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生活过的人们都知道,只要是农村,不管这个村子贫穷还是富有村子里都会有一群特殊的人群,这些人几乎都是男的无儿无女,在村子里被称为老光棍,今天故事的主人公陈老蔫儿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陈老蔫儿并非一直都是光棍一条,他曾经也有过一位妻子。那女的个子矮小而且面黄肌瘦犹如病鸡,满脸的雀斑,长得着实有些磕碜,陈老蔫儿打心眼里对她感到厌恶,但奈何家中贫寒自己也没有个一技之长,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只好低头认命。
两人成亲后的第二年那个女的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模样遗传了她娘,不仅身材矮小,而且也是一脸的雀斑,眼睛小却五官不合每次陈老蔫儿看到这个女儿眼神中满是嫌弃。对待这对娘俩也是整天没有个好脸色非打即骂,媳妇实在受不了这个窝囊气便抱着孩子回了娘家,陈老蔫儿也懒得去丈母娘家去请,一来二去这门婚事也就黄了。
后来陈老蔫儿的爹娘也想方设法给他说过几次对象,但每次见过面后就没了下文,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姑娘,就是对方瞧不上他,高不成低不就结果一拖二拖时间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陈老蔫儿已经人到中年。
母亲为了他的婚姻大事整天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那些沟壑纵横皱纹使她的脸就像树皮一样粗糙,每一道皱纹就像记载着她多年来的千辛万苦。这天,她娘感觉胃痛难忍,本以为就是普通的胃病,结果去医院一查竟然是胃癌晚期,不到半年时间人就走了,去世的时候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已经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十分可怜。半年之后,他爹也因怄气随他娘而去,两人合葬在一处,坟就在村子西面的一片荒地之中。
看着陈老蔫儿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却还是了然一身个,街坊四邻都不禁替他感到着急,纷纷劝说道:“陈老蔫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管好赖也得找个暖被窝的不是?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生个娃子,要不然等你老了连个床前尽孝的人都没有,死后清明节都没有人给你上坟烧纸,光是想想都觉得凄凉!”
怎料那陈老蔫儿却不以为然地将手中的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一边继续往里面装烟丝,一边说道:“话可不能这样讲,有孩子又能咋地?俺爹娘有儿子,可死后还不是一样没人上坟烧纸,依我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到了死得那天两眼一闭,人死鸟朝天爱咋的就咋的。”
此话一出直接就将众人给说傻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要说这陈老蔫儿没有媳妇没有孩子这话一点不假,但要是说他日子过得清汤寡水和那寺里的和尚似得那就大错特错了。别看陈老蔫儿没有什么钱,人也长得一般,但他却从来不缺女人,用村里无赖的话讲,这陈老蔫儿就是属公狗的,见个坑就要上前撒泡尿。
陈老蔫儿跟前往县城省道旁余家村里的余老三媳妇李桂花的那点破事,村子里那个老爷们不知道?
原本这李桂花就和陈老蔫儿是一个村子的,两人自小关系就不错,只不过后来余老三拿出了五万元的聘礼将她娶了过去,伍万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当时来说一般情况彩礼最多也就是一万零一,余老三之所以拿出这么多钱那是因为他患有小儿麻痹症,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是瘸子,村子里正常家庭里的姑娘没有人愿意嫁给他,而李桂花家却是村里的困难户结果可想而知。
李桂花嫁过去后这些年一直跟陈老蔫儿藕断丝连,两人暗度陈仓,逾墙窥蠙。
每次陈老蔫儿跟着村里的老爷们去县城里找活时,路过余家庄时陈老蔫儿总是有意无意放慢骑车的速度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这时同行的其他人会心一笑,一脸玩味地笑道:“老蔫儿,怎么了,是不是车子又跑气了?”
陈老蔫儿也不避讳,露出一嘴的黄牙咧嘴一笑,说道:“你咋知道,行了,你们前面走着不用等我,我去打打气就来。”都说完车把一拐就去了李桂花家,余老三因为腿脚不方便,听说镇上的残联帮他在城里找了一个看守库房的营生,虽说活不重,但就是十天半月才能回家一趟。
说起这李桂花那在村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也就是他们家穷这才为了伍万元嫁给了一个瘸子。每次李桂花从村子里走过时,那些蹲在外面闲聊天的老爷们儿那个不得多看两眼,其实李桂花的模样算不上有多好看,但关键是人家的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胸口上的两座山峰更是高耸而又挺拔,走起路来骀荡起伏,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老蔫儿这小子从小就不着调,李桂花没有出家之前他就占了人家的身子。李桂花嫁人之后肯定是对陈老蔫儿念念不忘,所以才会铤而走险与他私通。陈老蔫儿不止一次在与人喝酒的时候吹嘘过:你们不懂,古人都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东西只有偷着吃的时候才是最有味道的!
村子里有个叫王铁柱的后生,他媳妇张翠莲自从嫁到村子里后就成为了男人们口中经常谈论的话题,只因为她的身材宛如李桂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杨柳细腰,可那胸脯却如面盆一样,看着她走路时不停颠簸的样子,那些乐于助人的老爷们儿们都恨不得赶紧上前帮忙托着,生怕一不小心坠折了她那纤细的水蛇腰。
张翠莲自从嫁到王家已经五年,可任凭王铁柱如何努力她的肚子就如一汪死水般始终不见动静。按照村子里那些妇人们的经验说,张翠莲这样胸大屁股大的就属于极能生养的女人,按照老话说那就是随便撒上一把种子,就能遍地生秧,可这么多年失踪没有孩子毛病肯定是出在了王铁柱的身上。
也不知道已经四十多岁的陈老蔫儿怎么就跟王铁柱这样的后生扯上了关系,两人不仅成为了忘年交还结拜为干兄弟,既然是干兄弟,来往自然会频繁一些。陈老蔫儿更是有事没事就往王铁柱家跑,弟妹长弟妹短一口一个地叫着别提多亲密了。
奇怪的是,五年多没有怀孕的张翠莲,如今不到半年时间就有了喜,孩子下生来后,村里人背地里都说从这个孩子的眉眼看,怎么看都像是陈老蔫儿的种。只有王铁柱这个当事人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在张翠莲的提议下小孩子认了陈老蔫儿当干爹,这可把无儿无女的陈老蔫儿给乐坏了,只要见到孩子,他就会抱这亲没个够。
一年之后,王铁柱带着张翠莲到县城里租了一个门帘做起了挂面生意,一家人也因此搬到了县城居住,陈老蔫儿这才跟王铁柱家少了一些来往,尽管如此,这陈老蔫儿家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挂面,有些来不及吃都已经生了虫子。
村里人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会明知故问道:“老蔫儿,你家买那么多挂面干什么?”每次陈老蔫儿都咧着嘴大笑道:“这面条不花钱,都是俺那兄弟给送来的。你要是想吃就拿过去一些,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说着就从屋子里面取出一袋子挂面来。村里人私底下都替王铁柱抱屈。
那年冬天,陈老蔫儿经人介绍在县城里的一家电厂里当卸煤工,吃住都在厂子上。电厂往西二里多路的地方有一家亮着彩灯的洗头房,玻璃门的左右两侧分别贴着‘洗头’‘按摩’,每天晚上店内就会透出粉红色的灯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站在洗头房门口,对着路过的行人搔首弄姿,在夜幕下发出暧昧的气息。
这天晚饭后,陈老蔫儿跟着几位工友在街上闲逛,经过那间洗头房时里面的女人便向几人招手道:“先生,洗个头怎么样?可舒服了。”几个工友朝着陈老蔫儿不停地使眼色,道:“老蔫儿,洗个头去?”
陈老蔫儿不明所以,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回去自己洗得了,花着钱干什么!”
一名工友笑道:“那不一样,这里不光能洗大头,还能小头呢!”
陈老蔫儿也不是什么好鸟顿时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便朝同行的工友一挥手说道:“你们先走吧!我这头也真的该好好洗洗了。”工友们自然明白,嗷嗷叫着便走了。
当天夜里,陈老蔫儿直到后半夜才回到工棚。原以为工友们应该早就鼾声如雷地睡去,谁承想他刚一推开门,工友们就立马将他围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恨不得将每一处细节都给抠出来。
陈老蔫儿倒也不见外,接过工友递过来的‘红塔山’深深地吸了一口,便将整个过程讲述的绘声绘色,工友们听得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这一夜原本寂静的工棚里面满是淫声浪语。
自那以后尝到甜头的陈老蔫儿便成为了洗头房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去一趟,每月打工挣的那点钱几乎都丢进了无底洞。直到有一天当他再去的时候看到玻璃门上贴着两道封条,跟旁边小卖店老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在两天前警察全城扫黄将这里给查封了,当时还逮住了两名嫖客。小卖店老板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陈老蔫儿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连忙逃离。
电厂卸煤工的活很累每天都有卸不完的煤炭,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之后他在电厂又工作了半年多,好不容易攒了些钱便准备回家,路过汽车站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洗头房。陈老蔫儿驾轻就熟地推门而入,老板娘见状也心照不宣,直接将他带到了后面那个昏暗的房间。
也就是那一次,陈老蔫儿得了脏病,在县里的医院花了不少钱,才勉勉强强控制住了病情,经过这次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乱搞了。
这一年陈老蔫儿已经年近五十的人了,即便他再如何地天赋异禀,村子里的那些小媳妇也都瞧不上他。幸好李桂花对他一直有意,两人也始终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天,陈老蔫儿和李桂花正在家中翻云覆雨之时,余老三却突然回来了。余老三虽说腿脚不利索,但因为常年拄着拐杖力气出奇地大,三下五除二就将陈老蔫儿按在地上好一顿毒打,陈老蔫儿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余老三的束缚夺门而逃,沿着省道一路逃窜的时候,被一辆拉着煤炭的货车直接撞出去五六米,人虽然救活了,但是腿却被货车碾断了一条,由于当时是陈老蔫儿横穿马路这才造成了这起事故,他虽然是受害者但却要担负一定的责任,货车司机最后担负他的治疗费和十万块钱的赔偿金,从此陈老蔫儿变成了陈瘸子。
自从陈老蔫儿的一条裤管变得空荡荡后他整个人也变得没有了生机,整天都是浑身酒气借酒消愁。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与镇上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搞到了一块。那女人全身上下长满了红色的疙瘩,密密麻麻的就像田间地头上的癞蛤蟆成了精一样甚是吓人。两人鬼混在一起后不久陈老蔫儿也染上了脏病。他担心吓着别人,就算是三伏天也穿着长袖长裤,将身上捂的严严实实。
之前没有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的时候,陈老蔫儿家时常会聚集一群老男人,这些人将大门紧锁,窗帘紧闭,每当村里人询问他们在里面神神秘秘干什么,这些人的脸上就会露出一副神鬼莫测的表情。后来陈老蔫儿染上脏病变的和那女人一样像个蛤蟆精后,人们都对他避而不及,他家也再无人踏足。
后来有一段时间人们没有看见陈老蔫儿出来,直到尸体腐烂传出臭味才知道陈老蔫儿早已死在了家中,村民帮他收拾遗物的时候,在抽屉里面发现了几十张画面露骨的碟片。这些东西用旧衣服一裹,被村长丢进火堆里付之一炬。
陈老蔫儿下葬的那天他的前妻和女儿都没有来,干兄弟王铁柱和他的干儿子也没有来,只有本家的几位后辈冷冷清清地吃了一顿便饭,席间,无人说话。
一晃眼,陈老蔫儿已经死去多年,他的坟就起在了他爹娘旁边,这么多年没人烧纸,也没人培土,如今还能依稀看到一个小土包,可再过几年就未必能够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