺牲前,我还要再打一个胜仗,作为我对党的最后一次献礼。”
根据军部安排,罗炳辉主要指挥枣庄战役,负责打击伪顽王继美部。
战斗于6月9日发起,在罗炳辉统一指挥下,各参战部队均奋勇登先,至第二日凌晨5时,全歼当地伪军4000余人,王继美本人吧诶击毙,俘国民党十九集团军副参谋长王纲、专员鲍国良以下官兵3300余人,缴获长短枪3286支、重机枪95挺、各种炮15门、汽车5辆及其他军用物资。
可过于紧张的战斗氛围,极大的摧残了罗炳辉的身体。
枣庄战役结束3天后,罗炳辉旧病复发,头晕头痛,后来又发作了急性肠胃炎,高烧不退,至6月21日,上级决定送临沂治疗,结果途中因患境恶劣,罗炳辉病情突然恶化,不幸去世,享年49岁。
1946年6月23日,罗炳辉遗体被送回临沂安葬,陈老总亲自致悼词。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罗炳辉将军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围绕他的战斗却并没有停止。
二过去因为资料不全的原因,我们只知道差不多是在莱芜战役期间,罗炳辉将军的遗体曾被敌人挖出侮辱,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有文章称是张灵甫的整编74师干的,也有说是国民党军183师。
以上说法纯属以讹传讹。
真正下手的就是李天霞的整编83师。
1947年1月下旬,蒋介石调集十一个整编师进攻临沂,意图与我军决战,考虑到南线歼敌困难,我军决心放弃临沂,主力向北转移,打李仙洲集团。
撤离临沂前,考虑到敌人可能会大肆破坏屠杀,针对罗炳辉将军的坟茔,时任新四军副军长的张云逸还特意做了伪装。
1947年2月15日,我军撤离临沂的当天,李天霞的整编83师就进了临沂。
当时,许多地主还乡团也跟着整编83师一起开到了临沂,进行反攻倒算,不少革命群众、地下党员纷纷遇害,
李天霞也通过打探,找到了罗炳辉将军的坟茔。
过去在淮南,李天霞就率部与罗炳辉交过手,也吃过不少暗亏,对罗炳辉将军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这次好不容易找到,顿时兴奋不已。
李天霞命人刨了罗炳辉将军的墓,并把将军的遗体从墓里拖出来侮辱。
种种手段,就连群众都看不下去,他们不顾危险,大声疾呼:
“活着你们有仇,死了还有仇吗?”
应该指出的是,李天霞所部侮辱罗炳辉将军遗体,是很多人都亲眼得见的,并且还留下不少文字记录。
比如孟良崮战役以后,原国民党军整编七十四师(张灵甫的部队,当时属于李天霞指挥的中路纵队)的女政工人员李霞回忆称:
“上月下旬,蒋军八十三师侵占临沂后,一队蒋军即前往东门外八路军抗日烈士纪念墓旁挖掘罗将军灵柩。李霞等闻讯前往该地,罗将军之遗体已被抛出棺外,外衣全被剥去,仅剩衬衣短裤,头部被击烂,鞋子被脱去,一条大腿被系高悬一槐树上,大群蒋军正以石块投掷,罗将军骸骨创痕斑斑。“
消息传出以后,不仅仅是华东解放区全体军民愤慨,就连全国也为此暴行而震惊。
1947年6月25日,《人民日报》刊载消息,痛斥国民党军暴行:
“【新华社华东前线二十三日电】威震中外抗日名将新四军故副军长罗炳辉将军坟墓,竟遭蒋军挖毁……”
罗炳辉将军坟茔被挖毁以后,他的遗体有段时间也下落不明。
1948年10月10日,临沂获得解放。
1949年2月23日,华东军区政治部专门派出以张国清为首的三人小组,专门到临沂走访调查,在走访临沂东关老百姓期间,找到了世居当地的芦建功、张德法和朱子盛,他们详细的还原了安葬罗炳辉将军的经过。
三芦建功是沂河边上的渔民,当年抗战胜利后,新四军反攻临沂,攻北城门时急需要渔船,他曾把自己的渔船借出去,帮助新四军攻城。
过去旧社会,芦建功被当兵的欺压惯了,还没有见过不欺负老百姓的部队,他最初见到罗炳辉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竟然是新四军的大官。
罗炳辉借船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都和渔民商量,芦建功见状,就动员所有的渔民把船都拿出来,帮新四军运送物资、弹药、军队和伤病员。
1945年9月11日,临沂解放后,罗炳辉为了感谢这些渔民,还特意嘱咐部队,给每个人都发了四十五天军饷,按照每人每天一斤半小麦计算。
芦建功后来一谈起罗炳辉,内心总是充满感激。
1947年2月临沂沦陷后,罗炳辉的遗体被敌人从墓中扒出,芦建功十分心痛,但无奈当时他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只好默默承受,后来敌人把将军遗体丢弃在沂河边,芦建功就想把将军遗体抢过来,悄悄安葬。
要知道他的这个行为,在那时无疑是有很大风险的。别的不多说,当时芦建功还驻扎着敌人的一个班,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无疑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差不多是在六月的一天晚上,芦建功一个人带着张短柄铁锨包在渔网,假装是下河打鱼,在河里游了一圈后,悄悄摸到了岸边,将罗炳辉的遗体拖下来,然后找了个秘密的地方,挖了个坑把人葬了,为了以后顺利找到,芦建功特意在遗体上绑了绳子。
可没想到的是,因为仓促之间,绳子埋的比较浅,叫敌人给发现了,后来敌人还专程到芦家找麻烦,辛亏那时芦建功没在家,加上确实穷的没什么游说,敌人只是略作恐吓,就离开了。
罗炳辉的遗体又被撂在河滩上,芦建功心如刀绞。
不过,经过了第一次以后,芦建功胆子大了不少,鉴于第一次经验不足的教训,芦建功第二次去时,特意等了三四天,还叫来了同乡的一位农民张德法和一位工人朱子盛当帮手。
三个人趁着一次月黑风高,又把罗炳辉将军的遗体偷出来安葬,并在河堤上选了一棵小树作为记号。
敌人恼羞成怒,发了疯似的到处搜寻将军的遗体,但也许是老天眷顾,当天下了场雨,河水略涨,把河滩给冲平了,敌人遍寻始终没能找到,只好就此作罢。
直至张国清小组派人来闻讯,芦建功三人带着他们,去了当年埋遗体的地方。
1949年2月25日下午3时,在芦建功的帮助下,张国清成功找到了罗炳辉将军的遗体,与此同时,鲁中军区已经为将军遗体定制好了全套的单衣、棉军装、大衣、鞋袜,帽子、棉被和垫褥。就连原来的棺椁也被找到,并重新修好上漆。
两天后,华东军区为罗炳辉将军进行了入殓仪式,考虑到烈士陵园尚在建设中,罗副军长的灵柩暂时安置在灵棚一侧的屋子里。
直至1950年7月1日,临沂革命烈志陵园建成以后,罗炳辉才被迁葬至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