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日陆星远牵着另一个女子，站在府门前逼着我退婚。逼着我在他成亲那日送上「金玉良缘」的祝福。

他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我，去求了锦绣前程和只手遮天的权利。得到这些后他依旧不满足，算计我的婚事，屠了我家满门。

我看着爱了八年的人，哭喊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01

我与陆星远成亲前一天，陆星远携着李宁安的手来找我。

他站在门口不肯进来，我拉起他的衣袂。

「远哥哥，我娘裁了喜服，你快进来试试。」

他巍然不动，也不看我。风吹衣袂猎猎作响。

「赵小姐，我是来退婚的。」

「远哥哥，明天可是我们大喜……」

他拿出退婚书，眼底不清明的黯淡随即消逝。他立在门前，逼迫我签字画押要我，向天下人承认，是他陆星远抛弃了我。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风拂青丝舞，陆星远惊地把李宁安护在身后，我用簪子取指间血签字画押。

退婚书无声飘落在地，混着我不明情绪的声音「陆星远，你我从此是陌路。」

看着他愣在原地盯着地上血迹未干的退婚书时，我背过身去，嘴角上扬，我赢了。

丫鬟兰春听说后，跑去厨房挥起菜刀就要追出去。

「小姐，姓陆的如此辱没你，奴婢去剁了他喂狗！」

我摇摇头，面上笑意不减。兰春骇地放下菜刀使劲晃着我的胳膊。

「小姐，你别吓我，哭吧，哭出来。」她那架势大有我不哭就给我两巴掌的意思。

陆星远以前也总是吓唬我，「赵海棠，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你父亲是丞相也不行！」

最终他还是会接受我，于我而言，我与他相识八年，不是八天，他自是也舍不得我离开。

晚上我吃了两大碗米饭还啃了一个鸡腿，爹爹和娘亲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直到陆星远府中的陈伯送来请柬，烛光落在金漆红纸上，那是陆星远和李宁安的名字。

这次陆星远没再吓唬我，他……真的不要我了。

我喜欢陆星远八年，这八年我看他从孩童长成清风霁月的翩翩少年郎，再到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陆家以前是权臣大家，不知为何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我父亲用尽了关系才救下陆星远。陆星远刚到我家时五岁，小小的人儿胖嘟嘟甚是可爱。我比他大三岁，摸了摸他的头。陆星远拍开我的手叫嚣「拿开你的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笑出了声，捏着他的肉脸，「你想怎么样？嗯？我一个手就能把你丢到屋顶上信不信？」

看他丝毫不怕的模样，我立刻把他抱起来往天上一抛，却没接住他，让他摔在地上磕破了脑袋。

「啊……哇！！！！」他趴在地上鼻涕眼泪混着血水哭天喊地。

恰逢我爹看到这一幕，上来就赏了我两个拳头。我也哭了起来，大喊，「陆星远，你个孬种！」

陆星远从此记恨起我来，学了打拳，可惜个子矮了被我摁在地上摩擦。学了剑术，每次都被我识破招数分分钟打败他，就连爬树都逊色我不少。

为此他生闷气好几天都不理我。后来父亲把他送去京城内的学堂，找了先生，教他识字习武。

父亲也不让我闲着，强迫我学琴棋书画，他不知道的是，我喜欢爬树骑马射箭。

再见到陆星远时他一袭长衫衬得他身影颀长。他三步一停地看着许久未回的丞相府，眉目清明，恍如神祗。

他在京城我便听说了，不少千金大小姐都看上了他。

我看的时候感叹，这还是陆星远吗？那个又矮又胖的孬种？

02

「赵小姐，你在树上做什么？」

陆星远抬头看着我，温和地笑着，那明眸皓齿像寂静夜里繁星和着清风。

「我被蚂蚁吓得没地方躲了。」我委屈地说着，还强行挤出几滴泪水。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他那双眼深邃夺人心神，我的心软了软，「好，那你接着我。」

说完我就往下一跳，想象中温暖的怀抱没有出现，后背的疼痛袭来我怒视着站在一旁的陆星远，「陆星远！！！」

本来我还生气，看在他亲自把我抱回房中的份上气消了大半。父亲回来时，陆星远低着头一脸委屈。

「赵伯，是我不好，奈何没接住赵小姐，还断了胳膊……」

好啊陆星远，戏园里的都没你会演！

看他那委屈，自责，羞愧融合一起的模样，我恨不得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给他一脚。

「爹，我……」

「海棠，不是爹说你，你又不是猴儿，动不动上树做什么？你也快到出阁的年龄了，谁家好姑爷娶一个猴儿回家？」

这就是我的亲爹，我偏过头去，不再理会。

摔到了屁股，我在床上躺了许久，陆星远装模作样送来的吃食我全让兰春扔了出去。

大概是我太嚣张跋扈，一日陆星远又送来东西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我拿起来就要砸，陆星远一把抓着我的手。

「赵海棠，你别不识趣！放下！」，他那温润如玉的脸此刻阴沉着，我乖乖放下手中的东西。

他轻轻抚着我的头顶说着，「真乖。」

他身后窗外桃花飞舞，看着他弯弯的眉眼，我藏在被窝中的手抚着胸口，就像被人撞破了秘事，心跳不止。

陆星远学成后也只得了个榜眼，他难过了许久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里。我花重金打听了他的喜好，让人从京城送来他爱吃的点心和只碰了一下舍不得买的发钗。

我想着那个发钗应该是送给我的吧，便自作主张戴在了头上。半个月过去他总算愿意出门了，他看着我头上的发钗，「你……」

现在想来许是我听错了，是李，李宁安。

那发钗我戴上后便有意无意出现在陆星远眼前，他却总是立在檐下看着远处青白的天发呆。

这天我鼓起勇气冲到陆星远房中，把他摁在墙上问，「陆星远，你可心悦于我？」

他力气大的很，拨开我的手，「赵小姐不要开玩笑了，我志在功名。」

少女倾心懵懂，也有了小心思。我破天荒地让父亲找来了宫里最好的教习嬷嬷，每天把自己关在房中练习礼仪。

嬷嬷见我不改野性，对我也不再严格，一个月后她说，「李小姐如今也有大家闺秀风范，学成了。」

我开心地去找陆星远，陆星远正低着头在写信，见我来了慌慌张张地藏起来。

「陆星远……星远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可心悦我？」

也许是教习嬷嬷的教导，我竟感觉小脸滚烫。陆星远看了我许久说，「海棠，你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知道他犹豫什么，「星远哥哥，海棠只喜欢你。」

有种强扭的瓜，强扭下来的快意，陆星远答应了。他只淡淡道，「嗯。」

我和陆星远成了出双入对的佳人，知道陆星远心里也有我之后，我也开始恢复本性。

03

不少女子都觊觎陆星远，但凡有个抛媚眼的，我都会让兰春找人给她点教训。

此事多了，我也落得个善妒的名头。许是我从未感受到陆星远的爱，才会日日担忧，步步为营。在其他莺莺燕燕围绕在他身边时，陆星远会说，「她只是喜欢我，又不是她的错。」

「你看她弱柳扶风的，她能打的过你吗？」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她，一点规矩没有。」

「赵海棠，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赵海棠，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你父亲是丞相也不行！」

这句话让我一向高傲的心分崩离析，我竟真的开始百般讨好陆星远。

陆星远时常看着京城的方向发愣，我收拾好东西带着他说走就走。

他看上了哪位姑娘，我也识趣地站在一旁看他们谈笑风生。

一次雨夜，陆星远发烧，他躺在床上攥着我的手，「我想吃醉香楼的芙蓉糕。」

我冒着雨跑到京城内的醉香楼买，看到一天不吃饭的他吃了小口芙蓉糕，开心的不行。

我开始学厨艺，好不容易做了一份芙蓉糕端给陆星远吃，他只舔舐了一下皱眉放下。

「味同嚼蜡。」

那一份芙蓉糕是我和醉香楼师父一起做的，他吃的那一块出自醉香楼。

终究是我独在窗台看冷月，看暮去朝来。奈何情丝，丝丝作茧自缚，不肯放过自己。

陆星远说想进宫面圣，我不敢答应，去求了父亲。

「爹，他是女儿的心上人，他只是想有个好前程娶我，你就帮帮他吧。」

低头写字的父亲抬眼沉默了一会儿问我，

「海棠，他可答应过要娶你。」

我哑然，陆星远从未说过会娶我。

笔峰墨滴在宣纸上晕染，一副好字就这么染上了污浊，父亲暗暗叹息。

父亲还是妥协了，陆星远进宫没多久就去打仗，几次大捷，他成了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班师回朝后，他未回丞相府。半月后，宫里传来陆家昭雪平反的圣旨，陆星远也回了陆府。

我时常去陆府看他，他瘦了许多，脸上尽显疲惫。他说，「海棠，我很累，你知道雁奴吗？他为了生存要漂洋过海，要持续飞行数月，否则就是死。」

他第一次圈住我的腰，在我怀中睡着时依然皱着眉。

我与他是皇上赐婚，背后自然有父亲的推波助澜。成亲前半月新人不能见面，我窝在房中做女工，母亲也替我打点嫁妆。

却不想成亲头一天他退婚，佳人成了李宁安。

得知李宁安精通厨艺，芙蓉糕最是拿手时。我一哭着一边吃自己做的芙蓉糕，「明明就很好吃啊。」

05

我知道李宁安怕猫，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盘下了街上所有的猫，让他们准时放进公主府。

陆星远喜欢和路上风情女子眉来眼去，没成想最终他的心定在长公主李宁安身上。

他二人成亲那日，火红结彩飘飘扬扬，我坐在宾客席，其他宾客时不时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我。我也突然觉得自己可怜了起来，这般喜庆令我更显凄凉悲切。

红烛喜字红嫁衣，多少次更深夜阑的梦里，见到陆星远穿上嫁衣模糊的模样，他出来的那一刻，也算清明了。

04

从翩翩少年到如今目光凌厉的将军，他眼神扫过宾客席落在我身上时只有淡漠。

我慌张掩饰自己的难过，低下头烈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新娘子入了洞房，陆星远在宾客席敬酒，他径直走向我，「多谢赵小姐捧场。」

我像是发了疯一样回敬他三杯，话如鲠在喉，「愿陆将军……与长公主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回丞相府的路长的没有尽头，兰春雇了马车，我硬是要走路回家。回头看陆府热闹喜庆，我的心又晃了晃。

回府后我就大病了一场，陆星远也来看过我，只是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

病好后，我没事干就去逛风月馆，里面的男倌但凡有一点陆星远的影子我都会一连好几天都点他。

一天撞见陆星远，经过他身旁时，他猛地擒住我的手，声音冷的可怕，「赵海棠，你就喜欢作践自己吗？」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帖在他胸前，「看了这么多，就你最像陆星远，本小姐要包月！」

他突然抱起我出了风月馆，叫了一辆马车，粗暴地把我塞进去。马车里他抓着我的手嘲讽着，「赵海棠，你不就是忘不掉我？你给我做妾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