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我的高中同学正读大四,暗恋大三的学妹校花。
如何追到校花,这不是用钱能解决的,尽管那时大家都没有什么钱,也很需要钱。
那时的大学生活,学习紧张而又充实,大家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类课外书,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萨特的存在主义,北岛舒婷的“朦胧诗”。
那时,勇攀科学高峰的陈景润,身残志坚的张海迪,奋勇拼搏的“女排精神”,成为激励大家的动力和目标。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的同学爱上了学妹校花。
这位理工男,为了提升文化品味,进而有效接近校花,在欧美文学尚未渗入、苏俄文学捷足先登的历史背景下,他狂热地恶补外国文学:
高尔基、左琴科、肖洛霍夫、法捷耶夫的小说,普希金、叶赛宁、马雅可夫斯基、叶甫图申科的诗歌。
现在想来实在难以理解!可是在当时,这样的行为却非常拉风,几乎是校园搭讪的绝佳敲门砖,很容易敲晕那些拥有高学历的女生。
一天晚上,理工男拉上一个同学,躲在教学楼的黑窗里,用望远镜偷窥对面宿舍的一扇窗户,窗户的主人就是他的大三“缪斯”。
手中的望远镜,是西德进口的“蔡司”高倍望远镜,是学校实验室配备的,用来观察野外的昆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借到的。
窗户里的校花,似乎对夜景不感兴趣,从没见她把漂亮的脑袋,从半掩的窗帘里探出来。
当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时,理工男将手中紧攥的薄薄小册子,一把甩到了宿舍的角落:一本翻得稀烂的《西方爱情诗选》。
不久就传言,他如愿以偿地敲到了那位学妹校花,但姑娘不但没有敲晕,反而敲醒了;有传言,他约了校花,在阶梯教室外的花圃里见面,校花带了室友当“灯泡”。
校花室友后来说,她们听了一个晚上的哲学课。他从爱因斯坦说到陈景润,从黑格尔的《美学》讲到王朝闻的《美学概论》,滔滔不绝,半桶水晃得咣咣直响。
她们听得一头雾水,对他的神经产生了怀疑;校花说:本来还挺喜欢徐迟的文章《哥德巴赫猜想》,经他一通演讲,不喜欢了。
有同学给他支招:追求校花,不但要有实力、毅力、想象力和应变力,还要有恰如其分的阴谋,这点尤为重要。
同学瞪眼:爱情从来就没有阴谋!他正捧读着席勒的剧作《阴谋与爱情》。
可能是“人文知识”临时抱佛脚的缘故吧,火候欠缺的理工男,最终还是孑然一身毕业。
随后,理想主义的八十年代过去了,崇尚物质的九十年代到来了。
我还以为是物理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