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国梁,今年56岁。一个平凡的退休工人,本以为能安享晚年,却没想到人生的暮色中还有如此多的波澜。
那天,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怒吼声,心如刀绞。
“你这个糟老头子!凭什么停了我们的房贷?每个月5000块的房贷谁来还?”电话那头,我的女婿周小川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地回答:“周小川,我没有义务管你的房贷。我现在需要钱给你丈母娘请护工。”
“你……你……”周小川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后传来摔手机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回想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三个月前,我的老伴胡媛突发中风,左半身偏瘫。那天,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匆忙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伴,我的心都碎了。她的脸歪向一边,左手无力地垂在床边,眼神空洞。我握住她的手,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婆娘,你别怕,我在这里。”我哽咽着说。
老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连忙安慰她,然后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女儿陈小雨的电话。
“小雨,你妈……你妈中风了,现在在医院。你……你能回来看看吗?”我强忍着泪水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女儿慌乱的声音:“爸,你别急,我这就回来。”
我挂断电话,重新握住老伴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女儿很快赶到了医院。看到妈妈的样子,她也红了眼眶。我们守在病床前,听医生详细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案。
“爸,我请了一周的假,这段时间我来照顾妈妈。”小雨说。
我感激地看着女儿,心里暖暖的。然而,这份温暖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周后,小雨开始变得坐立不安。我注意到她总是在看手机,脸上带着焦虑的表情。
“爸,我……我可能要回去了。”有天晚上,小雨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小川说公司有个重要项目,需要我回去处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妈现在这个样子,你就要走?”
小雨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爸,我也不想的。但是小川一直在催我……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失望和愤怒:“行吧,你回去吧。我来照顾你妈。”
小雨走后,我独自一人照顾老伴。白天忙着给她翻身、喂药、做康复训练,晚上还要时刻注意她的情况。日复一日,我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
终于有一天,我拨通了周小川的电话:“小川,你能不能来医院帮忙照顾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周小川不耐烦的声音:“爸,我这边工作很忙,实在抽不开身。再说了,照顾老人不是我们年轻人的事?”
我听得心凉了半截。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不是你的岳父?让我来跟你说清楚。”
我认出那是周小川的母亲,我的亲家母李桂芬的声音。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劈头盖脸地说道:“陈国梁,你别太过分啊。我儿子凭什么要照顾你老婆?你们有儿子吗?没有吧?那就活该你们自己养老。”
我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李桂芬,你……”
“行了,别说了。我们家小川没这个义务。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李桂芬就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看着病床上的老伴,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俩就只有彼此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整整思考了一夜。我回想起这些年来我们为女儿付出的一切,想起每个月按时打给他们的5000块房贷。
我们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女儿过得好一点。可现在,当我们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我要断掉他们的房贷,用这笔钱给老伴请护工。我们还有两套房子,加上退休金,应该够养老了。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老伴时,她艰难地握了握我的手,眼里流露出赞同和感激的神色。
然而,我的决定很快引发了一场风暴。周小川得知消息后,立即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地质问我。我平静地告诉他,我没有义务管他的事。
紧接着,女儿小雨也打来电话,哭诉着说婆婆一直在骂她,怪她没用,连每月的房贷都保不住。她担心这会影响她的婚姻。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女儿说:“小雨,爸爸把你养大,已经尽到了做父亲的义务。现在,你要学会自己做决定了。如果你还是选择偏袒婆家,那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父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有些重,但我别无选择。
就这样,我们家陷入了一片冰冷。女儿和女婿再也没有来过医院,我独自一人照顾着老伴。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护工,减轻了不少负担。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伴的情况慢慢有了好转。她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左手也能稍微活动了。看着她的进步,我心里充满了希望。
然而,生活并没有因为老伴的好转而变得轻松。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女儿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她偶尔会给我发短信,问问我和她妈妈的情况,但总是很简短,仿佛在完成一项任务。
有一天,我在超市购物时偶然遇到了李桂芬。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陈国梁,”她冷冷地说,“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继续说道:“我听说你老伴好多了。那你是不是该考虑恢复小雨他们的房贷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桂芬,你……”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们毕竟只有一个女儿,不能把关系搞僵了。再说了,现在房价这么高,年轻人不容易……”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说:“李桂芬,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儿子既然没有义务给我们养老,那我们自然也没有义务给他们还房贷。”
说完,我推着购物车离开了,留下李桂芬在原地目瞪口呆。
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我拿出手机,翻看着和女儿的聊天记录。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两周前她发来的:“爸,你和妈还好吗?”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修复。
老伴从卧室出来,坐到我身边。她的行动还是有些不便,但已经能自己走动了。
“国梁,”她轻声说,“你在想小雨吗?”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老伴犹豫地说。
我苦笑着摇摇头:“婆娘,你觉得她会接吗?”
老伴沉默了,我们俩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地板上,给这个房间增添了一丝暖意,但却驱散不了我们心中的寒意。
“国梁,”她最后说,“也许我们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看着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婆娘,我们已经给了太多次机会了。”
老伴握住我的手,轻声说:“但她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我沉默了。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我望着这片灯海,突然意识到,生活就像这些灯光,有明有暗,有聚有散。
也许,我们终究还是要学会在这复杂的情感中找到平衡,学会在爱与失望之间徘徊。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继续前行,因为生活不会停下脚步等待任何人。
我轻轻握紧了老伴的手,心里默默地祈祷:愿我们的家庭能够在这次风波后重新找到方向,愿我们都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学会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尽管前路仍然充满不确定性,但我知道,只要我们还有彼此,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