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一张蔡锷与歌妓小凤仙的合影出现在北京各大报纸上，人们震惊之余竟有些叹息，当初那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将军，如今竟然也在烟花巷中流连忘返。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两年后，蔡锷忽然逃走，又带兵打回北京讨伐袁世凯。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蔡锷留恋烟花巷正是为了逃避袁世凯的监视，寻找机会脱身，而帮助蔡锷脱身的就是小凤仙。

可当人们转身寻找小凤仙时，却发现她早已销声匿迹，不知去向了。

小凤仙原本只是一个流落到烟花地的普通风尘女子，像那里绝大多数少女一样，在生活的无情折磨下，最终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在烟花地，是无人在乎这些女子是从何而来的，因此也在小凤仙销声匿迹后，人们也无从得知她的身世。直到1972年，一位名叫刘长青的年轻女工从她本人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世。

小凤仙出生在光绪末年，父亲是浙江一位满族员外，母亲是家中三姨太，与大太太向来不和。

原本小凤仙的生活还无忧无虑，可不幸的是，父亲早亡。母亲因不愿受大太太的歧视，便带着她离开家单过。然而母亲也在不久过世，小凤仙便被一位姓张的奶娘收留。

生逢乱世，小凤仙的命运从出生起就注定一生坎坷。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杭州一片混乱，奶妈就带着刚满十岁的小凤仙逃难来到了上海。

上海街头车水马龙，却没有奶妈和小凤仙的避难之所。因生活没有着落，奶妈将小凤仙抵押给了一个戏班。

小凤仙原本可以跟着戏班学唱戏，以后生活也会有个手艺。哪知在这乱世哪里有安身之所，对于小凤仙这样正当妙龄的女子，更是困难。

两年后，戏班老板将小凤仙带到了北京，将她卖给了著名妓院，使她坠入风尘。因小凤仙唱过戏，相貌又佳，不到半年她就被人捧为名妓。

这时的中国风云涌动，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的成果，坐上了大总统之位；云南新军协统的青年将领蔡锷在昆明发动响应，建立了新政府。

有着出类拔萃的文韬武略和军事才能的蔡锷举兵的消息，犹如一声春雷，震动全国。这让在大总统位置上屁股都没坐热的袁世凯非常忌惮。

1913年，袁世凯以全国都督互调的名义，将蔡锷调到了北京，表面上加官晋爵，实则是对蔡锷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

蔡锷自然明白袁世凯的算盘，便想了个办法来躲避监视，那就是将计就计假装颓废丧志。

此后，蔡锷终日饮酒作乐，还流连在烟花巷柳，就这样，蔡锷认识了小凤仙。蔡锷同情小凤仙的悲惨身世，小凤仙也欣赏蔡锷救国救民的抱负，两人一见倾心，视对方为知音。

当得知蔡锷到这烟花巷就是为了摆脱袁世凯的监视时，小凤仙当即表示：“我小凤仙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助将军一臂之力。”

之后，小凤仙暗中帮助蔡锷躲避了许多眼线，蔡锷为了报答小凤仙为她赎了身。

1915年春天，小凤仙在自家大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聚会。就在人们狂歌畅饮之际，小凤仙带着一人悄悄上了一辆马车，迅速来到琉璃厂，进入一间店面选画。不一会儿，小凤仙和那人再次出来上了马车，可谁也不知道，原来和小凤仙出来的那人，早已逃出生天了。

被小凤仙以假乱真换走的正是蔡锷，他在小凤仙的帮助下，终于在袁世凯称帝之前逃出了北京，并在不久成功讨伐了袁世凯。

只可惜，蔡锷在讨伐袁世凯之后，就患上了喉癌不治身亡，而小凤仙在托人送上一副挽联之后也销声匿迹了。

其实自从蔡锷走后，小凤仙时时要承受相思之苦每时每刻，她都在为蔡锷祈祷。在听到蔡锷去世的消息后，小凤仙更是痛不欲生。

曾经与蔡锷一起到过的地方，成了小凤仙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于是，她决定离开北京移居沈阳。

在沈阳，小凤仙嫁给了一位东北师长，后来师长战死，小凤仙又改嫁给了一个厨师，住在沈阳市皇姑区寿泉街三胡同的一座平房里。因为厨师丈夫姓陈，所以大家都叫她“陈娘”，但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

小凤仙就这样默默无闻和厨师丈夫共度了半生，1948年，他们迎来了解放。

沈阳解放后，小凤仙的丈夫在东北人民政府总务处当厨师，小凤仙则进了一家被服厂做工，后来又到了一户人家做保姆，并改名张洗非。

1951年，梅兰芳去朝鲜慰问赴朝作战的志愿军，途经沈阳演出。小凤仙听闻，很想见见这位昔日在北京相识的故友，便托人给梅兰芳写了一封信，表示希望聚一聚。

此时的小凤仙已然没有了当初的风头，人老珠黄，生活又拮据，因此人显得有些憔悴。梅兰芳见到她如此情景，便提出帮她向交际处反映，解决她的生活问题。

在梅兰芳的帮助下，小凤仙当上了机关政府学校的保健员，生活也渐渐好过了起来。

1972年，小凤仙的丈夫去世，留下她孤苦无依。一天早晨买菜，小凤仙结识了邻坊年轻女工刘长青，二人谈话十分投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刘长青见小凤仙孤苦一人，便将她带回自己的家中居住，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照顾小凤仙。刘长青的父母也把她当成亲妹妹，给予最真心的照顾。

经过刘长青一家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凤仙的心情好转，多日愁苦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一天晚上，小凤仙因身体不适躺在炕上，正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收音机里正播放一段京西，内容是蔡锷将军与她的纯情故事。

听到这里的小凤仙身体一震，几十年前与蔡锷将军的种种往事涌上脑海，蔡锷将军的身影也似乎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小凤仙忍不住呜咽了起来，正在旁边做针线活的刘长青见此情景连忙安慰，并询问她发生了何事。小凤仙百感交集，但还是将自己是小凤仙的事实说了出来：“女儿，我就是戏中唱的那个小凤仙。本来，我是不想再让人知道我了，可你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忍再隐瞒你。”

听了小凤仙的讲述，刘长青并没有因为她之前是风尘女子就冷落她，而是对她帮助蔡锷将军的深明大义感到十分敬佩，对她比以往更加亲密无间了。

刘长青的包容释怀了小凤仙心中的结，从此以后更加悠闲地过日子。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1976年，小凤仙突发脑溢血，栽倒在了自家平房旁边的公共厕所里，等人们将她送去医院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隐姓埋名了大半生的小凤仙，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