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婚纪念日当天，老公送来一枚婚戒。
并说：「老夫老妻了，结婚证领不领不重要了。」
我望着断了半截的无名指，提出分开。
丈夫毫不迟疑把小三迎进门。
儿子当晚就发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并配文：
「中秋月圆，人团圆，幸福一家人。」
相濡以沫25年，我终究只是这个家的外人。
当我踏上去援非的路途时，老公却后悔了。
1.
灯光下，一枚精致的钻戒在红色丝绒盒里，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周成旭把盒子递到我面前，语气里却满是不耐烦：
「戴上吧，这可是琳……咳，我助理跑了好多家店才挑到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晃了晃我的手，「戴不上。」
周成旭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
是啊，他忘了。
三十年前的那场车祸，我用我的身体护住了他，才让他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而我，失去了我的无名指，也失去了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资格。
他醒来后，抱着我痛哭流涕，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发誓会照顾我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
年少轻狂的誓言，终究是抵不过岁月的消磨。
我把戒指盒扔回他手里，冷冷地说：「这戒指，你还是留给顾琳琳吧，她比我更合适。」
周成旭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江盈，你别无理取闹！我只是忘记了，再说你非要戴无名指吗？」
「其他手指戴不行吗？还是说，你还在因为我不肯陪你去领结婚证的事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我直视着他。
「周成旭，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结婚纪念日？都老夫老妻了，还过什么纪念日啊！再说，这结婚证领不领的，不都一样吗？」
周成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你爱生气就生气吧。」
「我明天不回家里吃了，你给我送饭的时候，多做点清蒸海鲜。」
我诧异地看着他，「不做。」
「为什么不做？」周成旭皱起眉头，
「琳……嗯，我最近就喜欢海鲜。」
我心里冷笑一声，总算明白了，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周成旭，
为什么在顾琳琳回国当他助理后频频点菜，敢情这些饭都进了顾琳琳的肚子里。
「你海鲜过敏，你要吃？」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成旭脸色一僵，「我海鲜过敏我怎么不知道！你……你做就是了。」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他看我答应下来，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讨好，
「还是老婆你最好，你做的东西就是好吃，这么多年我就爱吃你做的。」
「爱吃就多吃点。」我意味深长地说。
2.
晚上，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海鲜。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全是海鲜。
周成旭看着满桌的海鲜，脸色有些难看。「怎么都是海鲜？」
儿子周小杰也跟着抱怨，「妈，你怎么回事，我和爸都海鲜过敏，你煮海鲜做什么？」
我夹起一只大虾，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壳，
淡淡开口：「你爸说最近他喜欢海鲜。」
我笑眯眯地把剥好的虾仁放到周成旭碗里，「多吃点。」
周成旭看着碗里的虾仁，脸色更加难看，却不敢不吃。
他硬着头皮夹起虾仁，刚放到嘴边，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连忙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
我拿起一个生蚝，动作优雅地吃着，全然不顾吐得难受的老公。
周成旭不仅海鲜过敏，还非常讨厌海鲜，
本来爱吃海鲜的我，已经好多年没吃了。
「妈，你去给我们做点别的菜吧，我快饿死了。」周小杰不满地放下筷子。
「就知道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看看我和爸能不能吃！」
「妈你怎么不能学学琳琳阿姨，上点心，做事这么不全面。」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斜睨着他：「你喜欢她？」
「当然了，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周小杰冲我翻了个白眼，
「她长得好看，人还好，哪像你，邋里邋遢的就算了，整天像个废物一样，只能靠我爸养。」
我心头一寒，这些年，我费心费力地照顾他们父子俩，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评价。
「小杰！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快道歉！」
周成旭低声呵斥了一句，但语气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冷眼旁观，等着看这对父子唱双簧。
周小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不许埋怨妈妈。」周成旭语气温和。
「要是琳琳阿姨能当我妈妈就好了。」周小杰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啊，反正她也算你妈。」
「江盈！你说什么呢！」
周成旭脸色铁青，「别污蔑琳琳！」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污蔑？」
我把今早从沙发缝里翻出一本结婚证，摊开扔到桌子上，
「你自己看看，这算不算污蔑？」
周成旭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鲜红的结婚证上，赫然印着他和顾琳琳的照片，
日期是十年前，我们刚补办婚礼的时候！
我冷笑，「周成旭，你可真行啊，一边和我说着甜言蜜语，一边却和我的伴娘领了证，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十年前，我和周成旭补办婚礼，顾琳琳是伴娘。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顾琳琳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
化着精致的妆容，站在我身边，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婚礼结束后，闺蜜悄悄和我说，
她觉得顾琳琳看周成旭的眼神不对劲，过于暧昧。
我当时还笑着反驳她，说顾琳琳是周成旭的学生，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我这个傻子，竟然被他们骗了这么多年！
3.
「这……这只是个意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意外？」我冷笑，「周成旭，你当我是傻子吗？」
儿子居然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结婚证，用衣角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污渍。
他抬起头，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妈，你也太小心眼了，琳琳阿姨根本没想破坏这个家庭。」
我看着他毫不意外的神情，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看来，儿子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却一直默许着，甚至帮着他们一起瞒着我！
成旭见我脸色惨白，连忙走过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和讨好：「江盈，你别听小杰胡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时琳琳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需要去国外治疗，我担心她想不开，所以才……」
「所以才和她领证，给她一个保障，是吗？」我冷冷地接过了他的话。
「我……我也是为了安她的心，我发誓，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你就把我置于何地？」
「我们结婚二十五年，到头来，你却和别的女人领了证，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指着那本刺眼的结婚证，声音颤抖。
「妈，你知足吧，要不是琳琳阿姨不计较，你就算是个小三！」
周小杰不耐烦地打断我，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的儿子，他竟然说出这种话！
我这些年含辛茹苦地照顾他，供他吃穿，
到头来，他竟然帮着外人来指责我？
「老婆，你别生气了，就是一张证而已。」
周成旭走过来，想伸手来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我厌恶地看着他。
周成旭强笑着，语气却不耐，「江盈，你别计较这些，我心里有你，在我身边的不还是你吗？」
我看着周成旭，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周成旭，我们分开吧。」
周小杰嗤笑一声，「妈，你一个啥钱不挣的女人，离开了我爸，你拿什么生活？你不得饿死街头？」
「就算我去要饭，也比和你这种白眼狼待在一起强！」
「江盈，你别冲动，我们……」
我转身回到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江盈，你这是干什么？别闹了！」
周成旭见我真的开始收拾行李，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
「后天就是小杰的订婚宴了，你这是要闹哪出？」
我背对着他，继续收拾着行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二十五年的婚姻，二十五年的付出，
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我怎能不心寒！
「老婆，别闹了，有什么事我们等小杰订婚宴结束再说，好不好？」
他从背后环住我，语气放软，带着几分讨好。
「你想让他订婚宴当天，父母不和，被人看笑话吗？」
我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用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像过去的每一天，每一次一样。
4.
第二天，我强打起精神，陪着儿子和他的未婚妻去挑订婚用的三金。
儿子周小杰倒是一点都没受我和他爸的影响，
选好东西后，就借口公司有事，先离开了。
准儿媳刘月很会来事，看出我情绪不高，
就拉着我去逛街，还挑了一件很时髦的连衣裙让我试穿。
「阿姨，您身材真好，穿这件衣服一定特别好看，」
「到时候订婚宴上，您就是最优雅的女士！」准儿媳笑着说。
我摸了摸那件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心里五味杂陈。
我每天都忙着家里家外，我都忘了。
上一次好好打扮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纹，眼角也开始松弛，岁月的痕迹，真是可怕。
「我都这把年纪了，穿这个干嘛……」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丝小小的喜悦。
毕竟，我曾经也是一个很爱美的女人啊。
我换上连衣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有些恍惚。
突然，镜子里的画面让我呼吸一滞。
我回头望去，只见周成旭正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有说有笑地走进对面一家五星级酒店。
「那不是周叔叔吗？」小雨也看到了这一幕，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成旭的电话。
「喂，你在哪呢？」
「我在医院工作呢，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还夹杂着女人的娇笑声。
「小杰公司有点事，让我们先回来，你忙完了早点回家。」
「知道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我缓缓蹲下身，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刘月语气里带着担忧，「阿姨，您没事吧？」
我轻轻摇头，这时手机「叮」的一声。
一条短信弹出来，是美团的订房信息。
上次我用他手机登陆了美团买菜，看来他没发现。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烧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5.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刘月说：「小月，我去趟洗手间，你慢慢挑。」
「好的阿姨，您去吧。」刘月乖巧地点点头。
走出店门，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拨打了110：
「我要举报有人找小姐，地址是维也纳国际大酒店509号房。」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到店里，我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小月，我们多买几件吧，你眼光好，帮我挑挑。」
我拿起一件红色连衣裙，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小月见我面色如常，也没多想，热情地帮我挑选起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周成旭一脸慌乱地被警察从酒店押了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拼命用手遮挡着脸。
我拿起手机，对着他们「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阿姨，您怎么了？」刘月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放下手机，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看见一只蟑螂，恶心到我了。」
我拉着刘月，指着店里最贵的几件新款连衣裙，
豪气地说：「这些，我全要了，刷卡！」
刘月惊讶地张大嘴巴：「阿姨，这……太多了吧？」
「不多，一点都不多，女人啊，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我说着，从包里拿出周成旭的信用卡，在pos机上刷了一大笔钱。
回到家，我将这些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
原本空荡荡的衣柜，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周成旭还没回来，估计现在正在警察局里焦头烂额吧。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一进门，就看到我坐在沙发上，贴着面膜惬意的看着电视。
「你…你怎么还没睡？」周成旭有些心虚地问道。
「还不想睡。」我敷着面膜，语气平静无波。
周成旭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语气里带点嫌弃：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护肤了？一把年纪了，抹什么都白搭。」
我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冷笑着反问：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倒是周大医生，这么晚才回来，医院里是又收治了什么疑难杂症，需要您老人家亲自加班到深夜啊？」
周成旭被我噎了一下，干巴巴地说：
「这不是为了给你买礼物嘛，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我面前。
我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一对镶着粉色水钻的蝴蝶耳环。
设计幼稚，一看就不是我的风格。
「怎么？又不满意？」他见我兴致缺缺，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悦。
「没有，挺好的。」我淡淡地说，随手把盒子扔到一边。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周成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我很喜欢。」
我根本就没有耳洞。
这耳环，估计是顾琳琳不喜欢，才被他随手拿来敷衍我的吧。
周成旭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我给你定了明天去三亚的旅游的票，你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也辛苦了，去散散心吧。」
我心里疑惑，明天可是儿子的订婚宴，他这个时候让我去旅游？
「明天是小杰的订婚宴，我过几天再去吧。」
「你明天就别去了。」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琳琳，会代替你出席。」
周成旭的声音低沉下来，「这也是小杰的意思，说你多年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了，怕你到时候丢脸。」
「周成旭，你疯了吗？我是小杰的亲生母亲，」
「顾琳琳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代替我去参加儿子的订婚宴？！」
「江盈，你别闹了，琳琳得体大方，比你更合适！」
6.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周成旭的话，周小杰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琳琳阿姨，我到家了。」
周小杰一边换鞋，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着，语气里满是亲昵。
注意到我站在客厅，周小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也变得冷漠起来。
周小杰没有理会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好，琳琳阿姨，你就是我的妈妈，你来就是了，我听你的。」
周小杰撒娇似的说着。
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和我这个亲生母亲说话时的冷漠和疏离。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