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客对康云海说:
我已接到密报,脚上有红蛱蝶印记者,便是焉乐公主。
白衣客和康云海说这句话的时候,
四方馆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焉乐公主的特征,甚至不知道焉乐公主还活着。
那白衣客是如何得知的呢?
那只说明一个问题,大雍有无面人的内应,而且这个内应官职比于得水还高,甚至掌控了四方馆的动态,
符合一切条件的,只有鸿胪寺的安远道。
想旧事重演。元莫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居然会被升为大雍检校四方使。
安修义被升为四方使,是因为不仅六方的会盟之策是他提出来的,东西渊和玉罗的结盟,他也率先完成,
而且安修义这么多年在四方馆,兢兢业业,从不懈怠,
文武兼备,
安修义做四方使,实至名归。
但是元莫呢?
无论是揭露焉乐的阴谋,还是促成漠北的会盟,其实王昆吾和尉迟华的贡献更大一点,
元莫,是欠了一点火候的。
而更重要的是,
元莫根本不想做四方使。
他对阿术说:
阿术,我其实并不想当什么检校四方使,更不想当四方使。
虽然,当年元汉景夫妇是为救焉乐公主而被无面人追杀,心怀正义而被歌颂,
但是,让唯一留在世上的儿子悲伤,孤单长大,
也是元莫心中永远的心理阴影,
他不想落得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
那安远道为什么一定要升元莫做大雍的检校四方使呢?
原因有两个:
一,安远道当年和元汉景,于得水同窗兼好友,虽然安远道进了鸿胪寺,但是当时所有人都认为,
元汉景天资卓越,才情横溢,任何人都比不了,
没有人知道,安远道心生妒意,他一直想证明自己比元汉景更加强,
后来元汉景惨死,安远道一直活在不如元汉景的阴影里,
直到元莫出现,把元莫和安修义都升为四方使,只要安修义赢了元莫,就相当于安远道赢了当年的元汉景;
二,六邦联盟协议已签,这绝对会加剧焉乐和大雍的矛盾,大雍出使焉乐是迟早的事,
升元莫为四方使,出使焉乐,责无旁贷,
而元莫在出使焉乐的过程中会发生任何事,包括被暗杀,
就像他父母一样。
安远道一直不是像于得水一样,要帮元莫,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元莫,要铲除元莫的。
想断元莫一个手臂。王昆吾是因为犯错才被贬到长乐城四方馆的,
他没有一刻不想回到边关为兄弟报仇。
白衣客当年当着王昆吾的面杀死了他的兄弟们,成了王昆吾一生挥之不去的恶梦。
可是,
当白衣客和无面人出现在长乐城,并且屡次在长乐城作奸犯科的时候,
当王昆吾在四方馆多次做出功绩,并且想继续查案的时候,
朝廷却在这时候要把王昆吾调回到明威府。
连元莫都感到匪夷所思,怀疑朝廷的目的,
元莫大胆质问鳄国公:
在无面人的这件事上,王昆吾的确有私心,但于公,只有铲除无面人,才能不再危害大雍,和大漠各邦的安全。
现在无面人和白衣客就在长乐,屡次阴谋作乱,朝廷非要在这个时候,把王昆吾调回戍边去巡逻,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我,朝廷不能人尽其用,何以服人哪?
朝廷调任军将,都是受朝廷命官进谏的。
管辖四方馆的,是鸿胪寺,
也就是说,要把王昆吾调回到明威府,是安远道的主意。
安远道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元莫聪明,狡黠,王昆吾武功了得,两人一文一武,对白衣客和无面人都不利,凭这两人的能力,甚至可以揪出白衣客,
把王昆吾调走,元莫就像断了一个手臂,任他如何聪明,都不是白衣客的对手。
安远道一直把自己装得大公无私,正直不阿的样子,甚至对安修义,都永远是一副不偏私的严父模样,
实质上他是一个老谋深算,重利忘义,
忌惮元莫,就像忌惮当年的元汉景一样的伪君子罢了。
于得水退不了休。于得水不止一次这样说过:
我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这半年里我只想安安稳稳,不生事变。
偏偏,
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
阿史兰冒充焉乐公主出现在四方馆面前,
没人知道,这是白衣客扔在四方馆的一颗炸弹。
于得水表面上处事圆润,明哲保身,一向以胆小怕事,怕惹祸上身著称,
但实际上,
于得水是一个是非分明,重情重义,坚守道德和底线的人。
在王昆吾和元莫面前,于得水并不想承认阿史兰的公主身份,他这样对两个人说:
我跟你们讲啊,这个事情牵扯到大雍和焉乐之间的恩怨,如果处理不好会引起两邦纷争,甚至兵戎相见哪,我有几个脑袋敢承认她的公主身份啊?
但是下一秒,在鸿胪寺的商讨上,
当所有人都为了大雍的安全,为了各自的明哲保身而拒绝承认阿史兰的公主身份时,于得水终于表露了自己的真实态度:
十七年前,四方使元汉景夫妇为了保护襁褓中的焉乐公主,他们命丧大漠。
十七年后,我大雍竟要拒不承认焉乐公主,汉景兄啊,你们真是白死了。
于得水的态度很明确,
如果阿史兰真的是焉乐公主,她就理应受到大雍的保护,才不枉当年元汉景舍命护她。
而在不久前,
安远道也和他提过,焉乐公主如果落在龙突麒手上,龙突麒只会挟制焉乐公主而更加残暴,
于得水以为,他说这一番话,安远道是会同意他的。
但是于得水不知道,
在他说起元汉景的这一番话的时候,安远道已经显露出来了不耐烦之色。
他根本不想再听到元汉景这个名字。
而于得水对元汉景的敬重,也是导致安远道最后彻底撇清鸿胪寺和焉乐公主的关系,
最后把“查清焉乐公主真假”的烫手山芋扔给四方馆的原因了。
安远道一开始其实没想过要动于得水,但于得水口口声声都是元汉景,让安远道不厌其烦。
安远道一早知道阿史兰是假的,却还要把这件事交给四方馆去查,实际就是要于得水担责。
白衣客让阿史兰冒充焉乐公主,实际就是要一个傀儡,并借这个傀儡更加名正言顺去施暴政,
而真正的公主阿术,白衣客会把她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最后,
无论是阿术的失踪死亡,还是焉乐公主的真假,都会惹得于得水一身骚,声名狼藉,被逼罢官,
而直到被罢官,于得水都还不知道安远道一直是白衣客的内应。
于得水对元莫的感情,毋庸置疑,犹如亲生,
阿术失踪,于得水被陷害,两个都是元莫最亲的人,元莫将会迎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