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这一天吗?我一直说不清楚,既担心眼前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又希望眼前的生活有所变化,不过这一天的到来不以我的犹豫而有片刻的推迟,它按时到了:2021年9月5日。
在那之前,各种关于入学报道的注意事项以多种方式出现在我的手机上,有些以公众号长文的形式发送,有些以小程序的形式分享,有些直接是一段话丢在研究生群里,这些东西把疫情期间的报到入学渲染的极其繁琐。
根据这些通知的要求,我填了5、6张表,并签名按了手印,提前两天向学校提交返校申请,申请通过辅导员、院领导的层层审批后,提供了一个绿色的通行码,大门口保安看到这个码放行,至于随行人员能不能进去是个疑问,有的通知上没提,有的通知说48小时核酸阴性就可以进,还有的通知说一概不能进。
介于这个掌控,我好几次对陈科长说:要不我就自己打车去算了。我不是不想陈科长送我,是无法承受她一个人回家的落寞。
5号的报道时间从早上9点持续到下午18点,我跟陈科长商量吃过午饭再去。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月我弟公司在西安有个项目,他来这边出差,可以开公司的车送我去。中午我和陈科长做了几个拿手的菜,三人吃完后打算草草睡个午觉。
我们学院今年总共招了8个研究生,负责迎新的同学从早上开始一直在那边等这8个人,结果其他7个人早上全去了,临近中午就差我一个人。因为等得无聊,那个同学在群里催我快点来报到,不然那边没法收摊;中午突然天降大雨,那个同学因为冷催得更厉害了。
于是我们放弃午休,开车去学校。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晃动,马路上堵得厉害,陈科长靠着我睡着了,我望着窗外心里忐忑。
在校门口被保安拦下的时候,我们仨的表情像犯罪嫌疑人碰到警察一样,摇下车窗后保安只是看了一个人的通行码就整车放行了。车开到宽阔的校园里如同小船驶入大海,后来停在一个挂满横幅的路口,我钻出车门举着伞一路小跑找到研究生报到处,交了录取通知书签了名,然后一路小跑找到学院报到处,领了《研究生手册》和一堆表格,接着我往回走,看到他和几个学妹迅速收了摊。
回到车里,我们跟着导航一路找到宿舍楼。今天是研究生报到的日子,昨天是本科生报到的日子,整个宿舍区熙熙攘攘,新生们一堆一堆围着办手机卡或者校内网,或者来回穿梭在超市和宿舍区,手里拎着盆盆罐罐,说话的声音里全是兴奋。
雨下得噼里啪啦,宿舍楼附近相当乱,我们从后备箱提出行李走向宿舍楼,被宿管大姐拦下检查材料,确认了身份后让我在一张表格里签名,同时递给我一把小巧的钥匙,这才允许我们往里走。
宿舍其他三人已经铺好了被褥而且不知去向,我的床位那儿一片空白,扔下行李后我在群里问他们都去哪儿了?他们回复说快点来体育馆排队体检。我们仨人锁门离开,一路打听到了体育馆,漫长的队伍在雨里缓慢移动。
我弟和陈科长在车里等我,我反复走向每个队伍的最后面,做胸透、打肺结核疫苗、检查视力、检查五官、检查四肢、测量身高体重、检查心肺、测量血压,全部弄完居然花了两个小时,由于忘记带伞,我只能用一个透明的文件袋保护脑袋,身上湿了一大片。
做完体检接近下午5点,我执意留下陈科长和我弟去尝尝食堂,因为疫情原因要封校两个礼拜,今日一别两周以后才能再见,自打结婚以来,我们两口子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学校食堂共有三层,几乎囊括了全国各地的小吃和美食,价格便宜地让人只想暴饮暴食,比如我在小区附近吃一碗油泼面要12块,在食堂只需7块,而且味道很正;我在小区附近买张手抓饼至少5块,在学校只需3块;其它食物的价格也大致如此,每次吃饭我都感觉自己在占便宜。
我们仨集体出现了选择困难症,挑来挑去不知道选什么,好不容易决定在2楼吃,发现学生卡刷不了,也充不进去钱,一路打听摸索到了校园卡中心,工作人员一查说弄错了,卡上虽然印着你的信息,但是卡里面储存着另一个人,你得把那个人叫过来当场互换。
那个人是我们院一个女研究生,我在群里跟她说明了情况,20分钟后她急匆匆地赶来,说她也一直用不了卡。卡务中心两位大姐为这事居然吵了起来,隔着玻璃我颇为惭愧。卡弄好后往里充了200块钱,告诉我弟和陈科长“随便点”,三人先各来了一杯水果茶,接着陈科长点了馄饨和炸串,我们兄弟俩点了菜夹饼、凉皮和米皮,三人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发现外面雨更大了,他俩开车送我到宿舍楼下,然后轿车消失在雨里,透过车窗我看到陈科长在向我挥手,但是很快就看不清了。
回到宿舍后我开始收拾东西,鞋塞进鞋柜,衣服挂进衣柜,书摆上书架,电脑支起来连上显示器,洗漱用品放到洗漱篮里,爬上铁架床整理床铺,完事后下床设置网络,全部弄完后都晚上8点了。
之后我跑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个暖瓶、一瓶矿泉水、几个粘钩和两卷垃圾袋。把这些东西放到合适的位置后我坐在椅子上发呆,其他人打游戏聊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都忘了以往这个时候我在家干嘛。这时候陈科长请求视频通话,她透过视频查看了我的收拾成果,聊了半小时她去洗漱休息。我发现舍友们打了热水开始泡脚,于是我又跑了一趟超市买了个盆。
洗完脚发现校园卡不见了,几个小时前我还拿它吃饭,现在死活找不到它在哪儿,每一个包每一个裤兜每一个抽屉都没有,看来这东西是真的弄了。
距离睡觉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打开电脑刷了刷国外新闻,随手发了两条微博,看了一会儿书,翻了翻朋友圈就爬上床准备睡觉。
习惯了家里又宽又软的床,睡在这离地两米的硬板床是各种的不自在,其他三个人一会儿功夫就鼾声如雷,这些声音让我更加清醒,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已经凌晨1点,可是另一头那家伙白天水喝多了,半夜上了三次厕所,每次上下都撼动了整个铁架床,所以一晚上睡得还不如火车硬卧的上铺。
早上5点我就已经醒来,很想上厕所又担心吵醒其他人,我憋着在床上玩了一小时手机,忍到6点后蹑手蹑脚下了床,想想马桶冲水时那地动山摇的声音,又继续憋着坐椅子上看书,7点的时候陈科长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一晚上没睡好,我又何尝不是呢?
早上9点多我再次踏入那个校园卡中心,说要重新办卡;昨天吵架的大姐说不是刚给你弄好嘛咋就丢了,要不要到保安室和群里找找?我说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就要吃早饭,直接办张新的吧。于是我被要求坐在那儿拍照重新做了一张新卡,照片处理得很草率,我至今耿耿于怀。
吃完手抓饼喝完豆浆大家一路聊着去辅导员办公室。辅导员是个即将退休的50岁大姐,皮肤细腻面相富态性格温和,给我们讲了各种注意事项,关于学习、关于住宿、关于论文、关于上课、关于奖学金的评审等等,最后她布置了一项任务:仔细阅读《研究生手册》,然后写一篇心得交给她。
开完会出来往回走,发现校园门口看不到什么保安把守,人员似乎也是随意进出,之前官网上说因为疫情要封校两周,看来实际情况低调地发生了变化。学校大门是通向自由的门,我立刻决定回家,满脑子都是晚上睡不好中午睡不好,以及宿舍桌子窄椅子很硬。
回到宿舍后开始收拾行李,原来为了两个礼拜准备的东西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衣服、书、鞋子、日用品装了满满一大包,拎着东西到校车点蹭了一辆校车,中途在一个地铁站下了车,刷码钻到地铁里回家。
中午我在自家两米宽的大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下午起床后按要求在手机上观看校长的《开学第1课》直播,并拍照发到了群里让辅导员检查,同时还按要求写了一篇心得。晚上我到小区门口接陈科长下班,虽然两人也就一天没见,但是居然有了久别重逢的感觉,彼此拥抱时眼睛里面星星点点。
(附上一张研究生报到处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