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8月2日中午12时,经过5个小时的漫长手术,一直等待在病房里的郝治平终于收到了消息,说丈夫罗瑞卿的手术成功了。
郝治平听到消息后高兴地掩面哭了起来,她本打算去看看丈夫,但被联邦德国的医护人员劝阻,说手术后外人探望容易感染。在人们的劝说下,郝治平不情愿地返回了旅馆,谁知道,她这一离开竟然是永别。
8月3日凌晨,郝治平回到旅馆刚洗漱完躺下,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有人不停地敲门,郝治平本能地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等她赶到医院,一个冰冷的噩耗传来:罗瑞卿大将已经因为术后突发心肌梗塞离世了。
手术诱发心肌梗塞,这并不是什么超出常识的事情,据罗瑞卿的秘书金耀铭回忆,罗瑞卿还在国内的时候,解放军总医院就进行过一次专家会诊,大家认为,罗瑞卿将军的输血能力不足,如果要进行手术,术前必须认真检查他的心脏情况,如果外国没有这个条件,不如就留在国内医治。
每次想起这件事,金耀铭总是后悔地说:其实不该去联邦德国,否则罗瑞卿将军还是有抢救成功的机会的。
他举了海军司令员肖劲光大将的例子,肖劲光也曾突发心脏病,但经过我们医生的抢救,最终病情稳定下来了。这种疾病发作很快,但中间有几分钟的窗口期,如果抢救及时,口对口呼吸,心脏按压,复苏的概率能达到20%。但是在联邦德国,语言不通,病情也得不到重视,虽然有中国医生陪同,但毕竟是客场,许多事也只能是力不从心。
大家还想起了一件事,当初罗瑞卿向中央提交到德国治腿的报告时,徐向前元帅在报告上批示道:“不如把外国大夫请到中国来更稳妥。”大家事后想想,都觉得要是当初了听了徐帅的主意就好了。
据罗瑞卿的老秘书王仲方回忆:小平同志曾说,当初不该批准罗瑞卿到联邦德国治腿,我们国内也有不少优秀的骨科专家,叶道英的腿不就是我们的专家治好的吗?
叶道英是叶帅的弟弟,他当年遭遇车祸后,伤势非常严重,解放军总医院的卢世璧亲自给他进行了关节置换手术,经过7个小时的手术,不久后叶道英就能下地活动了,之后他又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为中国的事业做出了贡献。
8月10日,运送罗瑞卿灵柩的专机抵达了北京,小平同志在接见罗瑞卿的秘书金耀铭时遗憾地说道:“不幸了,太不幸了,怎么会这样呢?”
对于罗瑞卿的离世,小平同志是感到非常痛惜的,两人在过去的岁月里有着深厚的友谊和交情。当初1972年,小平同志回到北京重新开始工作后,他就非常牵挂腿部残疾的罗瑞卿,并通过张爱萍给罗瑞卿传话,让罗瑞卿给毛主席写报告,就说去福建治腿,其它什么也不要提,报告写好了我来递。
几天后,罗瑞卿的报告就被批了下来,于是他被送到了福建,当时福建军区的司令员是皮定均,政委是李志民,省委书记是廖志高,他们为罗瑞卿提供了愉快的治疗条件,在生活上给予了他精心的照顾和安排。这期间,罗瑞卿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对自己的腿疾也开始有了一些信心。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病逝后,罗瑞卿坚持返回北京,在没有任何人通知的情况下,坚持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
在路过中山公园时,罗瑞卿遇到了谢觉哉同志的夫人王定国,王定国不久后就写了一篇文章,讲述了罗瑞卿这次参加追悼会的遭遇。当时罗瑞卿气愤地对王定国说:“连这里都不让我来,人家不要我参加追悼会,我对他们说,你不派车,我自己去,爬也要爬到天安门去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
小平同志看到王定国的文章后非常感动,也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罗瑞卿的腿治好。
77年7月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小平同志恢复职务,在一个月的十二届一中全会后,罗瑞卿被任命为军委秘书长,作为小平同志在军委的助手。罗瑞卿当时干劲满满地说道:“我要把72岁当成27岁一样工作。”
此后一段时间,罗瑞卿常常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有时候五六个小时都不挪窝。没过多久,小平同志听说了叶道英腿疾被治愈的消息,在他的安排下,罗瑞卿便被送到了解放军总医院进行治疗。
当时我们的骨科专家已经成功地进行过人工关节置换手术,但这个技术由于起步时间不长,整个治疗的周期无法把握,这对于一心想要尽早投入工作的罗瑞卿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这期间,又有几个同志出于关心,请来了两位联邦德国的骨科专家来给罗瑞卿看腿,他们告诉罗瑞卿,德国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积累了丰富的治疗残肢的经验,手术的条件也比较国内好,他们的话让罗瑞卿去德国治疗的决心越发坚定。
这期间,卫生部副部长钱忠信出访联邦德国时,又和联邦德国方面进行了交涉,对方看了罗瑞卿的病情资料和X光片后,答复说有99%的把握能够治好。
1978年3月的一天,罗瑞卿告诉家人,自己已经想好了,要去出国治腿,不管花多大力气,也要把腿治好。郝治平听后有些吃惊,说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再考虑一下,但这时行程已经安排确定了。
罗瑞卿出国前,还在乌鲁木齐给老战友张爱萍打了一个电话,他信心十足地表示:“现在我还坐着轮椅,回来就可以扔掉拐杖了。”
这次的腿部手术确实成功了,但德国专家却没有考虑到因为手术诱发心脏病的因素,最终酿成了悲剧。
据罗瑞卿的老秘书王仲方回忆,小平同志一生做事果决,很少有什么事情是后悔的,但批准罗瑞卿到联邦德国治腿这件事,他后悔了。
罗瑞卿大将病逝异乡,给我们的教训是很深刻的,此后各首长即使重病,也再没有到外国治病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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