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无性的婚姻是否现实?这部《砚床》撕开了最真实的赤裸人性

晓读夜话 2020-11-07 00:04:05

在这个世间上,我们如何才能找到一个灵魂伴侣?著名两性专家李银河曾用一句话经典地概括为概括:“首先你得先有个灵魂,其次要有爱的能力,最后要有运气。”

而当我们真正找到了这样的伴侣,如何能才能维持这段爱情的和谐?对此,李银河提出了三个标准:双方无所不谈、彼此疼惜且支持、有持续的性爱生活。

一直以来,人们把婚姻和谐幸福的根本归结为前二者,却始终对性讳莫如深,仿佛过度强调肉体的结合,就是打破真爱的纯粹性。其实不然,孔子在《礼记》中提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也就是说,人的生命,离不开“饮食”和“男女”这两件大事,前者说的是关于生存的民生问题,而后者指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性。

上世纪末的影片《砚床》探讨的就是性在夫妻关系中发挥的作用和影响。这部电影改自李平易的短篇小说《巨砚》,是中国建国以来第一部被好莱坞购买的国产影片。影片讲述了江南小镇中,吴家少爷与玉莲在看似美满的家庭婚姻中,因为性而产生一系列矛盾纠葛,最后导致婚姻伦理悲剧的故事。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无性的婚姻和现实的爱情能否共存?这部电影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影片采用缓慢的叙事,将过去的时空和现在互相交织。在片子的开头,一个头发花白的残年老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将尘封多年的往事缓缓在我们面前揭开。

琴瑟和鸣的恩爱背后,是爱的幸福和无性折磨之间的无望深渊

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里,年轻的吴家少爷在美人如云的苏州邂逅了自己后来的妻子玉莲。那时的玉莲也是书香门第之女,风华正茂,姿容姣好,一颦一笑都荡漾在了吴家少爷的眼波里。他们,比同时代的许多人要幸运。在一见钟情的机缘下,两人相知相爱,结为了连理。

二人最初的婚后生活郎情妾意,如鱼得水。所到之处,二人皆是举案齐眉,耳鬓厮磨,睡觉、吃饭,都要在一起。

在玉莲心目中,吴少爷是个近乎完美的丈夫。娴静时,他会为她细细描眉、作画;热闹处,他同玉莲追逐玩乐,轻笑着看她害羞地落荒而逃,然后轻轻地从背后拥抱她。这样的感情羡煞旁人,玉莲也全身心陶醉在少爷的温存里。两人的婚姻中,唯有一点不如意,却难以启齿。

原来玉莲和少爷结婚半年之久,却因为少爷存在生理上的障碍,一直没能在真正意义上圆房。玉莲虽然在心理上理解丈夫的难言之隐,可十七八岁她,正值少女情思牵动之际,身体上也难耐无性的寂寞。

为了给丈夫治病,玉莲求遍了无数郎中,少爷也吃了无数的汤药,却依旧不见起色。每当玉莲在床边向他求欢,他的回答都是:“算了,我们还是睡吧。”日子就这样在玉莲的一次次求欢和丈夫的一次次回避中度过。

转眼间,一年过去,因为玉莲迟迟没怀孩子,镇上的人开始闲言碎语。做生意回家的老爷和太太也看不下去了。他们给夫妻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能怀上孩子,就不要妄想继承吴家的家业,一个铜子都别想拿到。一直无欲无求的少爷终于急了,走投无路之下,他提出让玉莲和仆人阿根同房,不管用上什么手段,只要生下孩子,他们就能继续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只要你做了母亲,谁还能怀疑我不是孩子的父亲呢?”玉莲虽然一度心如刀绞,但是在丈夫的再三恳求下,痛苦不堪的玉莲还是为爱奉献了自己。

在世俗和传统和枷锁之下,少爷和玉莲都成了身不由己的牺牲品。特别是玉莲,她甘愿守着无性的婚姻,付出自己的贞洁,可见其对丈夫的用情之深。然而,爱得越热烈,内心深处的渴望也愈发强烈。她将爱情置于神圣的地位,所以当欲望无法满足,痛苦的火焰足以烧毁所有理智。

影片通过一个“从窗外向下望”的小细节,暗示了吴少爷因为难以在生理上满足妻子的不安与惶恐。从夫妻俩屋子的窗口往下看,就是“砚床”。入夏之际,吴少爷经常带着玉莲在这张床上小憩,砚床承载着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的恩爱时光。可也正是因为砚床的寒气入体,导致了吴少爷在生理上的无能,从而引发了让阿根帮忙代育的悲剧。想到这一点,玉莲不由得悲从中来。

窗子外面分明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可屋内就是有那么多不能诉说的难处和暗伤。屋内的气压太低,让人忍不住想要释放。不健全的性,逐渐开始导致了他们不健全的爱。

褪去肉体的欢愉,暴露出时代的倾轧和被欲望裹挟的悲剧一生

吴少爷生于富贵之家,一生平安顺遂,未曾蒙受生活的苦难,而上天剥夺了他做男人的资格,无疑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劫难。玉莲渴望的满足,他也渴望,但是男人的自尊,又不许他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床榻上,他一次次面对子的“诱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造就了夫妻之间无声的隔膜。

随着世俗眼光的介入,这种两个人的遗憾,逐渐演化成了三个人的悲剧。阿根作为吴家的仆人,一向安分守己,原本可以平平淡淡地娶妻生子,却无端被卷进了两人的欲望漩涡,从此万劫不复,反误了卿卿性命。

在与阿根的一次次接触中,玉莲的情欲逐渐占了理智的上风。因为这从未曾拥有过的欢愉,她甚至开始喜欢上了阿根,而这种喜欢却不是一个丈夫难以容忍的。

有一次,当玉莲像往常一样端着熬好的药,轻轻递给丈夫时,吴少爷却第一次大发雷霆,“这药不干净,再重新熬一副。”玉莲何尝不知丈夫的心情,只得低三下四,软言求和,再三保证不会跟阿根有什么。

其实从仆人阿根那里,玉莲第一次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她内心的恐慌、折辱也渐渐被床笫之欢的喜悦替代。这是丈夫始料未及的结果,他起初怎知,欲望不是手掌,怎可收放自如。

如果把玉莲被逼与下人阿根苟合看成一桩意外,那么两人再后来的两次结合就是情不自禁、明知故犯。阿根因为借子这件事情,原本打算离开吴家开始新的生活。但是在他离开前夜,玉莲再次忍不住拉了他的手,两人开始在砚床上拥吻,而这全部被进门的少爷看在眼里。玉莲身上难以自制的欲望诉求,终于让丈夫在怒火中对阿根起了杀心。阿根最终被残忍地活埋在砚床之下。

在这出三个人的悲剧背后,封建父权和男权成了罪魁祸首。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宗法思想传承,吴少爷被迫让出妻子,又为一已之怒,伤及无辜;又因为“以夫为尊”的男权力量,玉莲像工具般被丈夫“借出”,却因沉沦一己私欲,伤害了两个男人。

由此可以看出,无论少爷有多么深爱玉莲,作为普通人的他,还是逃不开时代加注给他的男权至上的思想。妻子和下人上床,最初是他一手促成的,可是当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威胁,他便摆出了宗法家长最冷酷的姿态去处置下人,成为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而玉莲的沉沦,始于时代的裹挟、丈夫的无奈,陷于自己的一念之差。丈夫已经给了她极致的精神之爱,阿根也让她初尝闺房之乐,可她的身体却不甘于浅尝辄止。于是一次次越轨,将自己、也将两个男人,推入绝望的深渊。

难言的结局,无处追寻的谅解,是死亡和堕落中开出的精神之花

影片呈现的交错时空里,年逾古稀的玉莲已是满脸皱纹。她深情地从后往前回首自己的一生。在岁月的冲刷洗礼下,那些“治病”的汤汤药药最终害了少爷的性命,让他在三十岁的英年便撒手人寰。而砚床下的阿根,也在时光的侵蚀下化为森森白骨。

膝下无子的玉莲,守着那台砚床,守着自己一生的“罪孽”,几十年如一日地活在忏悔之中。晚年的时候,她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知心人,那是一个想要收购砚床的古董商人。但是玉莲舍不得卖。她在这张砚床上享受过爱情,体验过做女人的乐趣,也断送了一条人命,这张床是她一生爱恨欲望的凝结。但是春去秋来,她却爱上了想要买床的人。

这个年纪相仿的老头,四海经商,经常从遥远的广东、上海给玉莲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给她讲那些天南海北的故事。玉莲老了,走不动路,商人就给她置办了一个轮椅,轻轻推着她走遍街头巷尾。对玉莲来说,这个老人的出现,也是自己即将走过一生后,命运里姗姗来迟的,关于爱和情欲的和解。

玉莲终于明白,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该是遵循自然规律,从容走过每一个阶段的一生。每一朵花,只有开过才能谈萎谢。年轻的时候,她曾经为了抵抗情欲而做过很多努力,给丈夫求药、焚香拜佛,甚至拜砚床,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不得不屈服于那些极致的欢愉。

可是当肉体真正老去,精神之爱却成为爱情最动人的果实,而她曾经向往的性,只是爱情之花,美好,却也转瞬即逝。领悟了生命的这层意义,玉莲终于对过去的一切释怀。她过去对身体的欲求是自然,现在对精神的依恋,同样也是自然。

影片中,年老的玉莲最后在等待古董商回来的过程中死去。庆幸的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砚床》这部影片从本质上揭露了人性原始欲望的强大,以及人性往往难以接受现实考验的残酷现实。但是,这样的内核并非是否定欲望本身,而是要求我们站在自然人性的角度,去正视我们的欲望。当欲望会带来伤害时,我们也要学会调节自己的欲望。

当然,这部影片同样站在婚姻的层面,向每一个观众展示。性,在婚姻中并非锦上添花,而是一种与情水乳交融般的存在。婚姻其实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肉体结合或精神之爱。真正的灵魂伴侣,是性与爱的高度融合,从而抵达的婚姻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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