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裴渡是谢镜辞没见过几次面的未婚夫。待她绑定快穿系统,任务完成归来之时,得知了一件大事。
裴渡身受重伤、修为尽失,被家族扫地出门,按照既定剧情,还将黑化入魔,成为人尽诛之的大反派。
谢镜辞刚要动身寻他,却听见叮咚一响:
【位面尚未成功融合,宿主人设陷入混乱!当前人设:妩媚撩人魔教妖女。】
于是夜半三更,裴渡见到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提了盒糕点来找他。
艷丽的月下,姑娘指尖落在他颈间,不似仙子,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我是专程来寻你的。”
彼时的谢镜辞尚不知晓,裴渡自幼便暗暗倾慕她许多年。
裴渡天生剑骨,却因动用禁术以身弑魔,修为尽毁、人人可欺,幸得未婚妻不离不弃。
只是这未婚妻,似乎不太对劲。仇家挑衅,她栽赃陷害一条龙,绿茶附体泪眼汪汪:“别怪他,都是我的错
他被家族刁难,她将一家渣滓揍得头破血流,丢下一百万灵石:“一百万,离开裴渡。”
当他满身血污、狼狈落魄,她轻轻吻上伤口,声线轻软如蜜:“喜欢吗?”
裴渡:“谢小姐…”(脸红)
片段:
温妙柔不愧是巨有钱的富婆粉头,在芜城孤零零仰慕付潮生这么久,终于遇见了个同好知音,一时间喜上心头,听闻裴渡筋脉尽断,特意帮忙寻了芜城里最好的大夫,尝试为其修脉疗伤。
谢镜辞在房外等候许久,待得天色渐暗,才终于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响。
大夫一句“我尽力了”张口就来,让她有种房屋里躺着具尸体的诡异错觉,经过一段短暂停滞,又听对方补充道:“裴公子伤势太重,以我的修为,顶多能治好两成。谢镜辞长舒一口气:“没事大夫!谢谢大夫!大夫你辛苦了!”
所谓修脉,顾名思义,就是修补破损的脉络,让灵力得以在体内运行。
人体十二经脉纵横交错,如同巨网遍布全身,裴渡伤上加伤,经络早就跟碎拼图似的一片片破开,要想修补,难度必然不小。
能在鬼域里恢复两成,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夫一番叮嘱后告辞离去,谢镜辞心情不错,敲了敲大开着的门。屋子里响起低低的一声“进来”。
修脉的疼痛不比受伤时小,她曾经听过描述,声称如同拿着针线狠狠穿行在血脉里,叫人生不如死。
此时一看裴渡,果真是面色苍白如纸。他疼得厉害,剧痛残留在体内尚未消退,眉头隐隐拧着,眼见谢镜辞进来,哑声唤了句“谢小姐”。
“还是难受?”
她听出这道声音里的勉强,轻车熟路坐在床榻前的木凳上,垂眼瞧他。脸好白,嘴唇也是,眼睛倒是黑黝黝的,泛了点微弱的光。
裴渡俏若能慢慢变好,谢镜辞必然是高兴的。她还等着同他堂堂正正比上一把。对于这位心高气傲的世家小姐而言,阴谋诡计皆是下作手段,要想赢过对手,唯一途经只有将其彻底打趴。
“你努力忍一忍,等不疼了,就能和往日一样开始修炼。”
她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难免生出几分暗戳戳的邀功和小炫耀,笑着问他:“有没有觉得一点点开心?”
她一笑,裴渡也下意识抿了唇,暗自勾起嘴角。
谢小姐时常在笑,来到鬼域之前,却几乎从未对他笑过。
他往日最为消沉的时候,会用余光悄悄瞟她,当谢镜辞和好友们闲谈嬉笑,裴渡哪怕只是远远听见她的声音,心情也会变得很好。那是他偷来的欢愉。
如今离得近了,看着她眉眼弯弯,裴渡恍惚一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谢小姐赠予他的笑。
“你是不是偷偷笑了?”
谢镜辞自以为抓到他把柄,语气嘚瑟:“那我就默认你觉得开心啰。”
裴渡这人,看上去清隽儒雅好说话,其实又倔又狠,很少把心底的情绪放在脸上。结果还是会因为修脉成功而偷笑嘛,幼稚。
裴渡:“……嗯,开心。”
他稍作停顿,缓声道:“多谢谢小姐。”
谢镜辞不要脸皮,扬起下巴:“这是你应该谢的。”
裴渡嘴角又扬了下:“谢小姐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有用的不多,只知道明日江屠会来,鬼门也即将打开。到那时,外界的修士应该会大批前来。”包括裴家。
裴府对他大肆通缉,如果双方在鬼域相遇,或许会很难收场。裴渡明白她的话外之音,还没做出反应,忽然听谢镜辞道:“修脉是不是特别疼?
他茫然抬眼,正对上后者坦然的目光。谢镜辞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动作却毫无预兆地整个停住。谢镜辞觉得这一瞬间的怔愣极其白痴,可她对此毫无办法。
她知道之前那个话题会让裴渡觉得尴尬,恰好看见他下唇在修脉时被咬破,突然之间往外边渗血,于是不甚熟练地转移台词。
没想到下一句还没出口,就在脑袋里见到系统给出的字迹。
谢镜辞很气愤:“我不服气,凭什么每次对象都是他?”
[台词根据情境发放。]
系统老实回答:[这种情节恰好发生在他身上,我也很无奈啊。试想一下,总不能让你随机逮住一个路人,对他说‘够干净,足够给我生孩子’或“哥哥我冷’吧?]….与其在裴渡面前出丑,她宁愿随机逮一个路人,真的。窗外有阵寒风吹过,裴渡察觉到床前的姑娘微微一动。
谢小姐忽地抬起手,拇指圆圆润润的一截莹白,在空中慢慢靠近他。不留躲避的机会,谢镜辞用拇指扫过他下唇。裴渡脑子里轰地炸开。
她动作很轻,从嘴角一直来到唇珠,旋即柔柔一按。丝丝缕缕的痛,裹挟了浅浅的麻。
“这里流血了,是修脉时咬破的,对不对?”指腹轻盈掠过,擦开一片滚落的血珠,如同正涂抹着殷红的口脂,将少年惨白薄唇染成红色。
裴渡一颗心脏悬在胸口,不敢跳也不敢出声,瑟缩着发抖。
他看见谢小姐满目的无辜,一本正经问他:“这样似乎擦不干净……我弄疼你了吗?”
谢镜辞:呕啊。
这要是全盛时期的裴渡,铁定早把她毫不犹豫丢出房屋,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反应才会这么——
谢镜辞很不想承认,她脑袋里浮起的第一个词语,居然是可爱。然后是有趣。裴渡平日清冷惯了,这会儿受冻脸色通红,由于从未受过此等撩拨,长睫颤个不停。
更不用说他正病快快躺在床上,黑发凌乱铺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慌乱仓皇,嘴唇则沁着勾人的红。这种慌张只持续了片刻。
裴渡很快回过神,却并未仓促偏过头去,躲开突如其来的触碰,而是条件反射般伸手,按在她纤细的手背上。这个动作始料未及,作为抢先撩拨的罪魁祸首,谢镜辞反倒呼吸一滞。他他他想干嘛。
提着她的手指,一把将她从窗户扔出去?……..不碍事。”
手心里的触感温热柔软,裴渡同样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毫无防备。
他没用太大力道,克制住狼狈松手的冲动,沉默着移动拇指,轻轻一旋,压在谢镜辞指腹上,为她拭去薄薄一层血迹谢镜辞不自在地别开脸。这是在干嘛,她宁愿裴渡把她从窗户丢出去。
指腹之间的摩擦有些痒,尤其两人体温一冷一热。四周寂静无声,能听见屋檐积雪落下的漱漱响音。
等血迹抹去,裴渡很快把右手挪开,喉音低哑:“不劳烦谢小姐。”
他的嘴唇渗了血,还处处都是裂痕,谢镜辞若是碰到,只会弄脏她手指。这只是一点小伤。
裴渡习惯性地抿唇,用舌尖轻触那道豁口,在嗅觉被血腥味包裹的刹那,忽然意识过来,这是方才被她碰过的地方。
这个念头来得稀里糊涂,可裴渡总觉得,这个动作仿佛是在舔.舐她指腹的余温。谢小姐正垂着头,一眨不眨看着他。
这是种极为被动的姿势,一切表情、相貌、乃至这个带着些许暧昧的小动作,全都被她尽收眼底,躲藏不得。
裴渡快要无法忍受这样的视线,头脑阵阵发烫。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现他在脸红。床上的人向内侧了身子,挡住脸的部分,声线是前所未有的沉:“……谢小姐,我今日身体不适,你也早些休息吧。”这是道逐客令。
谢镜辞自然不会厚着脸皮继续留下,闷闷起身又闷闷出门,等关上房门,连询问系统的语气也是闷闷:“他这是……...不高兴了?”
系统:[嗯?]
“就是那个动作啊,”她停顿须臾,加强语气,轻轻一踢墙角,“至于这么排斥吗?他还抓了她的手。
谢镜辞合理怀疑这是报复,因为她的确很没出息地耳根发了热。歹毒!
系统吃吃笑:[无法理解你们的这种情绪波动呢。不过根据以往的大数据积累,合理推算之后,能得出答案是‘爱而不得怒火中烧’哦。]
它说着微微一动,在谢镜辞脑袋里调出一段文字影像。
[《霸情夺爱:总裁的契约情人》节选:“你不爱我?”
谢镜辞眼底闪过三分怒意四分嫉妒一张俊脸逐渐扭曲:“连碰一碰都不愿意?至于这么排斥吗?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女人!”
裴渡倔强地别开脸:“谢小姐,不爱就是不爱,请你自重。”]
老套的恶霸反派与小白花主角之间的戏码,台词能让人心脏咯噔骤停,只不过名字被换成了她和裴渡。谢镜辞看得头皮发麻。
谢镜辞:“我警告你,不要再让这种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她顿了顿,想起裴渡那句逐客令,很是认真地皱眉:“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不对…我的妖女人设难道真就这么失败,没有一丁点值得赞叹的令人心动?”
[我只觉得,你脸皮真是值得赞叹的厚。]
谢镜辞:呵呵。她逾矩在先,的确应该想想怎样哄他。
但是哄人好难哦,头疼。与此同时,卧房之内,裴渡猛地一个翻身。
今日他修脉成功,修为虽然微不足道,但终有一日,能再度站在与谢小姐比肩的地方。
他为这个目标苦修数年,如今不过是再来一回。
他知道自己足够强。天生剑骨、少时结丹,论及剑术,学宫千百弟子无出其右,即便落魄至此,也身怀剑修傲骨。
裴渡原本是将自己全然裹在被子里,但棉被厚重不堪,笼罩之下的空间逼仄闷热,热气一股脑地涌上来,令他的身体愈发滚烫。
于是他只得从被褥中探出头,呼吸久违的隆冬寒气,试图让冷意淌遍全身。方才和谢小姐咫尺之距的时候….他差点就要紧张到室息。结果她还用手指触上来,对他轻轻地笑。
谢小姐的目光始终清明澄亮,不带丝毫亵玩与暧昧,定是真心实意在关照他。可他却情不自禁想起风花雪月,实在是一—凌乱柔软的黑发四散在枕边,触碰到侧脸与脖颈时,带来微弱的痒。
这里只剩下他一人,裴渡却情不自禁地做贼心虚,把右脸埋进枕头,抿起薄唇。很干,皲裂了道道细痕,当舌尖落在上面,只有淡淡的铁锈味道。谢小姐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触感,可她并没有立刻把手松开。
指尖辗转时的温度仿佛仍未离去,裴渡暗骂自己无药可救,心跳却逐渐鲜活,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砰砰地震动。他还抓了她的手。
他头一回碰到她的手,比想象中小得多,那时他脑袋里尽是空白,而谢镜辞没有躲开。
裴渡又翻了个身,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倘若谢小姐能对他多笑笑,那就好了。她笑起来的时候,他也很开心。如同从天而降的无数星星,倏地落进他眼底,简直是……值得被赞叹的令人心动,让他前所未有地想要私藏。裴渡一夜未眠,在床上尝试进行灵气吐纳。
他的内伤尚未恢复,绝大多数经脉亦是破损不堪,当第一缕灵力缓缓淌入经络,浑身血脉恍如紧密相连、密密麻麻的蛛网,牵引出席卷整具身体的剧痛。对于疼痛,裴渡一向拥有很强的忍耐力。
到了后半夜,疼痛其实一直没散,好在他渐渐习惯,能把强烈的不适感沉沉往下压。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房外响起咚咚敲门声。
他猜出来人的身份,温声应了句嗯”,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张明艳的脸。谢镜辞的心情有些复杂。
“复杂”的原因很多样,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今早冥想结束后,系统抽风般的一道提示音。
好消息是,那个不停撩来撩去的魔教妖女人设终于被换掉了。坏消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顶替这玩意儿上岗的,是通体散发着清新香气的陈年绿茶。
谢镜辞当时是濒临崩溃的。魔教妖女虽然放浪了点,但好歹是个很有气场的大姐姐形象,能称得上一个“媚”字,还算符合她本人的性格。——但绿茶就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了好吗!
俗话说得好,绿茶有三宝,撒娇哭唧唧,都是我的错,哥哥你真好。
这种行为模式已经足够令人窒息,更绝的是,这个人设在胡乱撩人方面丝毫不比魔教妖女差,当真可谓茶香四溢,被茶味冲到的人,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
虽然之前遇见家人,谢镜辞为了维护裴渡的面子,当众叫过他一声“裴渡哥哥”,但他们俩都明白那只是逢场作戏,之后在相处中,也都对那件事避而不提。
万一什么时候人设猛地一崩,她二人独处时绿茶附体,娇娇柔柔叫他“哥哥”——
谢镜辞能当场从窗户跳下去。所以今早来找裴渡,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从窗户跳下去又怎么样,该哄的人还是得哄。“今日江屠会来芜城,听说游街很快开始。”
裴渡似乎刚睁眼,还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她指一指窗外:“你想去看看吗?”
裴渡本欲回“想”,却猝不及防瞥见谢镜辞看着他,露出一抹转瞬即逝、被极力克制的笑。
笑意被察觉,她偏过脑袋轻咳一声。谢小姐对他,远远还没到“一见就笑”的地步,裴渡很有自知之明,呆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抬起右手,摸上自己头顶。头发全炸了,像个被打劫过的鸡窝。
他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后来起身打坐,是没来得及整理仪容的。
裴渡:….
他是傻子。他想死。他只希望谢小姐不要再看,也不要再笑他。
谢镜辞抿唇藏起笑意,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他。
在学宫里,如果她是刺头的代名词,裴小少爷就是矜持自制的化身,数年如一日地一丝不苟,每回见到他,都是一派霁月清风。
他一定明白了惹她发笑的原因,表现出罕见的窘迫与怔忪,还用手摸了把头发。