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2007年4月1日,调查人员到达王少一被监视的居住地点,找到他展开了一次非正式谈话。没想到,王少一的态度很强硬。
王少一是何人?
原来就在2007年初,北京市纪委群众关于周良洛腐败问题的举报信。
在经过一番调查后,调查人员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那就是周良洛口中的“表弟”王少一,他名下账户有一笔资金涉及周良洛。
调查人员于是决定从他开始入手。
而调查人员此次前来找他谈话,目的就是试探王少一,想从他的言谈举止,去掌握他的基本思想状况和性格特点,为之后的审讯做铺垫。
没曾想王少一的态度如此强硬,之后调查人员反问道:“你有没有犯罪,自己最清楚!”
听到这话后的王少一选择沉默对待。调查人员凭借着丰富的侦察经验,知道这是王少一“做贼心虚”的心理。
之后就避开主题,不再谈王少一涉嫌的问题,转而开始给他讲形势,讲政策,对其进行法律教育,并对其旁敲侧击,营造调查人员已经掌握了其犯罪证据的现象。
在这样接连一段时间的强大心理攻势下,最终王少一心理防线崩溃,交代了周良洛和其妻子涉嫌受贿的重大线索。
区长夫妇贪腐1672万余元的大案就此拉开了序幕。
王少一,郑州人,早年靠汽车生意发家。
此人和周良洛是发小,在周良洛担任朝阳区宣传部长的时候,王少一便进京投奔周良洛。
2000年的时候,房地产市场开始风生水起,带动了不少行业,园林绿化就是其中之一。
但园林绿化也要求有资质才能入行,王少一以挂靠的方式,与郑州某园林绿化事业有限公司合作,之后成立了北京博雅绿茵园林绿化有限公司。
获得了北京市园林局下发的四级园林施工资质,但在行业内,这种资质,根本揽不到重大工程。
可他背后有发小周良洛的帮助,在周良洛的引荐下,资质极低的北京博雅绿茵公司却先后从好几个大工程里分了一杯羹。
而王少一之所以被调查人员盯上,是因为在2003年底的时候,周良洛让其到香港开了一个汇丰银行的账户,为周良洛夫妇收受了一笔93.2万美元的赃款。
最终调查人员也是从他切入周良洛贪腐案的。
事实上,在调查周良洛期间,发生了一些让人调查人员感到意外的事情。
据在海淀区政府的工作人员讲述,周良洛在圈子里,口碑并不差,对人比较友善,有亲和力,不是特别的官僚。
另外一点他是清华大学毕业生,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1978年周良洛考入清华大学,毕业后留校工作,1989年被委任为清华大学团委书记。
周良洛正是从这个职位青云直上的。
1993年,周良洛作为年轻干部被提拔到北京市朝阳区任区委常委,随后担任宣传部长。
之后接连得到2002年11月已是海淀区区长,成了一把手。
然而,随着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在周良洛身边的诱惑也越来越多,最终他没能坚守住底线。
据调查显示,周良洛早在担任朝阳区委宣传部长时,就将手伸向了金钱。
期间,他利用职务之便,为各类中介公司介绍广告业务、提供手续便利,每次收受数万,十几万不等的好处费,共计174万元。
其实最初,周良洛在收受贿赂时,也胆战心惊,但收着收着,他就习以为常了。他认为自己帮人办事,得到一些汇报,是人之常情。
而贪欲也随着他职务的升迁而膨胀起来,之前收受的那点钱根本没法满足他的欲望了,进而一次次地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交换更大的利益。
相比于广告公司,房地产公司才是大手笔,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个就是房地产开发商刘军。
刘军,河北省霸州市人,大学学历,北京市泰跃房地产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刘军的事业,尤其是在周良洛调任海淀区后,得到了质的飞跃,最盛时,旗下掌控着五家上市公司。
而且在当时土地审批趋紧期间,刘军还在海淀区拿下了90万平方米以上的土地储备。
当然,这背后的一切,自然离不开周良洛对他的大力扶持。
这种权钱交易,在稻香湖地产项目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早在稻香湖这个项目开启时,刘军就找到周良洛,希望能参与其中,于是周良洛力排众议,让其参与了这个项目。
结果,2003年的时候,刘军的公司出现了财物危机,需要一笔资金救急,于是他又找到周良洛,提出要撤出该项目。
周良洛二话没说,以这是个好项目,不能让个体户参与进来为由,让刘军成功撤资,还获得了一笔补偿款。
时候,作为报答,刘军奉上93万元美金,之后刘军又以拜年送礼的名义,送给周良洛100万元人民币。
另外,周良洛又以类似的方式收受其他房产开发商多笔贿赂。
据查,在8年时间里,周良洛一共收受贿赂1672万余元,其中有1500多万元来自房地产。
此外,在周良洛贪腐案中,不得不提的一个人,那就是他“贤内助”鲁小丹。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周良洛高升,鲁小丹也水涨船高。
期间,鲁小丹先和他人合伙成立了一家管理咨询公司,之后自己又单独注册成立了另一家管理咨询公司。
然而这两家公司,其实并没有经营什么业务,后来才知,这两家公司,实则是用来帮助周良洛收受贿赂用的。
在后来的判决书写着,鲁小丹与周良洛共同受贿的 800 多万元,而这些赃款正是主要通过这两家公司来完成接收的,最终再转为夫妻两人的共同财产。
除了收受大量现金,周良洛还收受房子。
然而令人感叹的是,周良洛虽然大搞有贪腐,但他不过是一个“守财奴”,因为直到案发时,他收受的房子都没有装修、入住,而且大部分钱也都没动。
可这并不能当作逃避罪行的理由,等待他的无疑会是法律的审判。
2008年3月28日上午,北京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认定周良洛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款共计1672万余元,其中妻子鲁小丹参与受贿889万余元,情况属实。
最终以受贿罪分别判处周良洛死刑,缓期两年执行,鲁小丹无期徒刑,并依法没收两人的个人财产。
至此,此案以这对区长夫妻双双坠入监狱落下帷幕。
判决下来后,周良洛感慨道:
“像我这样的行政官员,权力这么大,自由度这么大,没有高度的觉悟........这样就种下了祸根。”
随着其职位升迁,不少企业老板围在周良洛身边,他们变着样式的去奉承周良洛,这让周良洛体验了之前有过的满足感与虚荣感。
就如周良洛所说的那样:身边这样的朋友多了,自己思想一放松警惕,就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事实上,一些老板为了能和周良洛搞好关系,从他身上把握赚钱的机会,甚至还有人专门派人前去接触他,主要的任务就是陪着周良洛吃喝玩乐。
从饭店到歌舞厅,再到桑拿按摩院。之后风声紧了,于是,他们又变换形式,带着周良洛去私人会所享受。
在那里,所谓的朋友们为他准备了仅供他自己享用的美酒和女人。
更令人惊叹的是,里面的女人也是特意请来的,都要有基本工资。另外还有效益,而衡量效绩的标准就是谁能讨得周良洛高兴。
就这样,在美酒与女人诱惑下,周良洛手中的权力再一次成为谋私利的工具。
而事实上,周良洛受贿的那1670余万元的赃款中,大部分都来自这些所谓的朋友。
最后面对自己的结局,周良洛后悔不已,总结了五大原因,即没有过好这“五关”:
第一是权力关,在面对诱惑,忘记了权力是党和人民赋予的,陷入了以权谋私的误区;第二个是金钱关,没能坚守住本心,最初成为了金钱的俘虏;
第三个是社交关,交友不慎,走入了交友的误区;第四个是生活关,没有高度的自觉,在诱惑下,滑入了堕落的生活方式;
第五个是诚实关,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这次没被发现,下一次也不会发现,直到自己跌入深渊。
可以说这血的教训,再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另外,然回顾周良洛一案,同时也揭露了城建规划的制定和执行过程的问题。
显然,有关部门的行政审批权过大,过于集中,再加上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故而给那些利欲熏心的官员带来了腐败的机会,权力寻租直接产生楼市腐败。
而事实上,随着后来规范性文件出台,楼市腐败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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