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因为匮乏
杜拉斯说,她读书不是因为无聊,而是因为匮乏。
“我从来都只能在夜里看书。当我还是学生时,我就在夜里看书,不管是周末或是平时。我的这一习惯是因为母亲总是说学习工作之余应该读点书。于是阅读就代替了午觉,之后不久,它又代替了睡眠。但我从来没有用阅读取代写作,枯坐无聊或与某人交谈。我是突然发现这一点的,我从来都不是因为无聊才阅读。”
杜拉斯说:我阅读是因为匮乏。我总是读那些人们告诉我一定要读的书,那些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我信得过的读者。我就在这样一个圈子里,从来不会参照文学批评去确定自己应看的书。当我有时候去读关于我读过的书的评论时,我都认不出是自己读过的书了。
埃利亚斯·卡内蒂的《人的疆域》一书写道: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不阅读,灵魂的滤网就会越来越稀疏,所有东西都会漏掉,直到最大的颗粒也完全流失走,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我们读过的书,才算是捕捉到的经历,没有阅读,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经历。
他读书是为了变得理性和更好地了解自己。不然——他会陷入怎样的境地!那些在他手中的书,他观察、打开、阅读它们,像铅一样重。他牢牢地抓住这些书,就像在龙卷风中抓住的救命稻草。没有书的话,可能他会更坚强地活着,但他能去哪里呢?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觉得非常不适应。书是它的指南针,记忆,日历和地理。
不该强迫孩子读书
杜拉斯不建议强迫孩子去读书。
人们,从孩提时分开始就被迫读书,这是对阅读的异化。这种异化可能会持续整整一生。
不应该介入,不应该插手各人在阅读中遇到的问题。不必为不读书的孩子难过,对他们失去耐心。人们应该独自去这块土地上闯荡。独自去发现。独自面对新生。世界上所有的名著都应该让孩子们从公共垃圾场上找出来,背着父母、背着老师偷偷地阅读。
通俗小说的功能就是情色画廊
杜拉斯表示,通俗小说的功能就是情色画廊,读它的结果是,孤独、颓废。
杜拉斯说:五十年来,通俗小说的功能无非就是情色画廊。看过之后,人们随手把它丢在公共场所的椅子上、地铁里,另一些人又捡起来看。
这也算阅读?是的,我以为是,他们读他们喜好的,但这的确是阅读,在身外寻找可读的东西,吃掉,变成自己的东西,然后去睡,去做梦,以便明天一早去上班,重新汇入人群,与生俱来的孤独、颓废。
我倒是觉得,通俗小说就是在编织很夸张的梦,使人陶醉其中。
读书可穿越时空
杜拉斯表示,她读书时,书中的人物会来看她。
杜拉斯问一位友人:你可曾看到拉辛作品中的人物巨大的身躯受着欲望的扭曲,向你走来?
那位友人说没有。
然后,友人反问杜拉斯:那你呢?你看见他们了吗?
杜拉斯说:是的。
友人问:在哪儿?
杜拉斯说:在我的房间里,在夜里,突然,在神奇的阅读中,他们有节奏地从黑暗中走来,穿越了时空。
怪不得杜拉斯一再表示,读书只适合在黑夜中进行。
不过,这也太玄了,原本就是虚构出来的人物还能穿越,即便是用量子纠缠理论来解释,都很牵强。
当然,我得承认,小说家的感受力与常人是不一样的。
陈平原说:“如果过了若干年,你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读书,而且没有任何负罪感的时候,你就必须知道,你已经堕落了。不是说书本本身特了不起,而是读书这个行为意味着你没有完全认同于这个现世和现实,你还有追求,还在奋斗,你还有不满,你还在寻找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生活方式。说到底,读书是一种精神生活。”
我倒是觉得,不读书不一定代表着堕落,不反思才是堕落的标志。
孟子说,人之异于禽兽几希。一个人放弃思考,放弃自省,其生活就高出动物性的不多了。
苏格拉底说:未经反省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