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来学校看我了，我让她不要急，我马上下去。

我一口气跑到教学楼顶楼。

一跃而下。

我妈跑过去紧紧地抱着我。

“夏夏，夏夏别吓妈妈，你后天就高考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想着的还是高考。

……

“这次模拟考试多少分？”

一回家，还没有吃上热乎乎的饭菜，爸爸妈妈就忍不住问我成绩了。

“460分”我小声开口。

“才460？”我妈尖叫，紧接着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上次不是还能考560吗？老公！这孩子成绩足足下降了100分！”我妈急得跺脚。

她不知道这次的题目有多难，多少人连400分都没有。

我刚想反驳。

我爸冷笑，厚重的巴掌落在我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上。

我捂着脸，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妈突然想到什么，一把夺过我的书包：“夏夏，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她开始倒扣我的书包。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

“下降了整整100分，你还好意思吃饭！今天你不许吃饭！”我爸把我的碗砸在地上。

直到我妈从我的书包里翻出一本小说，她拿着书砸在我的头上，大吼：“于夏，我和你爸爸在外面努力工作，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

我夺过那本书，护在怀里。

这是我向班主任借的名著小说，明天我还要还给他。

我爸夺过那本书就要撕了。

我伸手去抢。

“你他妈的还敢跟老子抢东西，老子花钱送你上学，不是让你在学校看小说的！怎么的，青春期看言情小说了？想男人了？你贱不贱呐！”

“这不是言情小说！”我反驳。

我爸冷笑，一脚蹿我肚子上。

我疼得身子缩成一团。

“于夏，别以为你老子和你妈不认识字，你就想糊弄我们！”我爸大吼。

名著小说被他一页一页撕成渣甩我脸上。

我妈站在我爸身边附和：“老公！教育孩子就是得这样！棍棒底下出才子！”

她望着我又说：“夏夏，你可别怪爸爸妈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泪水滚谈了我的脸庞，朦胧我的双眼。

我看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在对我好，还是在折磨我。

晚上我被关进了小黑屋。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乌漆嘛黑的。

这是我爸和我妈专门为我准备的小黑屋，他们一直觉得只有对孩子严格教育，孩子才会变得优秀。

当时我妈温柔地对我说：“夏夏，以后要乖乖听话哦，要努力学习，不然妈妈就会罚你在这里面待着，不给你吃不给你喝。”

当时我还以为爸爸妈妈只是开玩笑。

谁知道，每一次只要我的成绩一下降他们就罚我进里面。

可是他们明明知道我有幽闭空间恐惧证。

我紧缩身体，从口袋里拿出早上的馒头啃。

我想象着外婆在我身边，她用瘦削的身体抱着我，温暖我，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肩膀。

我慢慢睡着了。

2

翌日，我悄悄地去爸爸妈妈房间里拿遮瑕膏遮脸上的伤痕。

我可不想这么狼狈地去学校。

谁知被我妈抓了现行。

我妈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她赶紧把自己的化妆品收好。

“年纪轻轻的就爱打扮！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我妈大吼，又给了我一巴掌。

我妈把我推出家门，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没有给我坐公交的钱。

我站在公交站无力地哭了。

哭了好久好久，哭到脸都麻了。

还好我的同桌帮助了我。

他听说我没钱坐公交借了我两块钱。

一回到学校，老师让我还昨天借的名著小说。

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对不起，我爸妈不允许我看小说，所以，所以撕掉了。”

林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来我办公室吧。”

我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林老师温柔地帮我擦药，她说：“我能理解你，现在很多父母都觉得看小说影响成绩。”

我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林老师温柔地抱着我，不停地抚摸我的头发：“以后我的名著就放在这里，你想看就来看。”

我点点头。

下午，我妈赶来了。

当时我正在老师办公室看小说。

我妈走进来给了我一巴掌。

本来已经快要消肿的脸又红肿了起来。

我妈大吼：“于夏，你胆子大了是吧？敢背着我们看这些书！”

林老师赶紧把我护在身后：“于夏妈，你别这么冲动，孩子看的是名著，对她自身有好处的。”

我妈对着老师大吼：“你就是这么当老师的对吧，纵容学生看这些没意义的书！我孩子的成绩下降了整整100分！我看就是你的问题，我要投诉你！”

“哎，怎么有你这样的父母！以后你的孩子跟我再也没有关系！”林老师气红了脸。

她把我推给我妈。

我知道，这一次没有人在会帮我。

我妈再次打了我一巴掌，这一次，我被打得嘴角出血。

“你胆子肥了是吧，敢迟到！”我妈大吼。

我拉着我妈的手准备去走廊上谈话。

我妈甩开我的手大喊：“出去干嘛！你也怕丢脸？”

顾时跑了过来解释：“阿姨，她没有公交费，所以才迟到了！”

我妈气得直接扇来顾时一巴掌。

我赶紧站在顾时面前，任由我妈打我。

林老师不忍直视，喊道：“你在这样，我就报警了！”

我妈听到报警才安分下来。

我妈拽着我就走。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开始骂我。

“那男的是谁！”

我跪在地上哭道：“妈，他只是我的同学，我求你给我一点自尊好不好？”

我妈拧着我的耳朵：“自尊？你人都是我生的！”

那时我觉得自己要是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该多好！

3

回到教室，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才发现，顾时换了位置。

他黑着脸说：“于夏，钱不用你还了，我们的同桌情到此结束了。”

我去抓他的衣袖却被他躲开他了。

眼泪一下子没忍住流了出来。

我跟顾时同桌快两年了。

这两年里，他每时每刻都在照顾我。

看见我脸被打伤，顾时的书包里每天都会带上一瓶万花油。

之前同学们都很爱说我的坏话。

他们经常把纸把揉成团扔我身上。

然后嘲笑我：“你们不知道她妈妈可是网络红人呢，宣传棍棒教育，看吧又被打了。”

“哈哈哈哈……”

顾时看见了，拿着纸团一个一个扔了回去。

他说：“所有人都远离你，可我不会。”

现在他也被我妈吓到了。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找他原谅我。

林老师把我喊道办公室。

“夏夏，老师很同情你，可是，老师也要为了自己考虑。”

我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林老师，以后我不会打扰你。”

我乖巧地把自己的位置搬到最后一排。

同学们都开始远离我。

没了林老师和顾时的保护。

同学们开始变本加厉地孤立我、欺凌我。

平常就看我不爽的人。

得知我跟顾时绝交后。

她们组团在女厕所里堵住了我。

我被她们按在女厕所的地板上。

温梅拿着拖把往我脸上糊。

我想要反抗却被她们死死控制住。

温梅见我狼狈不堪开怀大笑。

“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家不是提仓棍棒教育吗？那我就替你爸爸妈妈教育教育你。”

她们欺负完我，开心了，一个个若无其事地走了。

我狼狈不堪地走进教室。

同学们都捂着嘴巴。

“好臭啊，你能不能出去。”

我低着头默默走出去教室。

林老师拿着手机给我。

我妈的尖叫声从手机传出来。

“于夏！你今天怎么一个上午都没有在教室。”

我哭着说：“妈，我好痛苦。”

我妈气得大吼：“痛苦什么？！你爸每天在工地搬砖都没有说过痛苦！好好给我学习！以后我每天都会看监控！”

我敢想说些什么。

我妈挂了电话。

我低着头走进教室。

同学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好臭啊，我要忍不住了！”温梅大喊。

“天呐，这么臭，怎么还赖在教室！”

……

我紧紧篡着手指。

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老师停下了手中的鼠标，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

我咬着下唇，跑了出去。

下午我妈来学校看我了。

她一来就骂我：“于夏，你怎么回事，浑身脏兮兮的！要你好好读书，你不读，跑出去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妈带我回去。

一把推我进卫生间：“别给我丢脸！洗完澡，赶紧给我做题！”

自从那次以后我妈每天都来学校里看我。

她甚至还会查学校的监控。

我下课累了趴桌子上休息。

我妈知道了，连忙赶到学校。

“睡睡睡，就知道睡，我花钱是让你来睡觉的吗？”

我被她一巴掌扇醒。

我绝望地看着她不敢发出一点反抗的声音。

“我知道，妈，以后我每天都认认真真学习，学到半夜才睡觉。”

我妈摸了摸我的脑袋，一脸宠溺地看着我：“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从此以后，我妈每天都会蹲在手机面前查监控，而每一次我都令她很满意。

同学们再怎么欺负我，我都会去上课。

她们知道我妈看监控，所以每次都是把我拖到女厕所折磨。

到了上课她们就放我出来。

拖着一身伤的我总是不要命的学习。

每天凌晨三点睡觉，第二天五点就起床了。

我妈看着监控总是很得意，还发了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不少人指责她。

说在这样下去，孩子迟早会被逼疯。

但我妈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说棍棒出孝子。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好几次学习到深夜吐血。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让她失望。

我要当妈妈的好孩子。

4

二模出来之后，我的成绩不但没有进步反而更差了。

我妈和我爸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这次多少分？”

我小声道：“420.”

话音刚落，我爸一巴掌扇过来。

我的耳朵瞬间失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狰狞的面容。

我妈在我失鸣的耳朵这边扇了一巴掌。

我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看见我妈严肃地看着我。

“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只耳朵怎么垄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都是他们的功劳啊，聋了多好，就听不见那些污穗。

要是死了恐怕会更好吧！

我妈从包里拿出一堆试卷：“来，夏夏，把这些都做了，你已经落下好几天功课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

看来在她眼里，成绩比什么都重要。

我拿起试卷，眼泪湿了试卷。

我妈见我迟迟不动笔，大吼：“你不是挺努力的吗？在学校里你不是总是早起晚归吗？”

我拿起笔绝望地写着。

我妈满意地笑了。

过了片刻，我爸来了。

他的脸灰扑扑的，浑身脏兮兮的。

他递给我妈两份盒饭。

我妈把我的盒饭扔进垃圾桶里，恶狠狠地看着我：“她退步了，必须罚一餐。”

我爸点点头，坐在病床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吃得可香了，我只能闻着咽口水，手里写着试卷。

我妈检查试卷的时候，指我我鼻子骂：“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和你爸爸！你看看你爸爸整天在外面忙，每天回来灰头土脸的，你倒好，在学校给我享清福！”

我爸搂着我妈：“老婆别气，以后你就每天都去学校陪读，听说陪读有利于孩子学习。”

我妈点点头。

5

我的地狱生活正式开始。

我妈自从陪读以后，每天都会来学校看我。

早上来，下午来，只要一有时间她就来。

什么活动我妈都不让我参加。

她说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有我把成绩提上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妈似乎对陪读有误解。

她以为陪读就是每天待在我身边。

她便跟学校闹起来说要跟我一起上学。

学校闹不过她，只好同意了她的想法。

我去哪，她就去哪，我去上个厕所，她都不会放过。

我被分到跟男生一起搞卫生。

我妈说她帮我搞，让我别想那些情情爱爱。

……

我妈每天都督促我学习。

她让我学习到凌晨三点才可以睡觉。

第二早上她五点没到就叫我起床了。

有时候她自己跑去睡回笼觉却叫我要坚持。

我妈说好成绩都是拼出来的。

她总是对我说：“你又不能跟别人拼爹，又不能跟别人拼妈，你只有跟别人拼命。

长此以往地高强度学习，我的精神变得恍惚起来。

我跟我妈说，我妈却说我矫情。

“什么精神恍惚，你看别人多么拼命！”我妈拿着综艺节目给我看，一边看一边喊：“夏夏，加油！”

我莞尔一笑，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