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完结:我不怕他给我带来厄运

东峰看小说 2024-09-28 22:38:48
死在寒冷冬至那天,青梅竹马以军功求娶她人。 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寒冬中拥着我躺在冰天雪地中,颤抖的唇,轻轻吻在我的额头。 若不是他来送我最后一程,恐怕我尸身早就喂了飞禽饿兽,死无全尸。 又睁眼,回到十六岁的我依旧是军功赫赫轩瑞王最疼爱的独生女。 还是一个春节,进宫给太后拜年。 往太后宫中的宫道上跪着一个衣着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郎。 前面引路的宫女提醒道:「郡主还是别看他的好,亲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晦气的很。」 似乎他已经跪了许久,面颊已经冻得没有血色,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即使已经冷得不行,他却咬着牙不肯妥协。 看着他,我笑着红了眼眶。 1 七岁时候,母亲带着我入宫在御花园放风筝。 圣华寺的住持入宫为皇族祈福。 只顾着拽风筝的我没注意撞上了身后住持。 住持急忙扶住了我,待我转过身。 待看清我的容貌,说我命中十八岁必有一劫,若平安度过则后世福泽绵延。 小时候听不懂,命里这一劫却害苦了我,也害惨了我的家人。 寒冷的风雪席卷着我每一寸肌肤,冷的让我喘不过气。 刚有少女情愫时,青梅竹马折了一枝红梅赶来。 少女在漫天飞雪中笑靥如花。 可那在寒冬红梅下渡我的人,我便用来世一生偿还。 2 春节刚过。 雪夜,我走进父亲的书房。 请求父亲防备他的好友,一年之后,在父亲带兵平叛时,昔日好友竟给他冠上叛国投敌的莫须有罪名。 母亲愁肠百结,气血逆乱,绝望中三尺白绫悬梁自缢。 外面风雪依旧不停肆虐,父亲审视我许久。 半晌才说了句:「年前你骤感风寒发热昏厥,如今身体可还好些?」 父亲轻声关怀,慈颜依旧。 却非上一世竟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我眼眶湿润,清泪潸流。 宫中六公主恃宠而骄,见我拥有什么便都要抢去。 春日天气渐暖。 与母亲一同入宫,陪着太后闲聊。 却谈及到我的婚事。 面对太后的试探或者关心,我低声说着:「臣女已有心上人。」 听见这话是六公主却不屑轻哼一声。 太后打趣:「可是萧国公家的公子?」 我却轻轻摇摇头,缓缓说道:「并非是他,另有其者。」 我自此拒收了萧家公子送来的所有礼物。 终是热血年少的萧衡,忍不住亲自来轩瑞王府寻我。 「司言,为何这些日子对我如此冷淡?」 我与他已经许久未见。 少年身着淡青长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不怪六公主一眼就倾心于他。 萧衡,你我二人从小两小无猜,你怎可如此对我。 你要你的万里前程,我也要我的高节风骨。 你可曾想过我,想过我轩瑞王府的名节。 树叶之间的光影映射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更加俊美似画。 我抬眸轻声问他。 「萧衡,你可喜欢我?」 少年耳根泛红,有些羞涩的别开我的眼睛。 「司言,你今天好生奇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厉声打断。 「你不喜欢我,但是你父亲让你喜欢我,可我不是工具,虚伪的感情我不想要!」 萧衡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很自私,你把别人当棋子,你只爱你自己。」 萧衡看着我许久,最终还是一句话未说便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 不禁想起上一世两人的山盟海誓。 可最终是我一人食了那反噬苦果。 十八岁那年的冬至风雪太冷,连着将我的一颗心,也冻僵了。 3 晨初,风雪刚停。 母亲早早的让我穿戴暖和,等待入宫的轿子。 临走还为我披上厚重的大氅,我怕冷,母亲亦是怕我受凉。 走在宫道上,宫人早早的就将中间的路清扫出来。 正值春节,那积雪中却跪着单薄的少年,实在醒目。 冰雪刺骨,他的脊背挺的笔直。 我不禁多望了几眼,却与他的眼睛对视。 引路的宫女小声提醒:「郡主还是别看他的好,亲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晦气的很。」 只怪我没能早些看见他,也没早些看清我自己的心。 是七皇子司马翊,陛下最小的儿子,其母亲是身份低贱的宫女,被醉酒的陛下一夜宠幸。 却可怜了刚出生的司马翊,就和他没有位份的母亲一起被扔进了又小又冷的清月阁。 再无人问津。 却也是处处被人打骂,遭人唾弃,被人授意的宫女也是恶意折磨他们。 进了太后宫中,屋内四角放置的火炉,火舌跳跃烧的正旺,房间里暖意融融。 我恭敬的行礼问安。 太后许久未见我,拉着我的手聊了好久。 待我出来,已过了一个时辰。 我对宫女说:「不用送我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宫女递过伞说:「待会可能还要下雪,郡主拿着伞吧。」 我拿过伞,点头。 回去的路上,却见那单薄的少年还跪在雪地中。 正准备过去。 却见一宫女走上前阴阳道。 「七皇子,菱妃娘娘说了,冲撞了六公主,罚你在跪了这半日也到时辰了,您自个请回吧~」 说完就跋扈地转身便走了。 菱妃是六公主的母妃,仗着宠爱在宫中霸道横行。 向来阴晴不定,喜欢折磨他人。 少年的膝盖已经跪的冰冷到失去知觉。 缓缓站起,却站不住,刚走一步便身形晃的要倒下去。 我忙扔了伞去扶他。 担忧开口道:「你可还好?」 少年身上的布料少的可怜,握着他的手腕,只觉得全是骨头。 司马翊却强硬的抽回手站稳,霜气凝结在他的眉毛上。 声音薄凉:「多谢郡主!」 便没有了下一句,不想再有交流。 太后身边的珊瑚姑姑却喊我道。 「郡主,太后说怕你迷了路,吩咐让我送您出宫。」 我看着少年没有灵气的眼睛,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眷恋。 只听说,他的母亲已然病重,宫中太医皆不去看病。 珊瑚姑姑捡起伞递给我:「郡主还是早些出宫吧,莫叫家人担心。」 我无法拒绝,只能看着司马翊一瘸一拐的背影叹息着。 珊瑚姑姑送到快到宫门口时才回去。 应该也是太后派来试探不说。 4 春节过后,我再次入宫,说服太后。 请求护司马翊周全。 原因就是,当朝只有四个皇子,三位公主。 二公主和四公主已送别国和亲。 大皇子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整日醉心诗词歌赋,棋盘音律,无心朝政。 三皇子流连烟花柳巷难成大事。 五皇子司马敛是皇后亲出,有皇后家族势力,已经在宫中一家独大。 六公主作为陛下留下的唯一一个还留在宫里的公主。 因为她的两个姐姐,多有愧疚,便更加纵容宠爱这个仅剩的六公主。 太后与皇后并非一家,自然是不想皇后干预朝政,急需一个来打压皇后的工具。 其余皇子可谓是烂泥扶不上墙,毫无用处。 太后似乎也惊讶于我的想法。 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太后的帮助下,我暗自去了清月阁。 进去之后只觉得冰冷荒凉的没有任何生机,里屋中司马翊牵着已经骨瘦如柴的手哽咽的哭泣。 「七皇子。」我轻声叫道。 应该也是惊讶于我的到来。 「郡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少年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我坚决道:「我想帮你,不想看你困在这孤寂的庭院里一生。」 少年却眼神暗淡:「我什么都没有,你又图我什么,困死在这我也认了。」 我只能强忍情绪说:「如果我说我是来报你的恩情,但是你不相信的话,就当你是太后手里的一把利刃,我会让你脱离现在的困境,你的母亲也会有人来治疗。」 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那你会帮我坐上至尊之位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坚定道:「我会!」 自此以后,轩瑞王府里多了一个没有来历的少年。 在宫中,太后下旨,清月阁封禁,不许有人再去。 也派人去看了司马翊母亲的病情。 父亲看着清瘦的七皇子刻苦的在府里后院练功,没有指责我的不是。 却尽心尽力的教导他武功。 背地里还请了昔日造诣极高的好友教他兵法计谋。 司马翊的母亲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在连冷宫都不如的清月阁香消玉殒了。 太后还是让他入宫见了母亲的最后一面,少年哭的悲戚,让人听的心痛。 我的手颤抖着放在他的肩上,轻拍着安慰他。 可怜他母亲的一生终究是被人强迫的走下去了,也算是解脱了。 司马翊的决心更盛,练功跟不要命一样。 我只能让厨房尽量给他做上好又滋补的吃食。 看着全身上下都是骨头的他,实在觉得他这些年过的实在艰苦。 司马翊的身体再也没有宫中时那么单薄清瘦,更加强壮,居然还长高了不少。 面色也不再枯瘦,五官也硬朗起来,眼睛更加的深邃。 我竟现在要仰头才能与他交谈,他生的真是绝绝好看。 他身上的气质愈加的稳重成熟。 又要到一个新年,过了这个冬天。 我就十七岁了,距离全家被诬陷惨死也只有不到一年时间。 5 从春天又走到冬天,司马翊一天也不敢慢下来。 父亲都说这样下去,还没等要做出什么大业,身体倒先垮了。 叹息着让我劝他别把自己绷的太紧。 望着他疲惫但是不肯认输的眼睛。 我却只能说:「要做出事业很重要,身体也同样重要。」 他不语,只轻轻点头。 要是实在太累,他就躺在椅子上稍微眯一会。 我轻轻为他盖上一件披风。 看着他紧蹙的眉,手指覆上他眉间想捋平他的万千忧愁。 他却猛然睁眼,一手用力攥住我纤细的手腕。 力道大的我倒吸一口凉气:「嘶~」 通红的双眼,满是戒备和阴霾。 看清是我后,眼神有些惊讶和愧疚,变得温柔。 忙松开我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说着:「对不起,郡主。」 我揉着手腕,轻轻安慰他:「无碍,你的神经过于紧绷,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他皱眉低头看着我:「我怕我会让你失望,我怕不够强大,日后就护不住你。」 我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自顾自的低喃:「那日你来清月阁找我,母亲病重,我已没了求生的意识,只等着和母亲一起去了,可你来了,你说是为了报恩,虽不知我何时与郡主有过羁绊,但却是你救了我。」 我坚定的告诉他:「我希望你长命百岁,以前是为你母亲,现在就算是为我好好活下去。」 他眼睛又有了期望的光。 寒天冻地中,你何尝不是救了我。 清月阁苦困十多年的少年,在别人一日又一日的磋磨中。 心中满是苦楚,没有生的希望。 母亲病重的形容枯槁,握着母亲的手静静等待着亲人的死亡。 在漫天飞雪中,他也在冷冷地等着自己的死亡。 他没有等来死亡的黑暗。 却等到了他这无望一生的光。 她如同一盆炭火,温暖了清月阁,也温暖了少年的心。 为他筹谋,将他从深宫中解救出来。 他不知情为所何,只想因为这个如春天一般的姑娘,变得强大到可以让她信赖。 又是冬至,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 清月阁的七皇子,脱胎换骨。 站在雪地中,红梅树中,只说了一句:「司言,我想让你日后都无所忧虑,平安顺遂!」 6 年关将至。 宫里也摆起了年宴。 司马翊也终于坐在了他该坐的位置,所有人皆不屑一顾。 连好多人没见过这深宫里的七皇子。 这种偷偷让皇子出宫的小把戏,哪里瞒得住九五至尊的眼睛。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朝政平衡,默许罢了。 虽然轩瑞王不是陛下的亲兄弟,但是天下却是轩瑞王陪着皇帝打下来的。 我也与父亲入宫,共赴宫宴。 这是司马翊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陛下看到。 不可失误。 陛下看见我笑着对父亲徐徐说:「林爱卿,你就一个女儿,但却聪明绝顶,已然到了婚嫁年纪,你可有看中的女婿?」 听见这话的司马翊却有些忧心的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皇帝在敲打和试探。 父亲军功震主,陛下多有忌惮,屡番试探。 父亲恭敬回道:「陛下莫要取笑臣,臣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想让她在家多待几年。」 陛下笑着摆摆手,示意落座。 我看着司马翊礼仪行为皆都十分自然。 陛下让他舞剑为宫宴添些趣味。 他本就长的极为俊俏,劲腰宽背,一手花剑舞的行云流水。 我竟看的也有些呆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陛下又当众考他文辞典故。 司马翊沉稳冷静,毫无惧色,从容对答。 陛下也满意的点点头。 满堂众人无不惊讶。 六公主与她的母妃菱妃坐在一起,满脸愠色,甚是不悦。 我看见五皇子司马敛也是紧紧拧着眉。 嘴角微微勾起,轻声笑着。 宫宴太闷,出去在御花园透气时。 萧衡在身后叫住我。 「司言,你是喜欢上七皇子了吗,他被冷落那么多年,跟着他没有好下场,只怕到时你会万劫不复!」 我回头,冷冷道。 「这不必萧公子费心,你还是好生和你的六公主相识相知吧」 我自知这一年,萧衡对六公主极为上心,两人经常出去骑马赏花游玩。 虽然这可能也是萧国公让他做的,但都和我已经无关了。 今日算着这么久,我们第一次见面。 万劫不复,哼,能让我万劫不复的是你萧衡吧。 「司言,你是吃醋了吗?我与六公主只是逢场作戏,我心里……」他突然惊喜道。 以为我在吃醋。 我却厉声打断他觉得恶心:「萧公子,还请注意言辞,你与谁都和我无关,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在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却清楚的记得,他父亲萧国公诬陷父亲与敌军有书信往来,叛国投敌,围剿父亲所带军队。 让我家破人亡,我至今都记得那天是多么的寒风刺骨,父亲连尸首都没有了。 每每想起,我的眼泪都会不自主的流下了。 我转身就要走,萧衡一把拉住我,将我圈在怀里,紧紧抱着。 一时挣脱不来,我急道:「萧衡,你放开我!」 使劲一推,终于分开,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萧衡捂着脸不可置信,一脸失落的走了。 上一世他确实是我心悦之人。 可是萧国公亲手将自己的好友斩杀,明明你也在旁边,看着我父亲诬陷而死,你可想过我会如何。 或许他要说的话是真的,但是这一世我要守住我的家人。 7 「听够了吗?听够了就出来吧!」我对着黑夜冷声道。 茂密的红梅中,司马翊慢慢走出来。 手中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看你出去没披披风,怕你冷,不巧听见你与萧家公子的谈话。」 我抬头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低声道:「我确实怕冷。」 他听了,轻轻为我披上披风,系上带子。 「听轩瑞王说,你的生日在除夕,但是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差点——所以你要求再也不过生辰。」 「但是我还是想送你一个生辰礼物。」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簪。 「看见你喜欢红梅,我便雕刻了一支梅花玉簪,手法不好,雕的有些粗糙,你不要嫌弃才好。」 你可知我第一次记住你的时候,除了雪,就只记得一棵红梅树。 我摇摇头,指了指头发,示意他为我簪上。 少年手颤抖着在头发上鼓捣了半天,才将簪子插进了头发的缝隙。 我开口取笑他:「连个簪子都弄了半天,你以后遇见你喜欢的人可不得笨手笨脚。」 素来稳重的少年,却开口急道:「没有别人!」 我一时不解:「什么?」 他轻柔的看着我,喘息声有些中:「我说,司言,我早已将你放在了我心里。」 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语言。 8 年关刚过。 陛下下旨,追封司马翊的母亲为淑嫔。 此道旨意,意为什么,朝中大臣都有各自思量。 为朝局平衡,陛下要扶别的皇子了。 清月阁不再冰冷,宫人进进出出的翻新宫殿,清月阁有了生机。 住在清月阁的人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喜欢去轩瑞王府的后院练功。 因为可以听见让他魂牵梦萦的琴声。 夏日里,总是下雨,让人闷热烦躁。 眼看着离战事越来越近,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夜里常常梦见父亲死不瞑目的战死,我站在一边痛哭,却动不了。 镜头一转,看见母亲吐血晕厥,后悬吊于横梁之上,我只觉得上不来气。 又看见我自己看着被抄家,官兵要把我抓去贬为官妓。 不堪受辱,自缢于庭院之中,大雪慢慢覆盖了血迹,连血腥味也被疾风吹散,空气寂静到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深夜惊醒,满头大汗,脊背被汗水浸湿。 我喘着粗气跑出房间,夏天晚上的凉意将我包裹,蝉鸣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只怕我重生是一场梦,一场再次经历痛苦的梦。 我的汗被风吹干,打了一个寒战。 我抱着胳膊,又慢慢的往回走。 面前出现了一个宽厚的肩膀。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他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哽咽的哭泣。 他有些慌张,紧紧的回抱着我。 轻柔的拍着我的背,缓缓安慰:「司言,没事了,我在这。」 听见令人心安的声音,我缓缓抬头。 「现在是梦吗,我们,我的家人都还活着对吧?」 司马翊看着我通红的双眼,柔声道:「我们都活的好好的,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你刚刚是梦魇了,现在没事了。」 额头的汗还未干,我恍惚的往回走。 司马翊擦干我的汗,轻轻扶着我往回走。 我却不想往床上躺了,只蹲坐着靠在床边,仿佛不睡着我才是清醒的。 司马翊怕我着凉,索性将被子放在地上垫着,找了一个小毯子给我盖着。 看我神色还是不太好,也陪我靠在床边。 「轩瑞王妃说,你最近老做噩梦,连人都瘦了一圈,我怕你晚上再出什么意外,就在旁边的书房睡着,没想到……」 他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话语间都是对我的关心。 我埋头想了良久,最终还是没告诉我又活了一世的事情。 事太多,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只请求他多注意萧国公府的行动,今年各个边境的国家都野心重重,如果有异动,定要查明情况。 「我父亲一生为国为民,立下赫赫战功,许多人双眼睛都盯着轩瑞王府,我只想让他能有个闲职,远离朝堂之争,享受天伦之乐,安度晚年。」 司马翊握着我的手诚恳的说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会保护你,保护你一家安稳度日,轩瑞王和你亦对我有恩,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的梅香气息令我安心,慢慢的就睡着了。 难得这次睡的安稳。 司马翊轻轻将我抱起,放在床榻上,为我盖好被子。 睡梦中,父亲握着我小小的手教我射箭,宽厚的手掌,手上握枪磨出来的厚茧,令我安心。 我拉着父亲的手,缠着他陪我放风筝,母亲坐在树荫下笑的开心。 我忍不住握紧这有力的大手。 喃喃道:「等等我,等等我,这次我一定能做到。」 屋外的月光照进来。 床边脊背挺的笔直的身影。 他目光如水的看着娇嫩如花的容颜,手里被纤纤玉手紧紧握住。 眼眸里一片赤诚明亮。 9 燥热的夏天慢慢过去了。 秋意渐渐涌上来,带来一股凉气。 司马翊很久没来轩瑞王府寻我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尊荣,我也报了他的恩情。 我与他之间已经了结。 听闻陛下交给他许多差事,锻炼他,磨砺意识。 陛下看重他,是为朝堂势力平衡。 大皇子醉心诗词,无意储位之争,只求明哲保身。 三皇子日日醉酒不得陛下宠爱,只顾美人,求的是所谓迷乱自由。 皇后和菱妃同出一家,五皇子与六公主兄妹感情深厚,出了名的杀伐果断。 金秋十月,边境敌军突进,暴乱异常。 我忧虑的寝食难安,心中慌乱无比。 只觉得上一世的场景又要再来一遍。 去找父亲,却看见父亲和母亲跪在祠堂。 母亲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此去平乱,求林家列祖列宗保佑我夫君平安归来,若是必定要遭此劫难,幼子无辜,就让司言平安顺遂一生吧。」 父亲看着母亲的面容,决绝的叩首。 「林家功高震主,即便晚辈不止一次上表忠心,陛下依旧有疑,朝中虎视眈眈,晚辈此去,但求祖上保佑独女司言一世平安。」 我在外听着已经哭的喘不过气,死死捂住嘴巴,哽咽的颤抖。 10 再过两月,是一代忠真良臣的抄家之日,也是我的十八岁之劫难。 父亲出征边关,已快两月。 家族抄家之变仅剩七日。 我焦虑如此之久,现在反倒平静。 我望着院中还没开花的红梅树,提笔写道。 [敬启殿下 年幼进宫,圣华寺主持,说我十八岁必有一劫。 若此劫过,必定后世福泽顺遂。 还未过我的十八岁,冬至,我便家破人亡,自戕身死。 青梅竹马,以军功求娶他人。 素未谋面之人,却赶来送我最后一程。 我帮你,不求你还恩予我。 上一世,是你先渡我在先。 雪中红梅,你说你心里有我。 只望殿下,莫困于过往之事。 前程似锦,祝殿下所愿皆所得。] 信已写完,我将那支梅花玉簪一同放入信封之中。 用红纸封起,司马翊亲启。 差人进宫送给太后,只求在我死之后再给司马翊。 到了冬至这天。 将父亲给我的防身短刀藏于袖中。 我与母亲静静的跪在祠堂,圣旨未下,我还报那么一丝希望。 却还是传来父亲身死,投敌叛国的消息,母亲早已泪如雨下。 明明机关算尽,该监视的人也已经防患于未然,伪造的通敌书信也已经拦截烧尽。 却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我瘫坐在地,这一劫,终究是过不了了。 11 我扶住哭的要晕厥的母亲走出祠堂,缓缓跪下接旨。 宫里来了内侍,旨意上说让轩瑞王府的亲眷即刻进宫,不可耽搁,如若抗旨,立即绞杀。 不是直接抄家,难道还有一丝转机。 我接过圣旨,却听见内侍:「郡主,莫要担心,轩瑞王还活着。」 我探头一看,公公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劳烦公公了。」 刚扶着已经失神的母亲出了府门,却被一众官兵拦住去路。 为首的竟然是菱妃的亲弟弟。 「大胆,陛下的旨意也敢阻拦!」内侍的声音响起,旁边的禁军立刻上前对峙。 后面的马车掀开帘子,六公主,走出来:「我只是请郡主坐我的马车,送她进宫,公公难道有意见吗?」 还没等她讲完,我快步上前,一把将她从马车上拽下来,短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林司言,你疯了吗,我可是公主,舅舅,快杀了这个贱人!」六公主惊恐的喊道。 母亲也眼睛清明过来,站在我旁边,控制了六公主的手。 顿时官兵和禁军厮杀起来,府里的府兵统统出来保护我们。 我和母亲紧绷着抓着六公主往后退,一枚箭,急速飞来。 六公主的舅舅搭箭射中我的肩膀,我吃痛,手里的短刀因胳膊没有直觉,掉落。 母亲担心分神,让六公主挣脱,她拿起我的短刀。 大喊:「贱人,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萧衡居然因为你拒绝了我,你去死!」 说着挥刀直冲我的面门。 还没等她刺下来,一支冷箭直直插进她的脖颈,她陡然倒地。 温热的鲜血飞溅了一地。 我望过去,一身黑色劲装的司马翊,他骑马迎在最前。 打杀声依旧。 12 司马翊跳下马,阔步向我走来,看着血流不止的肩膀。 一把抱起我进了房间,拿过府医的药箱。 衣褪半衫,我咬布忍着痛,司马翊将箭矢拔出,上药,包扎。 最后靠在我身上有些哭腔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的眼泪滑过我的脖颈。 他用力抱着我的腰身,声音颤抖道。 「我做了一个好累好累的梦」 宫宴雪夜,他看着她被萧衡纠缠。 只觉得她面容悲戚,似乎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在梦中哭的声音嘶哑,她说父亲被人诬陷,家破人亡。 梦中惊醒,她问家人平安, 他也困惑,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却日日担心家族安危。 他决定好好调查,萧国公与五皇子勾结伪造书信,诬陷忠臣,试图谋反。 信件截获之后,承于陛下。 叫轩瑞王以身入局,坐实谋逆罪名,一网打尽。 萧衡最后领命斩杀轩瑞王时,最终还是心软没刺要害。 幸好挽救及时。 萧衡说父命不可违,依旧未能劝解父亲。 真是愚孝。 五皇子见事情败露,起兵谋反。 陛下准备充足,没给他可乘之机。 那日,排兵布阵后回到宫中。 太后却给他送来一封信。 信件内容字字透着悲伤。 让他明白了一些事,却疑惑这上一世的恩情是何意思。 13 是夜,万籁俱寂,他握着那支簪子,目光中满是眷恋与哀愁。 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最终在疲惫与思绪的交织中沉沉睡去。 在那如梦似幻的梦境里,他仿佛又回到了身为被遗弃在清月阁的皇子的时光。 那时的他,无人问津,如同角落里的尘埃。 御花园中,春风拂过,绿草如茵,五彩斑斓的风筝在空中自由飞舞。 那个放风筝的小姑娘,灵动如春日里的精灵,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而他,却只能躲在远处的角落。 卑微的身份让他不敢靠近,只能默默地注视着那美好的身影。 心中满是自卑与无奈。 岁月匆匆,命运的车轮无情地转动。 他竟真的目睹了司言曾经悲痛的忠臣被诬陷的悲惨一幕。 那些曾经一心为国、赤胆忠心的轩瑞王府,遭受不白之冤。 一代良臣王府,昔日的辉煌不再,门庭冷落,逐渐衰败。 曾经的繁荣如过眼云烟,消逝无踪。 更让他心碎欲绝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青梅竹马萧衡求娶了六公主。 那一天,整个宫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寒风凛冽的冬至,她选择在冰冷的雪地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悲伤的纱幕。 鲜血从她的伤口涌出,瞬间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襟。 她颤抖着嘴唇,喃喃道:「好冷。」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却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司言渐渐没了血色,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冷。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痛难耐。 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无情地切割着他的灵魂。 愤怒如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他想要杀尽天下所有的不公与邪恶。 想要质问上天为何如此对待这个善良美好的姑娘。 终于,他从这无尽的噩梦中挣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毫不犹豫地承了一匹快马。 不顾一切地冲出宫门,心急如焚地向轩瑞王府赶去。 当他赶到轩瑞王府,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 府中血流成河,一片凄惨景象。 而她,静静地躺在那棵红梅树下,宛如沉睡的仙子。 他飞奔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恨自己不能够再勇敢一些。 没来得及救她 「我把你抱在怀里——」昔日稳重的少年,此刻哭得像个孩子,泪水肆意流淌。 我轻轻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摩挲着。 我都知道,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冰雪中拥着我躺在冰天雪地中。 颤抖的唇,轻轻吻在我的额头。 那天,是冬至。 风雪寒冷,却也是他们命运转折的起点。 或许是因果轮回,上天怜悯,让她再活一世,入红尘,报旧恩。 14 五皇子谋逆,伙同母家逼宫造反。不忠不孝,有失怡德,此等罪行令人发指。 七皇子护驾有功,其聪慧敏察,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挺身而出,力保皇宫周全。 轩瑞王府历代忠诚侍君,此次更是护主有功,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司马翊被封为太子,实乃众望所归。 皇后被幽禁冷宫,菱妃被废,昔日的荣耀瞬间烟消云散。 其余族人在朝为官者满门问斩,株连之广令人胆寒。 萧国公府,虽伙同逆党,但念在其萧衡未杀轩瑞王,网开一面。 男丁流放边关,从此踏上那艰苦的戍边之路,女眷贬充官妓,命运悲惨。 萧衡戴着脚镣,在府门前求着再见我一面。 我出门,看见他潦倒不及,往昔的英姿飒爽已荡然无存。 他开口道:「父命难逆,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最终化作沉默,只是点点头。 他下跪行大礼磕头后,就跟着官兵走了。 因果都是自己种的,他亦有他的路要走。 回到院中,我摩挲着手中玉簪。 这玉簪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我手里。 看着开着正好的红梅,我折了几枝插在花瓶里。 初春,我的十八岁生辰已过,命中的劫难亦过。 或许我这后半生都会福泽绵延。 15 冬雪已然消融,生机又起。 我终于见到了十八岁的春天,万物复苏,仿佛也象征着我的新生。 内侍便来宣读圣旨:[感念轩瑞王府郡主忠孝两全,温婉端庄,朕观之,与太子乃天作之合,今赐婚于太子,择良辰完婚,是为社稷之福祉。] 红帐内,烛光闪烁。 他握住我的手,说道:「我走上了至尊之位,你也得陪在我身边,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我羞涩地别开他的眼睛,心如鹿撞。 他捧住我的脸,柔软的唇轻覆在我的额头,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怜爱。 再往下,浅尝红唇.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彼此。 往后的日子里,我们携手共赏春花秋月,同度夏阳冬雪。 我深知,这一路的艰辛与幸福,都将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你我缘分早定,来日方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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