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湖南省长沙市某看守所新押过来一个强奸犯,名叫包云升。包云升是黄包车夫,平日里给一家车行拉车为生,由于收入微薄又游手好闲,一直都没娶老婆。
线索包云升多年来一个人生活,对另一半的渴望越来越大,始终没能如愿的情况下,竟然对风韵犹存的车行老板娘动起来了歪心思。堂堂车行老板娘自然不会看上他这种人,求而不得之下,包云升一时冲动,对老板娘动了粗,事发后被关进了看守所。
11月25日深夜,刚刚关进看守所没几天的包云升,突然疯狂的大喊大叫,嚷着自己掌握重要线索,要检举立大功!包云升的喊声影响了当晚看守的休息,令看守十分不耐烦,睡眼惺忪的过来怒斥包云升:“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你一个强奸犯能掌握什么重要线索?”
包云升见看守过来,顿时叫嚷的更加卖力,称自己掌握的线索涉及二十年前的一个悬案,与六名红军遇害有关。看守闻言,半信半疑,再次提醒了包云升一句,“如果你乱说话,小心牢底坐穿”。
包云升听了看守的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肯定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提供重要线索,就枪毙我!”看守见包云升如此斩钉截铁,对他的话相信了几分,急忙通知所长丁保国,将包云升带出牢房后交给丁保国亲自审问。
丁保国从包云升的口中得知,他竟然知道20年前有六名红军遇害这件事,内心无比震惊。这件案子是长沙的一件悬案,发生在20年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算多,丁保国恰好知晓这件事,所以对此次谈话非常重视。
不过,包云升显然不是一个老实人,他似乎觉察到了丁保国对此事颇为看重,竟然摆起了架子,提出要见局长程萍才肯说。
丁保国这么多年没少与包云升这种人打交道,立刻就洞悉了他的小心思,听完他的话故意摆出要起身离开的样子,嘴里说道:“程局长去外地开会了,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包云升见状,立刻就慌了,再也不敢端着架子说话,赶紧开口挽留丁保国:“别别别,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显然,丁保国胜了这场心理战。一来,丁保国的经验丰富,见招拆招,包云升这种人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二来,包云升是强奸犯,在看守所里不受待见,进去以后一直遭到其他犯人的殴打,这天深夜实在熬不住了,迫不得已大喊自救,希望能用自己知道的这个秘密,换来减刑的机会,早日离开看守所。
包云升与丁保国的较量中败下阵来后,也就不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20年前六名红军遇害的真相就此被揭开。
往事1930年,一直以打游击为主要作战方式的红军,突然对长沙城发起猛攻。长沙守军猝不及防之下,迅速溃败,红军随之进驻长沙。这一战,利用国民党在长沙兵力薄弱的环节,打得十分漂亮。
但攻城和经营一座城市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红军善于打仗是事实,但能否管理好长沙这样的大城市,能力还有待考证。此前,国民党对外宣传红军,一直抹黑红军,称红军就是一群杀人放火的土匪。
正因为有这样的“妖魔化”宣传在前,许多人对红军管理长沙并不看好,认为红军不具备管理大城市的能力。但事实上,红军军纪严明,进城以后对百姓秋毫无犯,反而是当地的一些地痞流氓和国民党反动派的特务趁机大肆作乱,伤害了许多城中百姓。
彭德怀为了改善这种混乱局面,重塑长沙秩序,决定成立一个执法队,专门对付城中的这些捣乱分子。因此,执法队的作用对于红军治理长沙将非常重要,甚至关乎到红军的口碑,选一个合适的领导者是重中之重。
当时军中有不少资历颇深的人选,但彭德怀最终还是选了一个年轻人来担此重任,此人便是这次攻长沙时率部第一个攻上城头的彭雪枫。攻城之前,不少人对彭雪枫有质疑,但攻城之后,大家全都认可了这位年轻的将领,彭德怀更是趁热打铁,将执法队的担子也交给了他。
彭雪枫虽然年轻,但确实有本事,自从主持执法队工作以后,将长沙管理的井井有条。也正因为如此,长沙城里的那些国民党反动派,以及那些流氓地痞们,对彭雪枫可谓恨之入骨,一直在找机会暗害他。
彭雪枫是河南人,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吃一口面条。在长沙主持执法队工作期间,彭雪枫想吃面条这件事儿成了难题,由于当时长沙人喜欢吃面食的人不多,所以当地面馆就很少。
每次彭雪枫忙完工作想吃面条的时候,不管多远都只能去一家位于局关祠巷的“刘记面馆”吃面。随着彭雪枫连续去了几次,这个习惯很快就被敌特给盯上了,他们打算在这里除掉彭雪枫。
很快,何键率领大军准备进攻长沙,敌特提前得知消息,认为除掉彭雪枫的时机成熟了。因为在这个时候除掉彭雪枫,何键大军进入长沙以后,他们就可以向何键邀功请赏,又能躲避执法队的追查。
当天夜里,几名敌特来到面馆附近,发现有六名红军正在面馆门前吃面。由于当时是夜晚,灯光昏暗,敌特视线受到影响,误以为彭雪枫就在这六名红军之中,遂在暗中瞄准他们,乱枪将六名正在吃面的红军射杀后,迅速逃离了。
但事实上,彭雪枫并不在这六名红军之列,他们也是河南人,也喜欢吃面,当天得知此地有面馆,忙完工作到这里吃饭而已。彭雪枫当晚也确实打算去吃面,只不过事发时他还没有到,就听见了枪声,赶过去才发现有六名红军战士遇害了。
在长沙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令彭雪枫悲愤不已,正打算追查行凶之人时,突然接到消息,何键大军压了过来,红军无法守住长沙,必须立刻转移。无奈之下,彭雪枫只能暂时放弃调查此事,赶紧带着部队撤离长沙。
红军这一走,再回来时已经是长沙和平解放的1949年了,距离六名红军遇害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19年。虽然当时并未放弃调查此事,但由于时间过去太久,许多线索都断了,导致这件案子成了一桩悬案。
一波三折结果,次年就发生了包云升要提供20年前这起大案线索的事情,这让之前毫无头绪的悬案重新燃起了破获的希望。
包云升告诉丁保国,他曾经与一位叫祁宽寒的邻居喝酒时,祁宽寒提到自己知晓当年六名红军被害的事情。他当时虽然喝多了,但言之凿凿,称此事是国民党买通了当地的土匪“一炷香”办的此事。
包云升还说,祁宽寒是面馆的伙计,他说完这番话以后,在场的人都不相信他。祁宽寒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情急之下告诉大伙儿,彭雪枫经常到面馆吃饭的消息,就是他透露给国民党特务的,他们要除掉的其实是彭雪枫,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打死了六名红军。
丁保国听到此处,立刻追问,“祁宽寒现在在哪?”包云升说:“我不知道,因为祁宽寒说完这番话以后,没过多久就突然低价卖了房子搬走了。”丁保国愈发觉得祁宽寒有问题,立刻将此事上报,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专案组,全面搜索祁宽寒的下落。
限于当时的条件,寻找祁宽寒的过程颇为艰难,这里不赘述。找到祁宽寒时,他在一家工厂里当工人,正在干活时被带走问话。
祁宽寒明显有问题,接受问话时闪烁其词,而且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认罪,一会儿又说自己的供词是被迫说的。接连审问了几天时间,始终没能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加上当时并未掌握证据,最后只能放人。
但调查并未就此结束,释放祁宽寒以后,公安人员暗中跟着他,连续跟了几天后,祁宽寒放松警惕,给当年的面馆老板写了一封信,中途被拦截下来。信中内容是,祁宽寒告诉老板自己什么也没交代,信封上明确写着地址。
公安人员顺藤摸瓜,信件成为重要线索,最后面馆老板和祁宽寒不得不交代自己的罪行。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所交代的事情,是当年一起谋害了一个店里吃面的客人,拿走了客人身上的两根金条,对六名红军的死坚决不承认是他们所为。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好消息传来,一个藏匿在民间的国民党特务被群众举报落网。巧合的是,这名特务与当年杀害六名红军这件事有关,为了减刑,他供出了当年自己为此事向幕后黑手提供过情报,并指出当年让他提供情报的人是一家茶庄的老板, 外号叫黑虎。
寻找黑虎要比寻找祁宽寒容易不少,可惜当时黑虎已经死了两年了,只能向他的老婆询问情况。黑虎老婆告诉公安人员,黑虎当年确实开了一家茶馆,位置就在出事的那家“刘记面馆”对面,对刘记面馆的情况很熟悉。
据黑虎老婆回忆,当年黑虎确实派人去面馆打探过消息,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去打探消息的人是茶馆里的伙计。伙计叫什么名字她忘了,不过她记得这个伙计外号叫“癞痢头”。
这个伙计之所以有这个外号,与他头上长癣脱发有关,所以黑虎老婆对他的这个特点印象比较深。但问题是,就算知道这个外号,也清楚这个伙计的这个特点,想要找到他还是大海捞针,这天大地大上哪里找这么一个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个侦查员突然“咦”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包云升不就是一个癞痢头吗?”这句话仿佛一个惊雷,在场的公安人员立刻动身返回,准备再次提审包云升。
其实,这次提审包云升的风险很大, 因为黑虎已经死了,包云升即便是当年的伙计,此时也已经死无对证了。所以,审讯人员用了一个策略,谎称黑虎目前关在监狱里,在包云升有些不相信时,又告诉他黑虎老婆能证明是他提供的情报,这才彻底突破了包云升的心理防线。
原来,包云升为了逃避看守所内犯人对他的殴打而打算检举立功是真的,但他并未说出实情,而是打算嫁祸给突然搬走的祁宽寒。没想到这个祁宽寒身上竟然真的背着命案,导致嫁祸失败,毕竟祁宽寒和那个老板已经是死罪,如果真是他们害了六名红军,没必要死不承认。
随着调查的深入,20年前的真相就此揭开,包云升也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只好将自己当年搜集情报,与敌特勾结,害死了六名红军的事实供述出来。再加上他在1950年所犯下的罪行,数罪并罚之下,被判处枪决,这也是他罪有应得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