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协商结婚的酒宴上，女友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
她说彩礼可以降低，给不完也能欠着，装修和嫁妆都算嫁妆。
当我感叹苏家人终于肯让步的时候，她的哥哥端起酒杯说。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可以过继给你们，这样我妹就不用受怀孕的苦了。」
「你们的婚房也不用加我的名了，以后咱们多走动就好。」
爸妈大惊失色，我也愣住了，赶紧说不用，我们自己生孩子。
结果女友立刻变脸。
「生孩子多疼啊，身材还会变形，我不生。」
「再说了，我哥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你干嘛非要在意是不是亲生的呢？」
1
我把几个店铺的房租转账截图发给妈妈，她留给我1.5万，让我给苏笑买衣服。
我心里偷乐，想着晚上带苏笑吃大餐。
结果还没回家，就接到苏笑的电话，她家人过来商量彩礼的事情，让我赶紧定地方。
我有些疑惑，几天前已经谈好了，怎么又要商量？
但他们既然要见面，我还是开车去接爸妈，顺道在茶楼订了个包间。
苏笑带着几个人很快到了，我和爸妈连忙招呼着他们坐下。
聊了几句，父亲问，前几天谈好了买房之外，8万彩礼，8千改口，是不是忘了什么。
还没等苏笑的爸妈开口，倒是她哥哥苏建国大手一挥，说那是苏笑被我们家骗了，以前的条件全都作废，然后指着我爸说。
「想娶我妹，给39万彩礼，加9万改口钱，三室两厅学区房，再换辆宝马。」
「以后我儿子要上重点，所以买房子的时候要加我的名字。」
「你们都带着银行卡的吧，要是没带赶紧回去拿，我吃完饭就去看房。」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彩礼钱翻了好几倍不说，怎么又牵扯到房车了。
爸爸立刻表示，没听过谁家妹妹结婚，房子要加大舅哥的名字。
于是问苏笑的父母，这是不是他们的意思。
他们扭捏了一下，苏笑母亲唠叨起来。
说早晚都是一家人，将来我爸妈死的时候，苏建国也得披麻戴孝，帮他就等于帮自己的儿子。完了又说了一句。
「反正你们家有钱，凌轩自己又花不完，给谁不是给，给建国就算多了个儿子嘛。」
苏家几个人马上附和她的话，尤其苏建国显得特别威风。
他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早晚让我们知道，苏笑嫁给我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等他儿子上了好学校，将来指不定谁求谁呢。
我偷偷看向爸妈，他们也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就想着赶紧打圆场。
但我对苏建国的态度实在很生气，让他不要指着我的父亲。
结果苏建国立刻瞪起眼睛。
「我就指了，怎么着！」
我就像被一口气堵在嗓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又不好当场给苏笑下脸子，就给她使眼色，想让她劝劝自家人。
谁知道苏笑不耐烦的说。
「让你给彩礼房车不应该吗？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意思是不想给吗？」
「陈凌轩，你到底爱我还是爱钱，就这么点条件你就磨磨唧唧，是不是不想结婚？」
我傻眼了。
前几天苏笑还好好的，怎么回了趟老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能硬着头皮说。
「笑笑，我肯定是想结婚，就是觉得条件太高了，我……」
苏笑不等我说完，立刻骂我绝情寡义。
她提起老家离婚带娃的小姐妹，前阵子结婚了，对象还是中介公司给介绍的，人家都给了30万彩礼，最后还买了20万的车，天天带着她和孩子出去玩。
我们恋爱四年，结果还不如人家中介的痛快，真是瞎了眼才看上我。
我左右为难，低着头不敢吭声。
等苏笑骂完了，苏建国大声吆喝着，这点钱都掏不起的穷鬼结个屁的婚，推着几个人往外就走，我想起身去送，父亲伸手在桌子下摁住了我的腿。
苏笑看到这一幕，抿着嘴唇狠狠瞪了我一眼，拎着包气哼哼的跟着走了。
临出包间的时候对我说。
「瞧你那副妈宝男没出息的样，我看见就恶心！」
2
我送爸妈回去，妈妈让我不要上火，回去劝劝苏笑。
小女孩儿耳根子软，估计是听了家里人拱火才这样。
我点头答应，开车回了租房。
苏笑没有跟家人回老家，正气哼哼的化妆。
我坐在床边，非常诚恳的让她劝劝自己家人，我们结婚之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不要在彩礼上太计较，这样也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笑显得有些不耐烦，对着镜子，没有看我。
我问她，都快吃晚饭了，还化妆做什么。
苏笑冷冷的说，今天公司团建，正好去散散心。
我没有说话，看着她化完妆，拎着手提包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直到半夜，苏笑还没回来，打电话，无人接听。
正当我准备出门找她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苏笑，却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居然是苏建国。
电话那头很乱，好多人吆五喝六，像是在打麻将。
苏建国没有见面时那么嚣张，反而用关怀的口气说。
「你们俩刚工作也不容易，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忍心看你们几年时间白白浪费。」
「这样吧，别管那两个老不死的要什么条件，只要你现在转给我10万块钱，你们结婚的事情我做主了，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怎么样，够意思吧？」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骂自己的父母，用妹妹做筹码。
于是婉拒了他的要求。
苏建国立刻不装了，非常轻蔑的骂我，穷小子还想吃天鹅肉，没钱就别耽误他的事儿，等着娶苏笑的男人多的是，没个好价钱他绝对不卖。
我不想跟这种人牵扯上关系，更不想吵架，直接挂断了手机。
心里暗暗有些庆幸。
苏笑上学的时候家庭条件就不好，恋爱之后，我为了避免她有自卑的情绪，从未提及这方面的事情，苏笑只知道我手头比较宽裕，并不了解我们家的具体情况。
现在看来这么做是对的，不然苏建国指不定会开出什么条件。
我下楼开车，在周围的街道寻找苏笑。
可转了好几圈也没见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等会再见不到她，我就得考虑报警。
结果等我回租房，发现苏笑就在门口乱晃。
她满身酒气，站都站不稳，拿着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门锁。
我赶紧搂住她，把门打开，然后把她扶到床上，问她去哪儿喝这么多。
苏笑特别兴奋，说她们蹦迪去了，气氛特别嗨。
我哑然。
默默给她脱掉衣服，擦洗手脚，再想问的时候，她睡着了。
因为怕她醉酒呕吐呛进气管，就让她侧躺，然后在背后堆上被子和靠枕，免得翻身。
看着她的脸，我心里五味杂陈。
结婚的事情对她也是压力，放松一下也好。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我以为又是苏建国，结果发现是苏笑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我拿起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宝贝到家了吗？」
3
我不顾一切把苏笑晃醒，问她怎么回事。
苏笑蒙头蒙脑的看了好大会，才猛然回过神来，抢过手机把信息删除。
我没有阻止，而是大吼着质问她，发信息的人是谁。
苏笑扭着手指解释，这人是夜店的工作人员，只是确认顾客安全而已。
我根本不相信她的理由，哪有工作人员喊顾客宝贝的道理？
盛怒之下，我能想到最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你贱骨头吗！」
刚说完，我心里立刻后悔。
然而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苏笑果然被激怒了，她大吼。
「陈凌轩！我们还没结婚呢，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挣不到钱也就算了，作为男朋友还不懂情绪价值，我就是因为结婚的事情才那么难过，你都看不出来！」
如果苏笑只是骂我不懂情调，我并不在意。
但她推卸责任的态度，让我十分反感。
在我看来，两个人既然走到结婚的地步，就要对彼此负责。
这是最起码的底线。
我不想再说伤害感情的话，转身摔门离去。
心里的火腾腾直冒，我不甘心，要死也死个明白。
于是我给租赁商铺的房客李哥打电话。
苏笑的工作，正是我拜托他给找的，也只能再托他帮忙问问，今晚团建发生的事情。
李哥说现在太晚，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帮我问。
我挂了电话，思来想去，还是回了自己家。
爸妈早已经睡了，听见开门的声音发现是我回来，什么也没说。
他们肯定能猜到是结婚的事情，让我和苏笑有了矛盾。
我默默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窗口渐渐发亮，才陷入半梦半醒。
在梦里，苏笑还在大学校园里跟我嬉闹，在我们居住的破旧小房间里，给我织围巾。
可我总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一层模糊的屏障，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直到苏笑站在树荫下对着我笑。
我想走到她身边，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下雨了，脸上湿漉漉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是泪水打湿了枕头。
4
我舍不得。
在落红的那个夜晚，我就发誓这辈子非苏笑不娶。
我对她有感情，更有责任。
擦擦泪水，我给苏笑打电话，却不知道怎开口，慌张之下问她要不要再商量结婚的事情。
苏笑仿佛变回了曾经的她，语气很轻柔，说回家跟家里人说说。
那一刻，冬季的阳光都那么温暖。
只是我心里仍然隐隐有块石头。
但李哥没有消息，我也不好催促人家。
苏笑应该不是那种女生。
肯定不是。
我起床洗漱后，对爸妈说起再次协商结婚的事情。
爸爸点点头，放下茶杯说，有些事情必须让我知道。
他说苏笑的哥哥昨晚给他打过电话。
我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继续说。
「苏建国的意思，他们家的事情他说了算，他不答应，谁也没办法。」
「所以想娶他妹妹，就给他在公司附近买套房子，只写他自己的名字。」
「我们愿意协商，但我希望你，最好有应对苏笑家人的心理准备。」
苏建国肯定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只是爸爸不愿意讲。
我心里感到非常厌恶，于是给苏笑打电话，把苏建国要房子的事情说了。
苏笑非常愤怒，表示自己马上到家，一定会教训她哥哥。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我再联系苏笑的时候，她总是简短的敷衍几句便挂断电话。
直到周末的时候，苏笑才主动打电话过来，约定见面的时间。
我订好酒店，爸妈早早来了。
然而见到苏家人的时候，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次苏笑和父母身后，不仅苏建国夫妻俩都来了，还带来个证婚人。
苏笑的父亲非常自豪地介绍证婚人，在老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结果这个证婚人一开口，就让我们惊呆了。
他对我和苏笑的婚事提都不提，追着我妈妈问海外税费的事情。
妈妈在进出口单位有职务，但涉及财务的事情谁敢答应，便笑着婉拒了。
证婚人立刻急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来之前你亲家都答应我了，唾沫吐地上还给舔回去？」
「也别这法那法，你直接说给你多少，但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办了。」
我觉得这人疯了，花钱搞海外税费，我爸妈都得进去。
妈妈直截了当的再次拒绝，证婚人见没有指望，便不再说话。
看到证婚人的脸色，苏笑父亲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赶紧转移话题，给苏笑使眼色，提起结婚的事情。
苏笑态度很诚恳，替她哥哥向爸妈道歉。
然后说彩礼可以降低，给不完也能欠着，装修和嫁妆都算嫁妆。
当我感叹苏家人终于肯让步的时候，苏建国端起酒杯说。
「以前的就不提了，是我糊涂，什么房子不房子的都是见外的话。」
「等我们有了孩子可以过继给你们，这样我妹就不用受怀孕的苦了。」
「你们的婚房也不用加我的名了，以后咱们多走动就好。」
5
爸妈大惊失色，我也愣住了，赶紧说不用，我们自己生孩子。
结果苏笑原本还带着愧疚的脸色，立刻变得厌恶起来。
她瞪了我一眼说。
「你一个男人当然不在意生孩子有多疼，生完身材还会变形，我不生。」
「再说了，我哥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你干嘛非要在意是不是亲生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妈妈怕他气出毛病来，借口空调太气闷，拉着爸爸出去了。
也许是苏家父母知道这个条件太过分，马上起身跟上去解释。
我看向苏笑，而她却偏过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有苏建国对我怒目而视。
仿佛不是他要用孩子占据我们的家庭，而是我要把孩子寄生到苏家一样。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走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苏笑赶紧起身，甜甜的喊了声大姨。
我也站起身，大姨笑眯眯的扫了我一眼，把我们两家父母都喊进来，还亲热的扶着我爸的胳膊请他坐在中间。
然后让爸爸消消气。
「我们家笑笑从小也是家里宠大的，爹妈哥嫂都疼她，才不舍得让她生孩子，亲家要是不同意就直说，咱们来不就是商量的吗。」
爸爸深深喘了口气，没说话。
紧接着大姨话锋一转。
「不养孩子不知道难，就跟我似的，又当爹又当妈，好容易拉扯大了，还是出去打工。」
「我听笑笑说，亲家公在市里单位？你看有什么工作合适，也给安排安排。」
「就是我那儿子不像这小两口有出息，不认几个字，所以最好是不动脑子的轻松活，工资也不用太高，万儿八千的就行。」
爸爸所在的单位属于行政部门，更忌讳这种事情了，何况还是个文盲敢要上万的工资。
所以爸爸一听大姨的话，直接气笑了。
他猛然一拍桌子。
「你们这那是商量结婚，你们这是全都奔着吸我们家的血来了！」
苏建国紧接着也拍桌子站起来。
「老东西！你骂谁呢！就你们家那穷窝子，要不是我妹妹重感情，八抬大轿求着我们都不去！」
我愤怒的猛然站起来，结果被爸爸一把拽住。
他脸色铁青，拉着妈妈扭头走了。
只留下我被苏家人翻来覆去的教训。
我忍着怒火，看向苏笑。
苏笑明显咬着牙，也瞪着我，她再看向唾沫横飞的家人，眼里又满是怒火。
但她没有说话。
他们训了我半个多小时，才让我去结账。
当我拿着单据往外走的时候，听见屏风后面，苏笑的父亲在训斥她，说他费了好大劲才把领导请来当证婚人，结果我妈妈一点面子都不给，将来指不定怎么糟蹋他们全家呢。
苏笑反驳说。
「你们惦记我的东西，现在反倒怪我？」
结果她挨了一记耳光。
苏笑快步走出屏风，正瞧见我。
苏笑泪流满面，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冲出了酒店大门。
我咬了咬牙，开车回家。
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安慰爸爸，他们见我进门，爸爸便忍着气问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分手。
我摇了摇头。
「爸，你从小就教育我，要承担自己的责任。」
「我可以告诉你们，苏笑初夜给了我，不论遇见多大的困难，我都必须负责。」
爸爸猛然站了起来。
「迂腐！人家都已经要敲骨吸髓了，你还想着负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娶她！你要说是，以后别进这个家门！」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我要娶苏笑。」
「这是我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